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行走了约半个小时到了公路边,放下行李等着公共汽车。
一群白鸽在天上飞翔着并发出好听的声音。舒情闻声抬头一看,激动得挥舞起手。原来鸽子是她家的,鸽子上的哨子是她亲手安上的。她与鸽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鸽子一直紧紧跟随着她,在天上飞来飞去,为她送行,祝她一路平安!
望着一辆公共汽车老远开过来了,王兴秀赶紧不停地使劲招手。但是,汽车开到她们身边迟疑了一下就开走了,车上的售票员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挤不下了挤不下了”。
又等了好一阵,她们才等来一辆到县城去的公交车,并有些艰难地挤上了车。车上人多拥挤,座位早已坐满,过道处也站满了人,她们也只得站着挤着,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车上现在已是爆满,无法再上一人,除非有人下。行车途中,不时有人上下,并会引来一阵骚动、拥挤。售票员不厌其烦地叫着往里面站往里面挤。
人多车晃,途中遇到几次险情,汽车最后是有惊无险开进了县城客运中心车站。
车站内好多人,来来往往,带着大包小袋行李。售票厅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长的队伍。王兴秀叫同伴们在售票厅外看好行李,她一人去排队买票。
她们几个互问道:这么多人,好买票吗?怎么这么多人呀?
车票虽然买到了,但是还要等上一个小时才能上车,因为赶车的人太多了,开往省城的班车忙不过来。
她们来到候车室。候车室不大,能容纳一两百人,但却多达四五百人。整个候车室是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人,十分拥挤。椅子上是座无虚席,很多人就直接坐在地上,或坐在自己的行李上,或坐在报纸上,或站立着,还有长长的队伍。
她们赶紧轮流去上了一趟厕所。上厕所每人收费两毛钱,不仅收费,而且厕所还很脏很臭——屎尿横流,不堪入目,臭气熏天,恶臭难闻。除王兴秀外,其她几人是平生第一次享受这种收费待遇。王兴秀告诉她们,在这个外面社会世界中,各种各样的收费多呢,上厕所收费可能是最低最便宜的了。
她们排在如长龙的队伍中等候着期盼着。
汽车终于来了,急着赶车的人们争先恐后挤着上车,排队秩序一下大乱。驾驶员和售票员赶紧大声招呼:不要急不要挤!慢一点慢一点!大家都在争着上,哪有人听。
一个中年妇女刚上到车上就被立马挤了下来,气得直骂人。
一个年轻女子不知被谁推了一把倒在地上,仰面朝天。
一个男的和另一个男的因为争挤扭在一起吵闹着。
“你拉我干嘛你推我干嘛?”一个女的气得吼着另一个女的。
舒情她们五人也拼命挤,担心上不了车,或者有人掉下没挤上。罗英被挤出队伍,舒情眼疾手快又把拉了进去。舒情的胳膊不知被谁狠狠撞了一下疼得要死。
车上有限的位置很快一抢而空。她们都没抢到位置,只好站着。车上已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下面还有好多人没上到车,眼巴巴地望着,不得不等下一趟车了。
一个没挤上车的女孩坐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并歇斯底里地叫骂着……
汽车吃力地启动了,有些摇摇晃晃地上了路,朝着省城方向开去。
除了王兴秀,对于其她四人来说,省会CD究竟具体在哪个方向哪个位置都不怎么清楚,虽然她们一直生活在CD平原。她们连县城都很少去过。正是因为从未去过CD,心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王兴秀一再提醒大家:小心点,注意小偷、扒手。
几乎没什么人中途下车,倒是不时有人招手叫车。为了赚钱,司机还是在停车上人。车上的人是怨声载道:都挤不下了,还上还上,人都挤扁了,气都出不了难受得不得了,车都要挤爆了,太危险了!车下的人也真怪,一看就知道车上爆满难以容身,却还是要使劲拼命往上挤,硬着头皮往里钻,把一个车挤得是水泄不通、密不透风,以至连车门都不好打开关上。站在门边的人几次差点受伤。
车里最难受的当然是个别晕车的人,难受得吐了。靠窗口边的来不及了就顺窗吐下去,吐出的东西沿车身流淌而下,滴到马路上;位于车中间的就赶快找来车上早就准备好的塑料袋把东西吐到里面去;但还是有人控制不住把东西吐在了地板上……
汽车行驶到一个坑坑洼洼、乱七八糟的烂路段,歪歪斜斜、摇摇晃晃,颠簸得非常厉害,使车上的人感到很难受很紧张,害怕车一下翻倒了。站立的人们前俯后仰,用手死死抓住头上的扶杆。
在一个路口,汽车差一点和一辆迎面而来的货车相撞。紧急刹车,擦肩而过。但是,车上顿时人仰马翻,有人撞疼受伤。“妈呀!”“好险啊!”车上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有的吓出一身冷汗来,有的心跳得惊叫起来。人们提醒司机开好一点,小心一点,安全第一。
舒情大概估算了一下,车上约有三十来个座位,但却起码有六十多人,另外还有不少包裹行李。两个人的位置都是三人挤着坐。这是严重超载!同时,她也注意到,其它公共汽车也是人满为患。
突然,汽车一下又是一个急刹车,又使人们前俯后仰,站立着的是人撞人,有人猝不及防没拉稳扶杆竟失控了,有人哎哟哎哟地叫起来,有人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有人叫骂“开的啥车会不会开车“。而司机也是气得大骂。原来一辆大卡车猛地从一个斜刺里驶出来奔向公交汽车,差一点点就撞上了。“好险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汽车刚开始重新启动行驶,却碰见一辆拖拉机逆向而来,紧急避让,撞到路边一棵大树停了下来,还好没啥大问题,可以行驶。车上的人又是虚惊一场。“好险啊!”
但是,让人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好好的汽车没有停车却突然闯过红灯,在差一点撞上另一辆公共汽车后,竟向公路中间的绿化带快速开去,直至撞上并“呯”的一声,司机才猛然醒悟紧急刹车。车上的人又是险惊一场。“好险啊!”
有的人终于控制不住愤怒了,叫骂着今天司机是怎么开的车,一车人的生命全掌握在你一人的手中呀。
有人说,司机是不是喝了酒——酒驾?售票员赶忙解释“没有没有不会的不会的。”
司机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有人说,他是不是有些疲劳——疲劳驾驶?售票员马上接嘴道:“应该是应该是,这几天特别忙,就像车一样连轴转,太累了,没有休息好,司机也很辛苦……”
舒情一听,计上心来,赶快从包里找出清凉油并挤到前面,打开瓶盖,用手指沾了少许清凉油抹在司机的额头上和太阳穴上。司机一下感觉好多了,连说“谢谢谢谢”。
突然,车又停了。原来是又到了一个收费站,这已不知是一路经过的第几个收费站了。
有人以为又遇上了什么险情而神经质惊叫起来:“妈呀!”“好险啊!”
有一个女的气得哭叫着乱骂起来:“……我的包被划了我的钱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