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睡梦中的王天琪便被尿憋醒了，可他还没睡够呢，压根就不想从床上爬起来。王天琪翻身侧躺着将身体蜷了起来，他想着再忍着睡一会儿，等有人起来时再跟着一起起来，他可不想起的这么早，早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在这偏僻山村的平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高楼大厦遮挡着，温度要比城里低不少，谁愿意起来呀。王天琪心里很是后悔昨天晚上不该喝那么多的水，结果害得自己连觉都睡不好。王天琪忍耐着没起来，可没躺一会儿，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他的脑海，把他吓了一跳，他忽地一下坐了起来，差点没尿裤子里。
王天琪探头冲着下铺睡得正香的朱仕达就喊了起来，“哎—朱仕达，朱仕达。”好像正在做梦的朱仕达被王天琪喊醒了，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王天琪是一脸的不高兴，“这么早的，你不睡觉叫我干嘛。”王天琪已经踩着小梯子下来了，床前没有了他的鞋。王天琪猜到他的鞋可能是被昨晚着急忙慌跑出去紧急集合的高博伦踢到床底下去了，他赶紧趴到地上向床底望去，他的鞋还真就在床底下呢，都快到墙边了。王天琪心里这个气啊，如果不是怕一用力就尿裤子，王天琪真就冲高博伦喊起来了。王天琪使劲地憋着，那白净的脸都有些红了。王天琪整个人趴到地上爬进了床底，摸到鞋就急忙退了出来。
王天琪站起来穿上鞋，扭头看到朱仕达还在睡呢，他可就有些急了，冲着朱仕达又喊了起来，“朱仕达，快点起来吧。”朱仕达这会儿真不愿意了，他把被子往头上一蒙，气呼呼地说道，“你小子别烦了，天都亮了，你不会是不敢上厕所吧。”王天琪一边弯腰系着鞋带一边说道，“我真去厕所。哥们，你们不早点起来，等一会儿上厕所可就排不上号了，非让你们拉裤子里不可。”其他的男生其实从一开始就听到了王天琪喊朱仕达的声音，他们也都以为王天琪自己不敢去厕所，要找一个人陪着他去呢，每个人的心里正烦着呢。现在听到王天琪这么一说，可提醒了他们。男孩子们立即就从床上爬了起来，赶紧地穿衣叠被，动作可是一个比一个利索。朱仕达一听王天琪说的确实在理，这里两个学校的男生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千人，排队还得排一会儿呢。
朱仕达翻身起来了，他的动作也够快的了，从床头拽过裤子，两脚一伸就蹬了上去。朱仕达再反身把被子叠好，总共没用上三分钟。他起身再找王天琪，早没了身影。王天琪是和高博伦一起出去的。
平常看起来慢慢腾腾的高博伦这时候的动作可比任何男生都要利索，还在其他男生忙活的时候，他已经搂着王天琪的肩膀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他也憋着一泡尿呢，只是不像王天琪那么急罢了。王天琪和高博伦急急忙忙地一溜儿小跑，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跑去。还没跑到厕所近前呢，就看到走廊里已经站了很多的男生，全都是排队等着上厕所的。
王天琪可急了，他已经憋了好半天了，真要尿裤子了。王天琪跑到队伍近前，想看看哪一排的人少一些。王天琪这一看，可就沉不住气了，三个茅坑，每个茅坑前差不多都排了二十来人，瞅他们脸上的神情并不比自己好看。随后跑过来的高博伦对有些发呆的王天琪说道，“快点，独苗，我们上场上的厕所看看去。”
王天琪一听，赶忙向外就跑。先跑出寝室楼的高博伦一边跑一边说道，“坏了，独苗，那块儿的人好像也不少。”王天琪边跑边苦着一张脸说道，“怎么都比咱们起得早啊，这不是和我过不去嘛。”场上的厕所一共有十二个蹲坑，每个蹲坑前排的男生比室内的厕所蹲坑排的男生还多，能有三十多人。王天琪跑到队伍近前的时候，一眼看到了站在一排队伍中间的孙彦祖。孙彦祖是从寝室跑出来后直接就奔场的厕所来的，他猜到楼内的厕所肯定已经有很多人了，所以，他多了一个心眼，没敢过去。王天琪连忙跑到了孙彦祖的跟前，气喘吁吁地对孙彦祖说道，“哥们，我憋不住了，让我在你前面上吧。”
孙彦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排在他后面的男生不愿意了，“哎—那小子，我说，后面排着去。”王天琪赶忙对那男生说道，“哥们，我小号，我快。”那男生不愿意听了，白了王天琪一眼说道，“谁慢啊，你小子什么意思啊。”王天琪心里这个气啊，“这不是故意找茬吗？这大清早的，谁能有什么意思啊。”可是，王天琪这功夫没心情和那男生斗嘴，他已经被尿憋得恨不得跑到墙角方便去了。
王天琪耐着性子对那男生解释道，“我是说我撒尿，用不上一分钟，不耽误事。”那男生火更大了，瞅那神情好像是昨晚做梦在梦中被人抢走了手里的“肯德基”似的，正生气呢，这一肚子的火全冲王天琪去了，“废话，上这地方来的除了拉屎撒尿，谁还会干别的。别说没有的，赶紧后面呆着去。”站在那男生后面的学生也跟着起哄，“你一分钟，我还半分钟呢。谁有病啊，撒泡尿用十分钟。别磨叽，赶紧闪身，后面凉快去吧。
“王天琪心里这个气啊，可也没有办法，看这些男生的神情，他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王天琪只好转身向队伍的最后走去，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和他一起跑过来的高博伦的后面就已经又排上了十多个男生了。王天琪心里这个后悔啊，早知道这样就不磨叽了。王天琪不敢再啰嗦了，憋着一肚子的气站到了最后面。
男生们有秩序地向前移动着，凡是要上大号的，那手里都提前拿着手纸。每个男生从走到茅坑上开始，解腰带，褪裤子，到在众目睽睽下蹲下大号，再起来没有一个超过两分钟的，这期间更没有一个便秘的，那是一个比一个利索。难怪没有一个男生同意王天琪夹心呢，原来他们对自己上厕所的速度是相当的自信的。王天琪从茅坑上下来后一边系着裤扣一边走到了朱仕达的旁边。朱仕达问王天琪，“独苗，这里有没有你说的那几个小子啊。”王天琪往上提了提裤子，把腰带紧了紧说道，“我也在找他们呢。
人太密了，那边的我看不到。“孙彦祖对朱仕达说道，“我看这事不好办，这里不光就咱校的学生，弄不好还不止两个学校的学生呢 .”高博伦好像挺同意孙彦祖的看法，他可就泄了气了，“那不就完了嘛，这一千多号人呢怎么找啊？”朱仕达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他对王天琪说道，“独苗，这事是挺难办的，我们几个只有你一个人认识那几个小子，只好靠你了。只要一有时间，我们就陪着你找找吧。”
王天琪点了点头说道，“明白，我听你的。”准时五点三十分，教官们吹响了集合的哨子。学生们迅速地从四面八方跑到了训练场地，动作利索地在教官面前站好了队列。学生队伍是鸦雀无声，整个场除了在四周高高杨树上一群小鸟鸣叫的声音以外，听不到任何动静。教官们的脸上虽说没有什么表情，但已经没有了昨日那样的怒气。
教官们命令学生们在饭前站军姿一小时，睡了一宿觉的学生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服从教官的命令，他们规规矩矩地站了一个小时。看起来教官们对学生们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他们没有延长站立时间。一小时后，教官们命令学生们去食堂吃早饭。
学生们两人一排迈着整齐的步伐有秩序地走进了食堂，整个过程没有一个学生说话的。待学生们八个一组在餐桌前站好后，总教官看了看学生们，便下命令可以开饭了，学生们齐刷刷地坐了下来。望着餐桌上的早餐，学生们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清一色难以置信的神情。餐桌上放了一大盆馒头，足足有二十多个，足够学生们吃的了。
让学生们惊诧的是那所谓的菜，一个巴掌大的小碟子里并排摆放着两块四四方方的豆腐乳。眼睛好使的学生立即就看出来了豆腐乳的上面沾满了厚厚的一层盐，好像在咸盐罐子里打了一个滚再捞出来一样，那颜色都变成了淡红色，和在家里见过的红红的豆腐乳没法比。有那化学学得好的学生立即联想到了一个化学反应，酚酞遇碱变成红色，再加水变成淡红。不过现在发生反应的却是豆腐乳和咸盐。
学生们在心里还猜呢，管食堂的教官在学校时一定是化学课代表，要不，他是不会发明出这种反应的。学生们心里就琢磨这些事了，他们谁也没动筷子，没有一个学生想吃那咸得要命的豆腐乳。学生们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安静地等着别的菜端上来，他们全都以为还有菜没端上来呢。
总教官一看学生们对他的命令没有反应，总教官的脸上可有了怒容，他又吼了一声，“开饭—”总教官怒气冲冲地吼完后，便向学生餐桌走了过来。学生们都傻了，原来这就是早餐啊！学生们你看我，我望你，还以为在做梦呢，八个人，两块豆腐乳，这不是玩呢嘛。早就饥肠辘辘的高博伦看着走向那边的总教官的背影小声地对旁边同样目瞪口呆的孙彦祖说道，“真是‘惨无人道’啊！我们家的小狗的早餐还是牛奶面包外加一根火腿呢，我们这是什么呀，豆腐乳，这哪是豆腐乳啊，我看就叫‘盐乳’吧”孙彦祖也正烦着呢，他气呼呼地说道，“别跟我提你们家的小狗，你以为我能吃进去吗？”朱仕达连忙制止了他们，他小声地说道，“闭嘴吧，你们。让教官听到，我们全得立正。”
他又转身对王天琪说道，“独苗，如果你不想看到弟兄们饿死，那你就赶紧找到那几个小子吧，我也快撑不住了。”朱仕达一边说一边伸出筷子把小碟子里的豆腐乳一分四块，两块豆腐乳被分成了大小均匀的八小块。朱仕达接着说道，“弟兄们，先将就着吃吧，我们还是有希望的，等独苗找到那几个小子，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朱仕达一边说一边带头拿起了一个馒头，咬了一口。王天琪瞅着餐桌正郁闷呢，在家他哪吃过这个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