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用道:“我们奉旨来剿匪,若空手而返,那田公公定要借机弹劾,到时候弄不好,皇上怪罪下来,恐要削去我的兵权,若我的兵权也被田公公抢走了,那他以后在朝中更是呼风唤雨了。”
李挽婷听见仇人的名字,恨地咬牙切齿,道:“可恨的阉党!”
李存孝见心爱女子和萍水相逢的男子越走越近,心中不快,他要借这次讨伐逆贼的机会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难而退。
李存孝向义父请战,获准后,只见他骑着一匹黄鬃马,持着三尖两刃刀飞奔出去,直到空地中央方才勒马。
他朝着山寨上面骂阵,道:“上面的小贼们听着,你爷爷十三太保李存孝在此,还不打开山门,速速出来迎接。“
上面传来叫骂声:“黄口小儿,朝廷走狗,爷爷不忍白发人送黑人,还不快滚!“
李存孝道:“你等逆党,祸害百姓,爷爷此次奉圣旨剿除尔等,有胆的下来跟爷爷较量一番,别做缩头乌龟。“
“……“
李存孝骂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嗓子都骂得冒烟了,但山门依旧是牢牢关闭着,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南京当地官员也闻风相继赶来,一来是巴结晋王,一来是出谋划策。
皮日休作为南京军事判官,当然也在其中。
黄巢见到皮日休,拱手行了个礼,对方也回礼,只是二人并未言语。
李克用看在眼里,心中倒挺惊讶,他没想到黄巢还与皮判官有情谊。
众官员一起跪拜,尔后说了一大推阿谀奉承的言辞。
皮日休在朝中颇有贤明,晋王对其有三分敬重,李克用并没有理会其他官员的谄媚,直接向皮日休咨询道:“不知皮判官有何攻寨良策。“
皮日休拱手道:“回禀王爷,在下尝试过烧山断水绝粮各种办法,一直未能拔掉此山。此山占尽地势之险,如果他们倚山死守,那就只能硬攻。但对方居高临下,对我方将十分不利。
李克用狐疑道:“哦?本王还打算断其水路呢,难道他们早有准备?“
皮日休道:“王爷有所不知,此山之上有一出洼地,里面存满了水,即便我们断了他们的水源,那池中水也能供其三月之用。“
李克用道:“即使如此,为什么在旱季,你们不来攻山?“
在皮日休眼中,这天补山的山贼并没有那么坏,他们低价售盐,仗义疏财,拯救了许多穷苦人的性命。虽然他们也干些打家劫舍、沿路抢劫的勾当,但他们的目标都是奸商腐臣。
他们替天行道,敢于向上层社会作斗争,深为人敬,皮日休并不痛恨他们,因此他从不认真剿匪。即便朝廷下旨,他们也只是走个过场,做个样子而已。
此刻王爷怪罪……作为一个资深的朝廷命官,在官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有一样技能他早练至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
踢皮球……
皮日休推卸责任,道:“这…。。在下只是一个副官。“
李克用恶狠狠地盯着他身旁的长官,南京刺史宋文贵,骂道:“你给我退下!“
宋文贵惊得低头俯身退去。
李克用道:“本王这次奉旨剿匪,你们南京呈上的公文之中对此山的描述和实际甚是不符,看来这山大王绝非泛泛之辈,竟然收买了朝廷命官。“
李挽婷道:“义父,我看此时并没有这么简单,皇上此次限我们三月内剿匪,但那公文描述此山只是一座平常的小山,想必是内阁大臣们故意摆我李家一道,让我们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待我们逾期回朝,怕是要被参上欺君之罪啊。“
李克用道:“兵不厌诈,容我想想。“
……
三日后,艳阳高照,山花烂漫,山野美景,众人无心观赏。
军帐中。
李克用,李挽婷,大太保李嗣源,二太保李嗣昭,三太保李嗣忠,四太保李存信,五太保李存进,六太保李嗣本,七太保李嗣恩,八太保李存璋,九太保李存审,十太保李存贤,十一太保史敬思,十二太保康君立,十三太保李存孝等大将在一起议政。
李家军自打从李挽婷口中得知,在船上帮他们降帆的人就是黄巢,此后李家人对黄巢有了三分敬意,还特意给他支起一间军帐,还有士兵为其站岗,提供服务。
此刻,黄巢还躺在军帐中佯装睡觉,他在等待关键时机,他早决定保护祖父的旧友,因此一直没有上山,留在此处伺机行动。
对方依旧高挂免战牌,李克用终于做下一个决定,道:“我们和他们做个交易,双方各派出三名大将,与他们打上三场。若是他们胜了或者平了,我们班师回朝,若是他们败了,本王代他们向朝廷请旨,诏安他们。这个条件,与他们没有丝毫损伤,料他们定会中计。“
李存信道:“万一我们败了,就此回朝,怕是凶多吉少。”
史敬思道:“贤弟误会了,正所谓兵不厌诈,此次拔山之举,志在必得,这只是个策略而已。“
李挽婷道:“如此甚好,有存孝哥哥在,定能擒回他们一主将。江湖好汉,义字当先,有人质在手,他们定要前来讨战。如此下去,情势将对我们越来越有利,荡平天补山指日可待。义父高见。“
李存孝道:“就是他们背弃江湖道义,我们可另谋他法,实在不行,本将就身先士卒,率先锋军杀进寨中。”
李克用欣慰笑道:“女儿果然聪明,总能说出我未说明的话。倒是孝儿,你虽武艺高强,但行事稍显鲁莽,还欠周密。“
李存孝道:“义父训得是。”
李挽婷莞尔道:“义父过奖了,只是派谁去当信使呢?”
李存孝道:“我们将信写好,派个小卒去就行了。”
李挽婷道:“不可,此次我们要带着诚意去,需得一员大将方可。”
李克用点了点头,道:“哪位义子愿意前往?”
李嗣源道:“孩儿愿意前往。”
李克用道:“切要小心行事。”
李嗣源道:“得令。”
……
众人陆续出帐,黄巢依旧在装睡,那李挽婷离了帐,喜孜孜地来找黄巢,她掀开帐帷,道:“都巳时了,还在睡呢。”
黄巢装作揉睡眼,道:“啊?都这么晚了?见你这么高兴,怎么?有攻山的良策了?”
李挽婷道:“当然。”
黄巢好奇道:“有何良策?”
李挽婷道:“此乃军事机密,恕本姑娘不能告诉你。”
黄巢道:“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告诉我,你这么会骗人,即便说了,也是胡编乱造的。”
李挽婷蹙眉道:“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个骗子么?”
黄巢道:“是啊,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这句话一点没说错。”
李挽婷道:“你是在夸我漂亮呢,还是在责骂我会骗人呢?”
黄巢道:“在下爱憎分明,只是你给我的感觉模棱两可,让我觉得你越来越模糊。”
李挽婷道:“你现在了解我了,是不是后悔喜欢我了么?”
黄巢道:“我对姑娘的爱慕之意,天地共鉴,只是我不喜欢被欺骗。”
李挽婷道:“我也没骗你什么,是你小心眼,大不了我让你骗一回就好。”
黄巢忽然笑道:“你在讨好我?莫非你也喜欢上我了?”
李挽婷脸一羞,道:“不害臊,我只是把你当朋友,我骗过你,你也骗下我,礼尚往来,咱就扯平了。”
黄巢道:“如果你告诉我你们的攻山计谋,我就原谅你。”
李挽婷道:“泄露军机,罪大莫及。不过,你怎么这么关心这件事,莫非你在那山上有什么亲戚不成?”
黄巢道:“我只是关心战况。”
李挽婷道:“对了,你说你要替你祖父取剑,你怎么还不去?”
黄巢一愣,随口说道:“我想多看看你。”
李挽婷脸泛桃色,道:“不害臊。”
黄巢也是一愣,他发现女人原来也这么好骗。
……
李家军个个英明神武,李嗣源自然是不辱使命,顺利归来。
李嗣源回到营帐中,道:“禀报义父,孩儿已经说服他们,明日巳时出阵。”
李克用伸出右拳在低案上狠狠地一锤,咬牙道:“好!”
僵局终于开始缓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营帐中,李家军又开始安排起明日的军务,万事谋划停当,只待明日。
…。。
罗衾不耐五更寒,外面降霜了,天气转凉,戍卒们手脚冻得僵麻,渐渐的失去了知觉,但依旧如丰碑般巍然。
天补山上,黄火幽幽,双方都不敢掉以轻心。
次日,巳时,太阳很快就会行至中天,此刻裹挟在一片白云中,逃不出来。
寒风冽冽,军旗吹得飒飒作响,山贼和李家军相对而列,相距一里。这样的距离,若是李家军忽然袭来,山贼有足够的时间入寨。
天补山寨前,王存义,王仙芝,葛从周,尚君长,孟绝海,赵璋,蓝玉铭,蓝玉昶等大将分列而立。
其中赵璋是天补山的谋士,胸中颇有韬略,他忧心道:“大王,我等退守山门,敌将束手无策,此番诏安,其中必然有诈啊,请大王三思。”
王存义爽朗一笑,道:“赵兄不必再谏,我等落草为寇,自纳污名,忝列家门,如今接受朝廷诏安,为国出力,乃是光耀门楣之举。倘若我等一生为寇,其后代岂不永堕污门?”
赵璋皱着眉道:“如今国势衰微,不出十年,皇权必分崩离析,届时诸侯四起,自是我等翻身之日啊。望大王保全有用之身,相时而动,不可草率接受诏安。”
王存义道:“你是读书人,虽说我们在乱世占山为王,逍遥快活,但这点兵力何能对抗朝廷?众兄弟都跟了我这么多年,永生为贼不是长远之计,若能搭上朝廷这条出路,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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