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说了,为什么他要说呢?明知道他这阵子是在其他妃子那儿,明知道他那天所说的话全是沾了蜜的谎言,但只要他不承认她绝不去追问,就这么自欺欺人过一生。
但他终究是说了,而且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理所当然。
不知不觉中攸攸跑到了仪宫外,满脸泪痕的狼狈模样正巧被俞仪看见。
“咦,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皇上新立的兰妃啊!“
俞仪一见是她,刚开始是惊愕,随之却是快意。听说这阵子皇上几乎夜夜都在不同的嫔妃那儿过夜,唯独不找她,难怪她会伤心成这样了。
现在她终于尝到被冷落的痛苦了。
皇上怎么可能只钟情于一个女子,别傻了!
“俞仪娘娘。“攸攸抹去泪,对她点点头。
“放肆见了娘娘怎么不行礼?“一旁的老宫女见了,立刻出声斥责。
在后宫是很势利的,皇上许久不临幸的妃子,就表示皇上已不在意她,下人们便会不将她放在眼里。看来这老宫女是认定攸攸永远翻不了身的。
“别无礼,她至少还是个妃子,况且被皇上冷落的滋味的确不好受,咱们就可怜可怜她吧!“俞仪活中嘲弄的意味相当明显。
攸攸突然抬头一望、看见了仪宫的桂匾,才知道原来自已跑到俞议的往处。唉、是自找的。
“对不起,我无意间来这儿,马上离开。“
攸攸实在无力也无心情与她争辩什么,何况她说得也没错,自己把心思表现得大明显,几乎每个人都可看出她心情很差。
“等等,你难道不想知道皇上最近都去找哪些妃子吗?“俞仪喊住她,冷冷地凝睇她一脸色白。
“那是他的自由。“
“哼!你还真大方,若真是如此,干嘛哭成这样?“俞仪讥讽地笑著,“决是没有用的,劝你好自为之吧!“
攸攸默然不语,转身正巧看见轸怀朝她走来。
“皇上,您怎么来了?臣妾还来不及准备呢。“俞仪也瞧见了,立即上前撒娇道。
他伸手一揽、将俞议拉进怀里,亲呢地在她脸颊印上一响。“你乖、等会定有你的好处。不过,我现在有话要和兰妃聊聊。“
“皇上。“俞仪不依的唤了一声。
“嗯!他冷眼一瞥,她只好住嘴,不悦地退到一旁。
轸怀笑意盎然地走向攸攸,尚未启口,她已先说道:“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聊的,我先回去。“
他猛然抓住她的手,眼底掠过一抹冷光。“你好像忘了曾经对我承诺过什么了,我照你的话去做,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攸攸心痛地看著他一脸的阴郁,嘴角漾开一丝冷笑,“你照我的话去做?做了什么?“
心里可有她?可是最重视她?一个月都不来著她,他竟敢大言不惭的说出这种话!
“你好凶啊!真让我惊讶。“他顾左右而言他。“不妨碍你们,我走了。“攸攸压下激昂的情绪,回复冷淡。
“别吃味,今晚我去找你,有话咱们再好好说。“他醇厚的男性嗓音刻意放柔。
攸攸眉一蹙,想说什么却见他朝俞仪走去,和她一块进入仪宫。
她浑身一僵,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认真得几近滑稽。
无论她如何倾心,在他眼里只是多余的累赘。天!她的心还能任他摆布吗?直到心力交瘁,自己不再是自己?
当晚攸攸待在月凝它,那又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搅得她心思紊乱不堪。
她该留下等他来吗?就像个倚门盼君归的怨妇一般、然后得到的只是一夜欢愉和他的奚落调侃。
不!她思念他、想他,但不要出责自己的身体和感情。
攸攸慌了、乱了,千万种滋味熨滑过胸口,疲惫和无力感也再度涌现心头。
她跑步至窗边,抬头看向窗外月色.希望月娘能指点她一条明路,她该不该留,要不要允诺?
天上的明月停在讥笑她的痴促,攸攸的心更茫然了。
突然,一颗星划过天际,竹攸猛地睁大眼,那不是师父所指的眉文星吗?
除了医学外。有关天象、卦术.师父亦钻研多年,长期耳孺目染下,她已能识得天上众星的名称与位置,因此她确定那就是眉文星没错。
攸攸旋即想起师父生前的交代,她立即打开檀木柜,找出放在包袱里师父临终前交给她的信,展信阅读
攸攸吾徒:当你打问这封信时为师早已往生,而且也应是依我所言看见眉文星陨落了。你一定深感疑惑,我为何要隐瞒不坦言,一定得等到这时候才揭开谜底。对吧?
我早已为你卜过卦,若卦象无误,你这时候应是在皇宫内苑中。而且与当今圣上交情匪浅。别讨异,这就是天象卦术厉害的地方,能清楚准确地预测未来。
言归正传,为师之所以写这封信,是想请徒儿替为师赎罪。
其实师父年轻时曾是言中御医之女,自幼学习医术。因深得皇上宠爱,被召进宫立为红妃。也因此我不时遭到皇后的欺陵与陷害。就在我腹中怀了龙胎时,一直没有怀孕的皇后惊愕焦虑,甚至偷偷在食物下药,企图杀了我和孩子,但次次都被我逃过。
孩子出生证实为男,皇上大喜赐名为姬光。就在我产下龙子三日后,宫内另一名涟妃也顺利产下一子,皇上踢名轸怀。
由于涟妃身分卑微,又不受宠,皇后并没有视她为对手,于是我心生一计,偷偷命身旁的老宫女巧珠将轸怀与姬光暗中调包。如此一来,皇后如要加害我和孩子,就害不到我的姬光了。
果不期然,我终于敌不过心狠手辣的皇后,她趁皇上出巡时,收买宫中下人将我打个半死,并施出宫扔弃,幸而我命大未亡。之后我躲进山里专心于医理的研究,以避开灾厄。
但经辗转打听,才知假姬光也被皇后整出了一身病痛,我实在于心难安啊!更何况皇上下诏立轸怀为太子,亦是现今的皇上,我更觉愧对连妃与真正的轸怀。
当年为这祸一时兴起的私心,弄得两个孩子身分颠倒。我实在该死!望吾徒想办法让此事得到圆满的结果,让我儿将皇位还给真正的轸怀吧!我儿欠他太多了。
师父红袖遗笔望著两张信纸;攸攸愣在当场。师父为何要交代她这项任务,大艰困了!
光凭两张纸,谁会相信呢?有谁能告诉她,她该怎么办才好?
攸攸赶紧将信塞进包袱,然后放回棺木柜中,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不,她不能留在这里面对轸怀,否则他定会瞧出她的异样,若是他开口逼问,她说不定会全盘托出,这对他而言是多大的打击啊!
对,暂时逃开,不要见他才是上策。
主意已定,攸攸立刻奔出月凝宫。
这时在屋外躲藏多时的姿地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里,幸而月凝宫没什么下人,否则她还真不敢如此大胆。
俞仪娘娘自白天听见是上晚上要临幸兰妃时,脾气就暴躁易怒,要她来这儿瞧瞧皇上是否真的来了。
但她好奇的是刚刚兰妃惊慌的举动,那封信到底写了些什么,为何兰妃会神情慌张的跑出去?
依著刚才她所见的情况,那可疑的信应该是放在檀木相中。姿儿连忙打开柜子翻开包袱,找出那封信,然后迅速溜出月凝宫。
姿儿一路上不敢稍作耽搁,脚下不停地冲回仪宫。一见到俞仪她立即说:“娘娘,皇上还没到月凝宫。“
“那你回来做什么?“俞仪责问道。
“我……娘娘,我偷了样东西,所以不敢多做逗留。“姿急促不安道,她还是头一口当偷儿,这可全是为了娘娘。
俞仪问言一惊,“你偷东西?我只是叫你盯梢,你偷什么东西?“她迅速站起,咄咄逼人地问著姿儿:“你到底是偷了什么东西?兰妃一看就知道寒酸得要命,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偷的?“
“娘娘,我……我发现兰妃很可疑,偷偷摸摸地看完这封信后就匆忙地跑出月凝宫,一时好奇,所以……“姿儿吓坏了,颤著手淘出信。
“我看看。“俞仪斜睨她一眼,抽出信纸一瞧,修地倒抽口气,但接著她的唇角愈扬愈高。
看完信后,她咧嘴大笑,“好姿儿,你帮我挖出一个大大的秘密。“
“秘密?“姿儿一脸不解。
“对,这下皇上不敢不册立我为皇后了,甚至日后都得让我主宰,哈哈哈!“
看来老大爷都在帮她,轸怀啊轸怀,你终究逃不过我俞仪的手掌心。
攸攸茫然地在宫中乱走.此时夜已深,加上她极少在宫内走动.所以根本不知自己走到了哪儿。她来到一处静溢的花园,看了看四周,觉得这里是非常适合她思考的地方
攸攸在石椅上坐下,仰望天上星辰。心想,如果眉文星不陨落,她就不会知道这件秘密,那该有多好?
师父未免太高估她了,她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改变轸怀与姬光的身分吗?
“原来你躲在这儿,害我找得好辛苦啊!“
轸怀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让攸攸惊然一惊。
“啊!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明明走了好远,路上虽遇见柳林军夜巡,但得知她是兰妃后并未多加查问即放她走啊!
“我并不知道你在这儿。“轸怀优雅地绕过石椅,坐在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