张贤的掌刚要接触田安的头顶,忽然听到身后一人喊道:“住手。”张贤急忙收掌,转头观看,来者却是个白衣女子,正是歌姑。
张贤一看到歌姑,快步过去,拉住歌姑的手,颤抖着声音问道:“歌姑姐姐,是你吗?”
歌姑甩开他的手,抬起手来,在张贤脸上留下一记。张贤摸了摸脸颊,道:“歌姑姐姐,你这是…”
歌姑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张贤不敢违命,只好跪下,面现不悦之色。
歌姑道:“怎么?让你跪你还不服呀?”
张贤低下头,道:“弟弟不是不服,只是不知道我作错了什么,姐姐却让我跪。”
歌姑压了压:火气,道:“你说说,你刚才在干什么?”
“姐姐说刚才呀?刚才,我想杀了我的仇人,为我干娘报仇。”
“可是他是杀害你干娘之人吗?”
张贤看了田安一眼,道:“他虽然不是,可是他爹是,俗话说:‘父债子偿。’,我这么做不对吗?”
歌姑道:“这田安并非奸险之辈,单纯善良,你干娘的死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却要滥杀无辜。”
张贤拳头握起,道:“我爹忠正善良,我娘知书达理,我干娘面恶心善,我师妹单纯可爱,他们却无辜不无辜,为何都死的那般惨烈?”
歌姑怒道:“那你想让天下无辜而惨死的人更多一些吗/?”
张贤道:“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想报仇,快一些报仇,报了大仇,我便去见我的爹娘,我的干娘,还有我的小师妹。”
歌姑怒道:“你只想到你自己,那你有没有想过别人?”
张贤摇头道:“我想不了那么多了,我也没时间管那么多了,姐姐是不会懂的,当你知道自己的亲人被谁所害,却无法报仇的感受。”
歌姑怒道:“那你今天是非杀田安不可了。”张贤点头道:“不错,我非杀他不可。”
歌姑大怒,快步上前,伸出中指,在张贤的脖子上一点,张贤只感觉身子麻软,立时动弹不得。
歌姑伸手一拉张贤的腰带,张贤便如同一个包袱一样被拎起,张贤急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歌姑不答,踢开小店的窗户,拎着张贤飞身到了街上。歌姑拎着张贤,向东南方向飞奔,张贤急道:“姐姐,你要带我上哪里呀?姐姐。”
歌姑不理,足不停步,张贤只觉得耳际生风。不多时,前面闪书一座山来,那山足有百丈余高,山上怪石林立,树木倒是极少。
歌姑携着张贤上了山,不多时,已经来到山顶,前面闪出一座寺庙,院墙高大,庙门上访挂着的红匾上提着“火龙寺”。歌姑携着张贤来到庙前,将张贤放在地上,上前扣打门环。
不一会儿,院里传出脚步声,门一开,一个小和尚探出身来,见了歌姑,甚是奇怪,道:“女施主,你找谁呀。”
歌姑微微一笑道:“你们方丈可是了空大师?”
小和尚蹬着眼睛,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随口道道:“是呀。”
歌姑微笑道:“麻烦你去告诉你们方丈一声,便说歌姑前来拜会。”
小和尚道:“施主,请稍等。”说着,将门关上,进去报信了。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和尚走了出来,只见他一对慈眉下,一对半月眼炯炯有神,阔口下,花白胡须盖住前胸。老和尚的身后还跟着十余个僧人。
老和尚一看到歌姑,便迎了上来,立掌于胸道:“仙姑在上,老僧了空有礼了。”
歌姑微微一笑道:“大师不必客气。”
了空道:“仙姑请里边请,我们里面谈话。”
歌姑道:“不必了,我今天是有事求大师而来。”
了空道:“仙姑请讲。”
歌姑道:“我有一个兄弟玩劣不堪,我想求大师教导一个月,不知道大师可否愿意。”
了空笑道:“仙姑见外了,老夫这条性命都是仙姑所赐,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但不知道令弟现在何处,老衲一见。”
歌姑微微一笑,向张贤一指,道:“那便是了。”
了空奇道:“这是?”
歌姑走到张贤身边,把张贤的穴道解开,张贤这才恢复知觉,站起身来,活动活动筋骨,酸麻才消。
张贤喊道:“我不要在寺里呆一个月,我也不要做什么和尚,死也不要。”
歌姑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又没叫你做和尚,只是让你跟大师多学点东西。”接着又对了空道:“这孩子虽然玩劣,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希望大师管教他一个月,杀去他的野性。”
了空笑道:“这个好说,这孩子倒是蛮有主见的,老衲甚是喜欢。”
歌姑道:“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
了空施僧礼道:“仙姑慢走。”
歌姑身子一晃,便失去了踪迹,众僧人大惊。张贤却大声喊叫:“歌姑姐姐,歌姑姐姐。”
过了半晌,张贤见歌姑没有回应,知道无望,低下头来。
了空笑道:“小施主,跟我回寺吧。”
张贤道:“我不进去。”
了空笑道:“为什么?你歌姑姐姐可将你托付给老僧了。”
张贤道:“我既不是和尚,又不是俗家弟子,我进寺院干什么?”
了空笑道:“你既到此,便是缘分,既然有缘,你是僧也好,是俗也罢,佛家讲空,又何必在乎如此小节。”
张贤一晃肩膀道:“管你什么俗不俗,空不空的,反正我不进去。”
了空叹道:“既然如此,老僧也没办法。”说着,了空近前,伸手指在张贤胸前一点,张贤立时动弹不得。
张贤暗恨道:“你们这个戳,那个点的,我都快成筛子了。”他心中想着,口中喊着:“喂,老和尚,你要干什么?快解开我的穴道。”
老僧不答,向身后道:“明远,明觉,把他给我带进禅堂。”
两个和尚令命,一人一支胳膊,将张贤架起,向里便抬。张贤大喊道:“喂,臭和尚,你们干什么?放我下来。”
说了空道:“怎么?”
张贤道:“想那郭容昆怎么也有六、七十岁年纪,我歌姑姐姐再大也超不过三十岁,她怎么会在四十年前救那郭容昆。”
了空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奇人怪事还是有的,我看那歌姑倒不像是凡人。”
张贤瞪大眼睛道:“难道您说我歌姑姐姐是仙?”
“大概是吧,”了空道:“郭容昆被救以后,心里惦记师妹,便去找她,可他在江湖上寻找了三年,却也没寻找到师妹的影子。回到乐山以后,郭容昆心灰意冷,便拜乐山顶火龙寺的空文大师为师出家为僧,空文大师圆寂后,便将方丈之位传给了郭容昆。”
张贤道:“这么说郭容昆就是大师您了?”
了空点头道:“不错,老衲俗家之名确实叫做郭容昆。”
张贤道:“那么我干娘就是你的小师妹崔小莹了?”
了空道:“很有可能,可叹她却被我那不肖师弟所害。”
张贤咬牙道:“这个田龙的确可恶,大师何不出山,除此祸害。”
了空立掌于胸,道:“善哉,善哉,小小孩儿,不可起此恶心。”
张贤道:“他杀害的人数不胜数,大师为何对这种人起慈悲之心?”
了空叹道:“万事都有因果关系,也许是师妹前世欠他,留到今世还他。”
“大师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了空道:“如何不对?”
张贤道:“即使我干娘是欠他的,那也不能人人都欠他的,我佛慈悲,便应该铲除这种阴险小人。”
了空笑道:“也许小施主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可我乃是出家之人,不问俗事,谁是谁非,自有天数。我看小施主义愤填膺,不知道仇恨占据了你内心的几成。”
张贤毫不犹豫的答道:“十成。”
了空笑道:“人各有志,我勉强你也是勉强不来的。不过你歌姑姐姐送你来此,却是大有苦心。”
张贤问道:“什么苦心?”
了空道:“即使你不听佛理,你也要明白,恩是恩,怨是怨,为了报仇,而去伤害别人,或者滥杀无辜,那便成了魔头。除魔未了,自己却先身变,岂不可惜?你歌姑姐姐是怕你走上极端,故把你送到此处。”
“恩是恩,怨是怨”张贤喃喃道,他想了半晌,道:“大师,我明白了。”
了空笑着点了点头。
张贤道:“大师,你却忘了一件事。”
了空奇道:“什么事?”
张贤道:“我身上的穴道尚未解开。”
了空这才想起,赶紧过来,在张贤胸口按了按,张贤的穴道立解。
张贤站起来舒活了一下筋骨,道:“大师,我得走了,我还有好些事情要办。”
了空摇头道:“你不能走,我受歌姑之托,怎能失言。今日天色已晚,你就留在本寺吧。“张贤道:“大师是有道的高僧,佛家讲顺其自然,您怎么能强人所难?”
了空道:“我留你在此,也并非全是因为歌姑。”
张贤奇道:“那是为何?”
了空道:“我见你眼角眉梢含带杀气,恐你这一去,闯下祸端。”
张贤笑道:“我已经明白了大师的意思,怎么会闯祸呢?”
了空道:“也许吧,可老僧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你跟我来。”说着了空向罗汉堂外边走去,张贤只好跟随。
了空领着张贤绕过几间房子,来到一间小室。张贤随着了空进了小室,只见小室内陈设甚是简陋,靠墙有一张小床。
了空道:“今晚你便睡在那小床上。”说着了空转身而去。
张贤见他走了,暗道:“大和尚不让我走确是对我的美意,但我尚未救出师妹,如何耽搁的起,现在起身定要被大和尚发现,不如我等到深夜在走。
想到这里,张贤卧于床榻上,闭木养神。
了空在张贤所处房市外站了一会儿,见室内并无动静,这才放心,叹了口气,这才回房去了。
夜,难过的夜,静谧的夜,张贤心里已经长了草,但他知道此时走行踪必被暴露无疑,于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也没见过他这么养神的人。
好长,好长时间,估计已经过二更了,张贤心里盘算着:“现在走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于是张贤悄悄下了榻,穿好鞋子,来到门前,把门推开,探出头去望了望,见院内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推开门,走出屋去。张贤目光又扫了一圈,见院内静悄悄的一片,这才飞身上房,施展飞檐走壁之术,向寺外而去。
张贤行了一程,忽然感觉眼前黑影一晃,接着便有一个人从对面的一个房檐上飞掠而过,张贤心中一惊,赶紧将身子一趴,那人却不理会他,径直而去,似乎并未发现他,张贤这才放下心来,暗道:“那是谁呀?匆匆忙忙的却是干什么?难道要做什么不轨之事,我得去看看。”
张贤想到这里,站起身来,展开飞腾这术,跟在那人的身后,那人并未回头,似乎根本没发现张贤。
张贤向前观瞧,只见那人身材魁梧,一身的僧袍,而且非常的眼熟,张贤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身影。张贤暗道:“此人竟是个和尚,他鬼鬼祟祟难道去拜佛?”张贤脚程却比他快上许多,但心存疑问,不想打草惊蛇,故此没纵身上前拦截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