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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7章 大帝与民女

十一月初一,君倾生辰,太子周岁时不曾庆贺,当时宫中乱象丛生,也无人敢提及此事。

如今,太子两周,皇后陪伴在侧,秦宫时常瞧见大帝一家团圆,内务府少不得早早操办太子生辰宴。

白家二公子白烨承袭爵位,定于十一月十六同东兴宁康公主完婚。白国舅退而参佛不问政事,一月以来,长安城内发生的桩桩件件皆是西秦之大事。

十一月初一这日,宫中为太子设宴,连白岳大元帅也归朝为太子庆贺。坊间有传,白岳大元帅自东兴、北晋使臣来长安,便一直驻守城外,护卫皇城同大秦的安危,此番归朝为外孙太子爷庆生,似乎理所当然。

朝华殿内,坐席的安排也十分有趣,白家如今的当家人白烨竟挨着白岳大元帅就坐,冷面的大元帅在白烨与之交谈时,竟点了点头。白家的局势从未有如今这般和谐,似乎往日宿怨都随着白家家主的更替而有所改善。

君臣皆欢之时,忽听宫人通传太后娘娘驾到,席上众人纷纷停下觥筹交错的和睦。

寻常这场合,白太后绝不会出席,莫说此次,即便是从前大帝命人去请,白太后也是高兴则来,不高兴则去。

万没想到,太子生辰、百官庆贺之时,白太后竟在一众宫人的跟随下来了朝华殿。

此前因曹安康同白露之事,白太后失去了左膀右臂,慈宁宫中的侍卫宫人也遭替换,承亲王君越闭门不出,再不敢入宫给白太后请安,连今日太子生辰宴也称病不来。

加之外朝白家换血,白太后无论在宫内或宫外再无内应后援,真正被架空了权力,做了个名副其实的皇太后。

“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不知是谁起的头,宴上的众人忙起身跪拜,太后终究是太后,乃陛下的生母,哪怕只是个空架子,到底不可怠慢。

帝后、太子坐在高位上,本是其乐融融的场面,奈何太子一见白太后,居然瑟缩了一下,一张无辜的小脸含怯,往皇后怀里躲去,眼神纯净无辜。

大帝看了下妻儿的脸色便知不对,可他尚未说话,凤座上的百里婧揽着君倾,摸着他的头,开口笑道:“太后娘娘万福!倾儿,给皇祖母请安。”

皇后再与太后不睦,这台面上却做得很足,半点不戳破,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不快,她恪守宫中礼仪辈分,给了太后该有的颜面。

“皇祖母……”君倾听母亲的话叫了,大大的眼睛却是眨巴了下,不太懂这个词的意思,小手仍揪着母亲的凤袍。

小小的人儿脸上的那块伤已褪去不少,只留下浅淡的印记。

“母后请坐。”大帝见皇后松了口,也没再说什么,宫人早已将太后的位置收拾妥当,扶着太后坐下。

此刻在朝华殿内的文武百官,都是大秦拿得出手的人物,可哪怕再是肱股之臣如薄延,此刻也不敢出声。高台上的几人血脉相连,无论他们关系生疏或是心有芥蒂,也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能去评头论足的,说到底,是家事。

跟在白太后左右的宫人低垂着脑袋,始终不敢看向帝后,显然是心虚。白太后身边的亲信被撤换,算是被半看管在慈宁宫,此番定是太后执意要来,那些看守的护卫也不敢拿太后如何,只能跟着。

说到底,还是大帝仁慈,哪怕白家有异变、慈宁宫早有诸多传闻,大帝始终不曾对太后赶尽杀绝,给她留有足够的颜面和自由。

白太后坐下后,竟难得慈眉善目,她的脸有白家一贯的好颜色,想要慈睦便能慈睦,吩咐近旁的宫人将一个锦盒交给太子:“太子生辰,哀家给他准备了两样小玩意儿,也算是哀家的一份心意。”

太后肯矮下身份给太子生辰准备贺礼,了解帝后同太后关系的众人皆是心里发虚。

太后莫不是被皇后那狠毒手段逼出了软肋,打算借此机会同帝后和解,从此肯安分做一个诸事不管、颐养天年的皇太后?

可是显然,礼仪周到滴水不漏的皇后却并不这么认为,她脸上虽然带笑,目光却是盯着太后,沉沉如炬,似乎要将皇太后看穿。

后宫中最尊贵的两个女人,威仪万千、权势滔天,一个是大帝的生母,一个是太子的生母,面对面的较量下,谁输谁赢难有决断。

白太后忽然语出惊人,道出了皇后心中所想:“怎么?皇后不会以为这锦盒之中是什么毒物吧?哀家对太子下手,对哀家有什么好处?这江山是皇帝的江山,太子是未来的皇储,哀家何德何能,敢同天子,还有未来的天子不对付?皇后行事谨慎是好,可未免太多疑了些。”

百里婧不曾因白太后的讥讽而尴尬,似笑非笑道:“太后多虑了,臣妾只是在猜,盒中是何物,能让太后这般惦记着亲自送来给太子,太子如何承受得起这份恩德?”

君倾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那盒子是要送给他的,锦盒的颜色太好看,斑斓夺目,不知里面是什么。

但母亲还没发话,君倾也只好沉默,忽听他父皇说话了:“锦盒拿过来,朕瞧瞧是什么,若是有趣,便给太子留下。”

听见君执开口,百里婧的眉头忽然蹙起,她转头看他,来不及阻止,宫人已将锦盒送了过去。近身侍卫十分警觉,早已将锦盒打开,将盒中之物拿出,呈给大帝。

太子生辰宴弄成这样的局面,已是不太好看,大帝此举不过稍稍化解了尴尬,将君倾及众人的目光全都引到了太后的贺礼之上。

君执就着侍卫的手看了下那两样东西,笑开了:“九连环同七巧图,这是朕小时候喜欢的玩意儿,难为母后还记着。待太子再大些,便可以玩了。倾儿,谢过皇祖母。”

大帝对太后的态度始终让人捉摸不透,为了妻儿可以冷落太后许久,从小到大,无论是家国大事还是立后婚姻,甚少听从太后的意思,以至于后来母子反目。可这种场合下,大帝却还是极尽所能地给了太后面子。

当着群臣的面,白太后朝君倾招了招手:“太子乖,过来皇祖母身边,让皇祖母抱一抱。每一个孙儿都同祖母亲近,哀家的第一个孙儿,长到两岁,还不曾承欢哀家膝下,也算是憾事一场。”

太子的生辰宴,忽然变成了皇太后的示好宴,白太后这等姿态,也是让人难以参透。仿佛忽然念起亲情的可贵,懂了那些许久不懂的道理,想借着这次机会来好好弥补。

可惜,百里婧如今是个时时处处都警惕的母亲,面对的还是白瑶这个女人,她从来不曾放松警惕,也没有想过要同君执一般,同白瑶重归旧好。

有些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永远覆水难收,哪有那么容易,几句话便能一笔勾销?

“太后娘娘,太子怕生,上回还曾受了惊吓,至今不曾缓过神来。太后娘娘是太子的祖母,身子也还康健,日后太子多的是机会承欢膝下。等过几日,太子亲去慈宁宫看望太后娘娘,届时还怕皇祖母厌烦呢。”百里婧搂着君倾,抚了抚他的头。

“母后……”君倾仰头看母亲,纯净的眼睛时不时去瞧那颜色十分艳丽的锦盒。

孩子对颜色都很敏感,他还什么都不懂,两岁的孩子,哪怕是日后的皇帝,如今也不是事事都能如意,他想要,但克制。

百里婧如此不信任的态度,明显是不给白太后面子,不让太子去亲近白太后,至少今日不行。

朝臣尴尬之时,忽听殿内的白岳大元帅沉声道:“今日是太子的生辰宴,两岁的孩子,不是一样礼物便能哄好的。太后久居高位,居然连这个道理也不曾明白,枉为祖母了。”

“……”殿内死寂。

若说这天下还有谁敢当众不给太后颜面,连大帝也不肯做的事,白岳大元帅做到了,他帮着女儿说话,质问的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

在座的除了太后、帝后同太子,何人的身份比白岳大元帅显贵?

身为大帝的舅舅、岳父,皇后的父亲,太子的外祖,太后的胞兄,又是大秦的战神之尊,无论在朝在野,他说话的分量都足够,毫不客气地结束了这场尴尬。

话说开了,白太后居然也不恼,不曾像往昔一般一言不合便离席而去,只是淡淡笑道:“大元帅所言极是。今日是太子的大日子,皇帝也不必迁就哀家,各位卿家该怎么便怎么,哀家不好扫你们的兴。这一杯酒,哀家祝大秦千秋百代,皇帝同太子福泽绵长,万岁万万岁。”

白太后难得说了一席动听的话,在白太后的亲厚下,无论大帝或是朝臣皆举杯共饮,太子生辰宴无论开场或是收尾,不可谓不尽兴,真真一团和气。

宴席散时,白太后凤驾先去,路过白烨身旁,停顿了脚步,笑道:“替哀家问候你祖父同父亲,白家有了你这个好儿子,是白家的福气。十一月十六,是你的大日子,哀家会去热闹热闹,白家许多年不曾有这样的喜事了。”

这番话说得不咸不淡、喜怒不明,似乎是在骂,又似乎是夸赞。

“谢太后娘娘恩典。”白烨只点头应下,并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白家新上位的家主,时刻内敛持重,让人捉摸不透。

一场宴会过后,似乎帝后同太后的关系有所缓和,人人都在揣测太后是否已然尝够了在宫中备受冷落的滋味,主动向帝后示好来了。

有一方示好,关系便可改善,有不少人盼着大秦深宫之中寒冬的终结。

然而,十一月十六,白烨同东兴宁康公主大婚当日,君倾便出了事。

白日里,君执同百里婧去过白烨的婚典,毕竟是两国联姻,大秦帝后不可不重视。回宫后,君执身子不好,百里婧便伺候他药浴。

长安城的气候不比江南,十月过后君执仍觉不适。毒不可解,他一生将为此所累。

百里婧每每看他受苦,伴他左右虽不说什么,却着实不太满意他对待太后的宽容。想来无论宫中或是民间,婆媳不和始终是个问题,哪怕高贵如西秦大帝,也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他始终护着妻儿没错,却也对母亲放任,夹在中间的大秦皇帝,有很多男人相通的软肋。

待成了亲有了孩子,百里婧才有了很多她少女时不曾有的复杂情绪。她需要承担的东西也更多、更重,想着如何保护君倾周全,如何调养君执的身子,见他备受病痛折磨,她不得不请北郡药王再出山,千里跋涉往长安宫城来。

甚至,同白家联手也并非她想弄权,权势始终是个好东西,她深知其中的猫腻。只是白烨有一点说得对,若是白家倒下去,于她有什么好处?

薄家、聂家、孟家三大家族分庭抗礼,哪怕薄延为丞相之尊,尚有梵华可牵制一二,终究不如白家来得稳妥。

各取所需,你中有我,白烨想保住白家不衰,她想保护君倾无忧地长大。大秦皇帝不是傻子,他之所以纵着她,是因为那也是他心中所想——愿白家辅佐太子,与大秦一同成长,这才是她和他的夙愿。

雾气缭绕里,百里婧闻着那弥漫的药草香气,跪坐在池边,给君执捏着肩膀。

放松了一阵,君执忽地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字。

百里婧一只手圈着他的脖子,一只手任他写写画画,辨认出她写的什么,她笑了:“是有些丑了。”

君执的神色随之一暗。

他写的是,“朕近日照镜子,似乎不如从前好看,婧儿觉得呢?”

百里婧见他叹了口气,似乎无可奈何。再好看的人,病痛折磨下,容颜也有折损,若是他无病无灾,想是要好看得多。

百里婧搂着他的脖子,却不敢把力都压在他身上,在他一侧耳际轻轻吻了吻,沉吟道:“虽然丑是丑了点儿,但总比墨问好看,墨问的脸我都忍下来了,陛下怕什么?”

两人的芥蒂已然全消,能心平气和地谈起从前的某个人某件事,这才是老夫老妻该有的样子。

君执于是笑了,反手摸着她的脸,自嘲地用沙哑不稳的嗓子道:“他那丑颜,如何同朕相提并论?婧儿,朕真想让你瞧瞧朕十八岁的样子。”

十八岁的西秦大帝,与东兴重订盟约,御驾亲征驱逐突厥,沙场杀伐流血千里,率大秦铁骑重整河山、改革弊制,才有了今日大秦的国力。

连已故的东兴景元帝也曾说,生子当如西秦大帝。

听着西秦大帝高高在上的对墨问的不屑,想着过往种种,百里婧在他颈侧笑道:“盛京的民风很懒散,大戏里、评书里唱的、说的东西,从来都不避讳当朝皇帝,甚至,连他国皇帝也不避讳。我记得第一次听见你的名字,是在状元桥旁的亭子里……”

君执觉得意外:“嗯?”

百里婧笑,缓缓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没听过说书,那先生敲着鼓,连说带比划,说西秦大帝出征,每每戴着副鬼面具,吓得突厥鞑子闻风丧胆。有一日大胜,鸣金收兵,人困马乏,扎营一处村寨,见一农女河边洗衣,身姿窈窕十分动人,西秦大帝缓缓上前,还不曾开口说话,农女自水中倒影瞧见鬼面具,吓得掷衣而逃,水泼了西秦大帝一身。”

君执唇角的笑意漫开,没打断她:“西秦大帝心道,你这农女好大的胆子,居然连朕也不放在眼里。当夜,那农女的父母亲族,将农女绑缚,亲自送往西秦大帝帐中,口口声声道,小女有眼不识泰山,如今绑了来,任由西秦大帝处置。要杀要剐,小女一家绝无怨言。”

说到这,百里婧便不说了。

君执似乎听出了兴味,问道:“然后呢?”

百里婧道:“然后啊,那先生说,当夜风大雨大,西秦大帝帐中有山雨欲来之势,诸位猜猜是风雨还是云雨?咚——先生敲了一下鼓,笑道,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下回我再与诸位细说!我急坏了,难得出宫一次,下回是哪一回啊?我忙问那先生,然后呢?那先生转头瞧见我和赫趴在亭子下面偷听,又见我问的直白,只道,小孩子家的,不许听大人说书!我不服,赫也不服,赫先问的,最后怎么了?那民女被杀了吗?我问,对啊,那西秦大帝的面具还没摘呢,他好看吗?”

“周围好多人在笑,说书先生被我们问得没办法,不耐烦对我们说,被杀了被杀了,西秦大帝比鬼怪都可怕,他会吃掉那民女,小孩子不要听说书,不然西秦大帝也会吃掉你们!知道西秦大帝为什么戴着面具吗?他长得太丑,不能见人!”

“然后啊,有一天我看到三妹和四妹在玩,说着长大可以嫁给西秦大帝、他是大英雄之类的话,我赶忙上前告诉她们,不行,不行,会被吃掉的,西秦大帝长得太丑了,你们千万不要做傻事……”

“呵……”君执闷笑。

一个小小的故事说了好久,故事里有很多人事已非、很多胡说八道,她的语气却格外欢快,像是故意逗他开心似的。

君执见她说完了,点评道:“婧儿如今舍身饲虎,勇气可嘉。”

百里婧叹了口气,皱着眉凑近他,问道:“那时候我应该也就九、十岁,很多事情不太懂,那一夜西秦大帝携了那民女入营帐,到底是吃了呢,还是杀了?当夜帐中是风雨呢,还是云雨?嗯?陛下能亲口对我说说吗?十年前的旧事,搁在心里始终放不下。”

一本正经地借着说书来调侃他,君执泡在药草里的痛缓了许多,他转身将她抱在怀里,叹息道:“若是世上有第二个西秦大帝活在说书先生的嘴里,当夜,朕应当是吃了她吧?行军路上寂寞,难得有人慰藉。朕从前竟不识云雨之乐,可惜了朕这盛世美颜。”

百里婧的半个身子都快进了水里,听见大秦皇帝毫不吝啬的自夸,她柔柔地笑开:“所以啊,陛下何须担忧,待倾儿十八岁,我便能瞧见陛下当时的样子了。一两岁的样子都已瞧见了。”

岁月永不复来,但幸而他和她有个孩子,所有她不曾瞧见的他的样子,兴许可在孩子身上窥见一二,这便是血亲的奇妙之处。

“嗯,唯有倾儿,能得朕的几分颜色,朕甚满意。”君执默认了,又轻捏着百里婧的下巴道:“小疯子,朕想瞧见你小时候是什么模样,九、十岁听那种混账故事,还追问不休,十二三岁就开始恩恩爱爱,朕错过的那些年,往哪里找?”

“所以……”百里婧不躲不避地眯眼看他。

一眼看穿他。

君执笑着吻上她的唇,他笑起来更添颜色,山河为之倾倒,唇齿间都是柔情蜜意:“所以,朕要快些好起来,生个女儿,像我家小疯子的女儿,让朕又爱又恨的女儿。”

“万一……女儿也长得像西秦大帝呢?”百里婧吮着他的唇舌,不轻不重地添油加醋。

“……”君执认真想了想,“以朕的盛世美颜,女儿像朕,想必也不会太差。”

好一个盛世美颜啊……

帝后缱绻了一阵,忽然有人进来禀报,声称太子出事了,百里婧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然而君执药浴过半,昏昏沉沉,百里婧怕他担心,没敢惊扰他,只悄悄退了出去。

君倾又出事,起因是那锦盒内的九连环同七巧图。明明验过了无毒无害,梵华见君倾实在喜欢,便拿了给他玩。

谁知刚碰它们不过一刻,君倾手上、身上便长了疹子,疹子发得快,化了脓,他疼得大哭,将梵华等人吓得半死。

“娘娘,方才药王恰好入宫,太子如今有药王诊治……”宫人见百里婧脚步匆匆,湿了的衣袍也不愿去换,拖了一地的湿印子,忙劝道。

劝虽是劝,却不敢保证说无事,这劝并没什么功效。

百里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待入了清心殿偏殿,果然见北郡药王在此,一身风尘还不曾洗去,便急匆匆替君倾诊治。

“娘娘!”梵华吓坏了,双眼通红,自回长安城,她再不曾有过这般失态的样子,“明明……明明那盒子……”

梵华说不出话,只剩自责,见君倾成了那个样子,她又心疼又难受。

听见梵华的唤,北郡药王回头,将写好的方子给了宫人,让他们去抓药,还不忘安抚快疯了的百里婧:“这毒很邪,有点类似晏氏的蛊毒,专挑特定的人下手。对大人无害,只对孩子有效,越小的孩子越容易中毒,若是寻常孩子一碰触便会毒发,恐怕不到两个时辰便会毙命。”

百里婧的呼吸随着北郡药王的描述渐渐粗重,神色越来越凝重。

北郡药王道:“不过,君倾在鸣山谷底打下的底子好,虽碰过毒也不过是马上发了出来。这些疹子看似可怕,烧遍全身,其实是好事,毒不曾进入体内,假以时日便能消,你莫慌。”

“少主,太后那个老太婆真的想害小君倾!”梵华狠狠将七巧图捏断,咬牙切齿道,“我去找她算账!”

北郡药王不管恩怨如何,只道出他所知的:“将这九连环同七巧图丢入火中煅烧,毒方能摧毁。”

百里婧听着他们说话,望着君倾脸上的泪痕和好好的皮肉上化了脓的疹子,看他在榻上哭得抽噎,伸长了手臂想让她抱,却又因正在诊治不能随心所欲……方才在浴池旁缱绻的心思全都消失不见!

手指在袖中越抠越紧,百里婧一刻也不愿再忍,一刻也不能再忍!

白露、曹安康的事情过后,白瑶已被架空了权力,只剩有心无力,百里婧本想息事宁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在大秦皇帝的份上,大不了好好地送白瑶百年终老,可白瑶到底是什么恶鬼转世?!

她百里婧一退再退,可白瑶还是把手伸向了她的挚爱,让她如何还能安安稳稳无动于衷?!

多谢白瑶,将君执害入此境无药可治,她求着药王来京,恰好能在此时救下君倾性命。若是寻常太医诊治,何人能断定君倾活得过今日?

多谢白瑶耐心,下毒之人从不管后果如何,哪怕今日此计不成,下回又在何处动手?恶人永远在暗处蛰伏,活着一日,便要折磨他们一日,让他们料不准在何时何地何年何月痛失所爱!

此罪当诛!

“少主……”梵华也察觉了百里婧的脸色不对,小声道:“出了这样的事,那个老太婆太猖狂,少主,还是跟陛下说说……”

百里婧坐在榻上,一手摸着君倾的头,听见梵华说话,终于幽幽道:“陛下这两日身子不好,别去打扰他。”

“可是……”梵华愤懑不已,可对手不是白露、曹安康之流,是陛下的生母,难不成娘娘要忍气吞声地受了?否则只要去动了太后,回头如何同陛下交代?

梵华再生气,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那人的身份是一道保护符,下了这等毒手,分明还在有恃无恐!

傍晚时分,天还不曾黑透,是个难得的晴朗日子,西边甚至还有晚霞满天。

百里婧望着窗外,忽然道:“君倾劳烦药王照看,我出去办些事便回来。”

已为人母的女人,即便年纪再轻,可眼神中的坚决不容抗拒,北郡药王点了点头,他不参与这些恩怨,只是沉默地叹了口气。

多少年前的旧事,何人欠下的孽障,终究要还。十年,二十年,终有一报。

……

慈宁宫。

有人进来通传,说是皇后娘娘不请自来,还带了大队的人马。

白日里太后也曾出席白烨同百里柔的婚典,如今仍是一身凤袍加身,仪态万千。

“让她进来。”听到有人通传,白太后于凤座上安坐如初,居然也不拦着,甚至连气愤不解也无,她任由百里婧进来,同上回黑甲军闯入时严加阻拦的情形全然不同。

甚至,白太后这等大方相迎的姿态,仿佛一早料到百里婧会来,她在此等她多时。

“白日婚典上方才见过,热闹了一阵。此番皇后大驾光临,是邀请哀家出席丧礼不成?若是国丧的大事,哀家倒是乐意出席。”白太后勾起唇角,形容整洁一丝不乱,出口毫不留情,句句诅咒,仿佛已料到发生了什么。

百里婧步入殿内,冷冷望向凤座上的白太后,既然明人不说暗话,太后已知晓她为何而来,那便索性直截了当。

百里婧不回答白太后的话,只反问道:“太后尝过冷宫的滋味吗?”

“……”白太后微微一愣,百里婧的那声问带着刻骨的冰冷,在空空的大殿内听起来格外森寒。

百里婧不需她回答,继续道:“堂堂大秦皇太后,出身尊贵,怕是从来不曾卑贱地活过吧?不过既然是宫里的女人,自然知晓冷宫是什么意思。冷宫里的女人,她们会一日活得比一日凄惨,挨饿受冻,又是这么冷的天。炉火撤去,残羹冷炙……活得不如畜生。不过,兴许比畜生好一些,起码不能叫她饿死、冻死,始终要吊着她一口气……”

说着,百里婧望向慈宁宫外,日暮的霞光正一点点褪下去,冷声道:“从今日起,慈宁宫便是冷宫,我会让你尝一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到时候,太后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有恃无恐的嘴脸了,兴许为了活下去,太后还会摇尾乞怜,我等着那一日。来人!”

不需要摆开大战的架势,不需要从前对付白露时的迂回曲折有理有据,百里婧话音刚落,便有一群护卫冲进来,动作整齐划一地将慈宁宫的各处门窗“嘭”地摔上,再逐一钉死。

那么多人,一声一声敲打钉子的声音在慈宁宫殿内回响,更是一下下敲在太后的心上。

“你想干什么!”白太后怒目圆睁,措手不及,“你儿子死了!就想对哀家下手?!大逆不道!你疯了!”

深宫之中的种种酷刑,白太后没想到以皇后的年纪轻轻,居然一样不落地全部知晓。怎么让一个人活得恐惧,一点一点让光从她的眼前消失,皇后显然深谙此道。

听见太后提起君倾,百里婧弯起唇角,终于又看向她:“太后,再好好瞧瞧这晚霞吧,好好瞧瞧这零星日光,往后几十年,太后恐怕是瞧不见了。****与暗夜为伍,谁知暗夜里有没有什么鬼魅来索命?毕竟,太后的手上沾有多少血,只有太后自己清楚。”

门窗被封死,光亮一点一点消失,那些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外头也不见有人来阻止,白太后忽然有点发抖:“你、你敢动慈宁宫的东西,敢动哀家!让皇帝来见我!哀家是皇帝的亲生母亲!你怎敢如此放肆!”

百里婧冷笑一声,嘲讽地望着惊慌失措的白太后:“如今倒想起陛下来了?太后娘娘,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你儿子他不会来,他已被你害得快死了,浸在药池中,哑了,浑身是毒,他连自己尚且顾不得,更救不了你。”

“你想造反?!惑乱君心的野种!你仗的是谁的势!白岳吗!哀家就知道他的女儿不会是什么好货色!”白太后眼见最后一扇门在百里婧身后,还剩最后一扇窗透着光,其余所有的门窗都被封死。

慈宁宫忽然变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囚笼,烛火不曾点上,暗处似乎有无数的黑影正在朝她袭来。

白太后边惊恐地离开凤座,朝百里婧的方向奔来,迎着那扇门的光。

百里婧一把攥住白太后的手腕,狠狠的,丝毫不留情面,不准她再往前迈一步,冰一样的眼睛盯着白太后:“太后又是仗着谁的势?以母亲的名义伤害他,让他听你的安排,什么都依你,给你私军,给你权力,给你荣宠一世!到头来换得一碗毒药下毒,葬送他半生性命,落得生不如死的下场!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想过让你去死,处处维护你,任你继续妄为,设计对付他的儿子!他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儿子,他如何能料到这种结局?你配做母亲吗?你配吗!”

“住口!”白太后被逼得睚眦欲裂,声声嘶哑,自肺腑里吼出,“不用你来教训哀家!他的命是哀家给的!他就该听哀家的话!哪怕是死,他也该听话!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哀家?!他受的委屈,你让他来找哀家对峙!”

百里婧冷笑,一声声,既轻且漂浮,满含蔑视:“你之所以想见他,不过是因为有他在,不会让你去死,你太懂得怎么欺负他了。西秦大帝何等厉害的人物,被太后逼得无力还手。可太后有一点没料到,我和他不一样,我对你毫无感情,我不会让我的儿子再落入你的手里,陛下下不去的手,我来!他背不了的罪孽,我来背!不就是囚禁太后,以罪人待之吗?太后又不会死,怕什么因果报应?这世上若果真有因果报应,下辈子再说。今生,太后且受着吧。”

百里婧忽然甩手,任太后跌坐在地,她环视着跪地的宫人,沉声道:“你们几个日夜看守,不可叫太后有一丝损伤。本宫要太后长命百岁,在这慈宁宫享一辈子的清福。最后一扇窗,也封死吧,否则如何叫不见天日?”

“是!皇后娘娘!”应答声很干脆,说动手便有人动手,又是一阵钉子敲进木头里的沉闷声音。

“你怎么敢……你居然敢……白静!”白太后跌坐地上,长长的指甲折断,血顺着指尖流出来。

可日光被封死,看不清伤口如何,白太后举着手,厉声对着百里婧的背影喊道:“你不过是为了替晏染报仇!少拿皇帝做借口!你的儿子若是没死,你以什么罪名与哀家作对!让君执来见哀家!”

口口声声,从未服软,白家太后的气节,深深地影响了白露,白露到死,还在想着如何报复百里婧。

连孤儿寡母都对付过的百里婧,当初要白露死,不过是因为她对君倾口出恶言,满嘴都是狠戾报复,这个后患死了比活着让人顺心,否则,白露不过是个弃卒,死与不死,丝毫不影响她同白家的合作。

此时,听白太后提起晏染,百里婧的心上忽然便是一沉,唇边的笑意也慢悠悠地漾开,她回头,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盯着白太后,冷冷反问道:“是啊,即便是为了晏染,你难道不应该赔命吗?一尸两命,你欠了多少年,该还了。我不冤枉你,也不多要你一条命,我找该算的人来算。我要看着你,一日一日地受尽折磨!二十岁的晏染死在你的手上,二十岁的我回来索命,这便是你所认为的因果报应,你的报应。”

最后一扇门窗钉死,最后一扇门被合上,慈宁宫转瞬之间成了黑漆漆的地狱。

白太后拍着门大喊大叫,百里婧背对着那扇门,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眺望偌大的秦宫,日暮时分,寒鸦阵阵飞掠而过,没有下雪的意思,也没有青天白日,只是冷到骨子里。

门内的白太后还在叫着让皇帝来见她。

百里婧头也不回地步下台阶,她心里清楚,即便囚禁了太后,犯下大逆不道的罪,这也远远不是她们的结局。

……

之后许多日,君倾身上的疹子渐渐消退,虽吃了不少的苦,可最后性命无忧,梵华抱着君倾连连道“福大命大”。

北郡药王为君执重新调配了药,略有气色,在宫中久呆,免不了同白岳常见面,白岳的脾性未变,仍是对北郡药王冷嘲热讽,仿佛已成习惯。

只是君执始终不曾过问慈宁宫一事。

无人提起慈宁宫之变。

白家在白烨手上,白烨新婚,不常参与朝事,其余三大家族甚少会给太后请安,于是太后被囚禁于慈宁宫之事,似乎成了宫中的一桩秘闻,无人敢提。

可君执不同,他是大秦皇帝,百里婧不信他不曾闻见风声,他恐怕早已知晓。他不提,是因为纵容她,还是早已有别的打算?

对待任何人,君执都会纵容她,可生母白太后也许要另说,毕竟,连白太后自己也曾放言,让皇帝去见她,这事便有转机。

转眼冬至,朝廷放假,宫中也有过小年的气氛,梵华忽然领着一个小太监匆匆来报:“娘娘,这个人说太后想见娘娘,想跟娘娘说几句话。”

太后在冷宫之中已呆了十多日,听说脾气很硬,一句不求人,只让陛下去见她,除此之外不过诅咒,再无其他。

如今只说要见她,百里婧十分疑惑。

小太监显然是受太后趋势,趴地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太后说,有几句想对皇上说的话,请皇后娘娘转告,往日的恩怨,太后都会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

这是让她非去不可的意思?还是说,想借此让君执去见她?十余日的冷宫折磨,便让风骨凛凛的白太后服了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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