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一过,春节也就快了,越来越近。工厂正在加班加点赶货。一是春节要放好几天假,二是一些工人要在春节前陆续请假回家,所以趁春节放假前和一些工人离厂前,要抓紧时间把接的订单多做些,以免影响出货。
虽是数九寒天,但工人们热情高涨,干劲十足,干得热火朝天。一是可以多挣点钱,二是再忙也忙不到几天了。
下午下班后很多工人急急忙忙吃过饭,便又匆匆忙忙进车间加班干活了。有的连宿舍都来不及回一下,有的一边咀嚼着一边走向车间。很多时候,下午至晚上都是连班,下班吃完饭马上上班,要赶货,要出货。
这段时间,紧张忙碌的工人们互相爱问的是:“什么时候回去过年?”“过年回去不?”“回家过年不?”“什么时候请假回家?”……
一年到头,春节将至,远离家乡、远在他乡的打工人都特别想家……
一天,刚吃过晚饭,在车间里,舒情和前面一位大姐一边干活一边聊了起来。
“大姐,你吃饭没有?我每次一走进车间,就看见你早已忙开了。”
“不吃饭怎么行?现在货多赶货,就抓紧点,跑快点,干快点。”
“大姐,天天加班,累不累?”
“累——累什么?打工就是这样,挣钱哪有不累的。我们这样的普通农村人,没什么文化,没什么本事,只能干点这样的活,只有挣点辛苦钱。”
“对于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辛苦哪有幸福!”
“就是,辛苦换来幸福,值得!但是有得有失……”
“大姐真的很勤快,不怕苦不怕累,做起来又快又好,每月工资都很高,挣了不少钱。”
“我算什么,你看车间里能干的人多呢。出来打工就是为了挣钱,多挣钱,加班加点,再苦再累算什么,只要能挣到钱。打工确实能挣到钱,一年不管挣多少,都总比家里强。而在家再苦再累,却挣不了什么钱,田地里不出钱,还经常为钱发愁。修房子要钱,生病要钱,走亲戚要钱,婚丧嫁娶要钱,买这样那样要钱,还要养老人、小孩等等,要钱的多着呢。”
“是啊,哪里都需要钱都要用钱……”
“没有付出哪有收入,要挣钱就得干活。我们这样的人又不会去偷去抢去讨,不会搞什么歪门邪道,只有老老实实做事,凭自己的能力,能挣多少就挣多少,哪怕累点苦点,就是受点气也没啥,挣钱就是这个样。”
“大多数打工人将挣钱当成打工的唯一目的,因而不惜忍辱负重去换取那一点点可怜的钞票,于是希望加班,甚至追求加班时间的‘多多益善’。因此这便与老板的意图不谋而合,形成一种‘周瑜打黄盖’的局面。”
“对,就是这个道理。”
“大姐出来打工有几年了?”
“快五年了。原来在广州那边干过。唉!自出来打工起,难得回去,回去一次呆不了几天又出来打工。只是回去生小孩呆的时间最久,有半年多时间。在外面生活久了,虽然早已习惯了,但还是特别想家,想自己的老公、孩子和亲人。”
“老公没有和你一起出来?”
“没有。男的到外面,不好找事做,他在家打零工。我还是很希望他能出来和我一起打工,彼此可以互相照顾,两人在一起生活多好,一个人……”
“对,两个人在一起好,两地分居,牛郎织女……”
“希望你以后不要象我这样——牛郎织女的日子不好受不好过啊!”
“那你过年回去不?”
“不——要,要回去,车票不好买也要回去,回去把老公带出来一起打工,我找厂里说说让他进我们厂。另外,特别是要回去看看我的小孩”
“你有几个小孩?”
“一个。现在搞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想多生都不敢生。超生罚款,很重的。孩子才半岁我就出来打工了,一晃快两年了,这一次回去孩子肯定都不认识我。没有母亲在身边的孩子怪可怜的,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没有母爱或缺少母爱的孩子确实很可怜!”
“我感到很对不起孩子。作为孩子的母亲,没有尽到对孩子的义务和责任,有时一想起来心里就特别内疚,很不是滋味,很想哭……”
“为了挣钱养家糊口,别夫离子,牺牲太大,付出太多,真不容易!”
“我看你挺懂事的,为人处事好,做事非常踏实认真勤快,心眼好,有心计,不计较什么,舍得吃苦。川妹子,出了名的漂亮能干。你表姐王兴秀,还有李秋月、阳春花……”
“哪里?每个地方的女人都一样。我是第一次出来打工,什么都不懂都要学,还要向你多学习请教。你是那么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漂亮能干。”
“第一次出来打工,开头这半载一年挣不了多少钱,一般差不多都是这样,有这样一个过程。我记得自己刚出来打工时,活不好找,钱不好挣,工作辛苦,工资很低,差一点受不了就回去再也不想出来了。那是八八年的时候,只要能找到事做能挣到钱,再苦再累再脏都要干。我还曾受过骗上过当,让人刻骨铭心,现在想起来就想哭,往事不堪回首……”
“难怪都说外出打工不容易!”
“小妹,好好干吧!看你现在做事的动作,跟我都差不多了,肯定是一个巧手。女人心灵手巧,没有什么做不好。我要特别提醒你一句,你人长得好,又很善良老实,但是外面社会很复杂,自己要学聪明点,要多长一个心眼,不要太过于老实了。”
“嗯,谢谢大姐!”
不知厂里是真的丢了衣服,还是怀疑个别工人借春节来临即将回家之际有偷窃的不轨行为,一天,来了个突然袭击,全厂大清查,把一个宿舍一个宿舍的人分别从车间叫回宿舍,协助清查。保安让工人打开所有行李一一仔细检查,床上床下都毫不放过,就剩差点没搜身了。
大清查的结果是:查到个别工人(其中还有几名管理人员)偷窃厂里的衣服、布料、线、胶纸等东西。对偷拿线、胶纸等物的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对偷窃布料、衣服的给予开除处理,本来还要移送到公安派出所的,考虑到快过年了就算了,但是一个多月的工资没有了。
工厂加强了安全管理,主要是防火防盗。严禁在宿舍里烧火做饭烧水(用电饭煲、电热棒或煤油炉)及私拉乱接电线,消除一切消防安全隐患,严禁偷窃一针一线,小心妥善保管个人财物。生产上注意安全,生活上注意安全,外出注意安全,回家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