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知知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从医院出来,也不知道该去哪。
天下之大,好像没有一处可以容得下她。
她泛起一丝冷笑,她早该知道自己是多余的。
夜幕降临。
一个披头散发,面色憔悴,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的女人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如行尸走肉般的游荡。
街上行人匆匆。
有人对她侧目,有人对她小声议论,有人直接视若无睹……
大概都觉得她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子,家人看管不周给跑出来了。
经过她身边都不自觉的绕开,神情满是鄙夷。
冯知知好似没有了感觉,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周围投来的异样的目光。
她想逃,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她能逃到哪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等到她站在一座古香古色的庭院前时,她才渐渐的有点知觉。
她回家了。
越过大道,穿过小路,她居然走回家了。
虽然那个家里尽是对她的冷漠,但毕竟是她生活了20年的地方。那里,还有她对她妈妈唯一残存的记忆。
如今无处可去,潜意识把她带回了家,她只好费力的推开那扇半掩的外铁门。
她想去妈妈的房间里,在那可能已沾满灰尘的床上好好的躺一下。
因为好久没吃饭了,推开门后她竟差点眼前一黑。她努力的撑住铁门,才让身体保持平衡。
抬头望去,庭院中座落的那栋楼里正发着温暖的亮光。
她可以想象到,此时佣人正在把一盘盘精美可口的菜肴端上桌,继母正笑眯眯的挽着父亲往餐桌走去。哥哥找不到自己可能也回家了,此时也可能正在跟父亲谈笑风生,畅谈在英国的趣事。
俨然一副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
冯知知甩了甩头,连忙把幻觉从自己脑中赶跑。
她不禁有哑然失笑,自己怎么好像变成卖火柴的小女孩了?就算全世界都伤害她,她还有哥哥,哥哥会不顾一切的保护她的。
想着冯知知便朝房子缓缓的走去,她没什么力气了,走路也走不快。
她按了家里的密码,推开门,客厅里有光,却没有人在。
饭桌上也没有香喷喷的菜肴。
冯知知苦笑了一下,果然幻觉还是幻觉,怎么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不过再不吃点东西她就真的要倒了,她走向厨房,去找点吃的。
冰箱里只有一些面包和牛奶。
她天生不喝牛奶的,一闻到牛奶味就想吐。
左手缠着绷带,一动就一阵吃痛。
只能用右手越过牛奶拿了几片面包,倒了点白水,就着面包一口口的吃了起来。
果然饥不择食,平时觉得面包难咽的她此时也吃得津津有味。
书房里有动静。
冯知知把面包一大口吞进去,差点噎着。
她忍住不发出声音,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房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家里要跟做贼一样。
门没有关住,里面亮着灯,透出一条细缝。
“大为。”
是林萧音的声音。
“添添来电话了,说现在还是找不到知知,这可怎么办呀?失踪不到24小时警方又不给立案…”
“万一知知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如果跟小时候那次…不,不可能的,知知不会有事的…”
冯知知靠在墙上,冷冷的听着林萧音着急的声音。
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林萧音这些年多么的讨好她,她只觉得这个女人就是假惺惺,就是虚伪。
父亲没有说话,这时候她突然很想知道父亲会说些什么,不在乎?不理会?
“都怪我…”
冯大为开口了,声音竟带有隐隐的哭腔。
冯知知有点错愕。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疏忽,冯氏的财务就不会有这么大一笔的亏空…也不会让廖氏有机可乘,被成氏见缝插针的利用,让…让知知受这么大的委屈…”
冯大为把头深深的埋下,似乎在忏悔着。
冯知知紧紧的捂住嘴巴,瞬间好多不能言表的情绪冲击着她的泪腺。
林萧音抱住冯大为,轻轻的拍着他的背。
冯知知从门缝里看去,才发觉父亲的背已经不再那么挺拔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太多太多的痕迹。
冯氏、成氏、廖氏,如今商界的三大财阀。以往这三大企业都是分庭抗衡,三足鼎立。就算有合作也是战略上的,彼此明里暗里都在尔虞我诈的竞争。
冯氏跟成氏联姻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一下子在全国炸开了锅。当时消息放出去后,各大主流媒体、商业狗仔都抢着第一手新闻,各界纷纷猜测这两大财阀怎么会突然联姻,连电视节目都专门开了特别栏目,请来所谓的学者学家来探讨这场联姻背后的商业机密。
冯知知一直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如今才知道这联姻真的是一个火坑。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你,你不想跳,也不得不跳。
转身,冯知知小心翼翼的移开步伐,离开了这座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