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赐见状,赶忙扔掉石头,将尚有余温的篝火堆重新燃起,拨开龙蛋上的茅草,借着光亮观察着它的一举一动。
随着时间的流逝,裂痕逐渐加大,最后破裂成碗口大小的口子,可以看到白色蛋壳内是一团淡青色的小龙。
那小龙在不停蠕动,很快龙头就从蛋壳小口处探出来,昂着头,张着嘴,眨巴着眼睛打量洞穴里的赵赐,慢慢地从蛋壳内钻出,身体上还带有粘稠的液体。
赵赐一脸惊呆地望着小龙,虽是刚刚破壳而出,但却有他胳膊粗细。细眼一看,小龙身似长蛇,有淡青色的鳞片,面部和背部有淡青色的长须,犄角似鹿,有四肢,上有五爪,爪为透明。
那小龙发出低哼的声音,朝着赵赐身边爬去。赵赐闻声,欲捡起地上的斧头来防御。但手刚放在地上,那小龙便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接着扭动身躯,用还没有牙齿的大口,咬噬他的衣服,自顾自地玩耍。
忽然,一声惊雷炸起,小龙似受到了惊吓,“嗖”的一声窜到了赵赐的怀里,瑟瑟发抖。
赵赐不由笑了起来,说道:“你以后要长成你娘亲那般巨大的模样,怎会如此胆小。”说到娘亲,赵赐不由地失落和心痛起来。
那小龙似听懂他的话语,在他的怀里张开嘴,欲咆哮起来,可发出的却是“咳咳”的声音,赵赐被它逗乐了,一时破涕为笑。
过了一会儿,那小龙蜷缩着,赖在赵赐怀里睡着了。赵赐低头看着刚出生的小龙,自言自语地说道:“如今,我与你在这世上俱是没有亲人,以后便要相依为命了。”又抬头望着洞外漆黑的夜空,目露凶光,说道:“爹娘,秀儿,还有所有被害的村民们,我定要为他们报仇!”
又是一声炸雷,小龙在赵赐怀里翻了身,又沉睡过去。注定是长夜漫漫,人生又何不是呢?
三年后,北部军事边城。
“戒备!”
守城副将顺着士兵所指方向看去,远处几十位匈奴骑兵扬鞭策马而来,扬起漫天的烟尘。
“弓弩手准备!”守城副将见敌方来势汹汹,提醒城墙上的秦兵保持警戒,随时作战。
秦兵得令,行动迅速,顷刻间长弓和劲弩都已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只待将军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那几十骑兵忽得在距离城墙六七百步开外,勒马止步不前。只一头顶毡帽,着黑色窄袖短衣与合裆之裤,脚蹬革制长靿靴的汉子,快马加鞭,只身一人立于城下。
那汉子仰首大呼道:“烦请蒙大将军出面,有要事商谈。”
那守城副将并不惊诧这胡人会言中原语,因为这些胡人多于边境活动,对于中原文化也有一定的学习与了解,只是疑惑这汉子为何敢孤身一人来叫阵。
于是他一边对着身边的偏将,说道:“速去禀告蒙将军。”一边又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蒙将军是你等胡人说见就能见?”
“我乃左谷蠡王饮木茶帐下右大将奔雷。”那汉子高叫道,座下的马匹甚是焦躁,打着响鼻,不停地用前蹄刨着土。
“甚么左,甚…甚么右?”守城副将结巴着说道,意欲调笑他一番。
“不与你说笑,本将实属有要紧之事与蒙将军协商。”那汉子浓眉倒竖,表情严肃地说道。
“与你说笑?”守城副将冷哼一声,接着大声呵斥道:“尔等戎狄,被发衣皮,扰我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本将恨不得立马出城,杀得你们一个不留。”
说到激昂处,面红耳赤,浑身颤抖。城头上的士兵亦把弓弩齐刷刷地对准了城下的汉子,欲杀之而后快。
那城下的汉子不为所动,也不回话,只圆目盯着城头,处变不惊的气势也让城上的士兵为之一震。
这时,去了好一会儿的偏将爬上城头,站在守城副将的身后,抱拳道:“禀告将军,蒙将军随后就到。”
此时,夕阳西斜,余晖给大地万物镀上一层金边。城上城下俱是无言,只听见城头旌旗猎猎作响,远处马蹄声阵阵以及马鸣声嘶嘶。
从城头上眺望远处,只见几十名骑兵后面集结愈来愈多的骑兵,黑压压的一片,只是原地不动,像是等待着命令一般。
守城副将见远处情景,怒骂道:“奸贼,故意与我这处谈话,拖延时间,好让大军在远处集结。”说话间,抽出腰间佩剑,大喝道:“戎狄,受死吧!”欲挥剑下令射杀城下的汉子。
“且慢!孙将军”一声断喝,止住了孙副将挥剑的动作。众人闻声回头,只见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招手站在后面,身后跟着另外一名副将,七名偏将和二十名裨将。
方脸阔眉,眉眼间透露出一股霸气,不怒自威。虎背熊腰,身高八尺,天生巨力,军队中无人望其项背。
“蒙将军。”眼前的孙副将,偏将和士兵齐声叫道。
在听完孙副将的阐述后,蒙恬眺视下远处集结的军队,皱了皱眉说道:“奔雷将军,若有要事商谈,何故仍有源源兵力来此集结。”
“蒙将军,实不相瞒,那些骑兵便是本部落所有兵力。”奔雷昂首,面露诚恳地说道。
“倾巢而出?”那孙副将闻言,在一旁讪笑道:“想来你们要破城是志在必得了?”
奔雷无奈地摇了摇头,勒马转身,朝远处的部队的挥了挥手。城头上众人心中俱是一凛,士兵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似乎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远处的军队并未如潮水般涌来,只是秩序井然地朝两侧分开。中间一辆辆无盖马车鱼贯而出,朝城池这里驶来。
众人定眼望去,只见那一辆辆马车上俱是些辎重和老弱妇孺。他们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城池,又不时回过头去看看后面的骑兵,仿佛有后面有什么追赶着他们。
“将军,小心有诈!”孙副将在蒙恬耳边提醒道。
“何为如此?”蒙恬心中疑惑,问道。
奔雷望了望西边的落日,迟疑了片刻,说道:“如下的话述颇为荒诞诡谲,想必将军不会信服,然奔雷以项上人头发誓,句句属实。”
“不妨一说。”蒙恬见他如此信誓旦旦,自己心中也颇为好奇,于是说道。
奔雷又看了看西边的落日,皱着眉头说道:“约一十五日前,一颗巨石从东南向飞至河南地,坠落在黄河以南的平原上,”说着,抬起头朝城上众人说道:“诸位怕是也瞧见过巨石划过长空,飞至北方。”
城上众人思虑片刻,互相议论起来,“确实还真见过,当时惊骇之余还料想巨石坠至北方,多砸死些戎狄便好。”孙副将苦笑了一声,低声地说道。
奔雷见城上众人反应,接着说道:“左谷蠡王见状,即命我速去查看。我得令便策马往北去,约一个时辰到了巨石坠落之地。随我一同前往的还有两名千夫长,五名百夫长,俱是骁勇善战之人。”
说到此处,奔雷叹了一口气,表情忧郁。他身后五十步距离的地方,已然停上了几十辆马车,车上的人一脸的疲惫,默不作声,只有几处传来婴儿啼哭的声音。
而远处的骑兵又将队伍合拢起来,还留在原地。他们知晓,若是未得令而上前,那么城下的数百条生命顷刻就会变成箭下亡魂。
奔雷思虑了会儿,继续说道:“那巨石斜砸入小土坡里,整个没入其中,洞边花草俱是烧焦,洞中漆黑。我等八人虽大为诧异,毅然擎着火把,进洞一探究竟,我与一名千夫长在前。巨石也未如想象中大,只一人半高,表面光滑,冒着丝丝白烟。”
奔雷顿了顿,表情复杂,继续说道:“未久,巨石露于外边之石块逐一剥落,显现出…显现出,”他面露难色,竭尽地从脑海里找出一个可以比拟,可以让众人易于理解的物体。
接着他眉头一松,说道:“显现出一人高如蚕茧之物,里面为何物看不真切。一伍长便抽刀上前,划开表面,一只大手掉落出,以脚碰撞,一如死物,全无反应。他欲将火把移入茧内,一看清楚,忽一只黑蝶从茧中飞出,继而又一只飞出,如此飞出四只,俱是绕着火焰飘飞。”
奔雷看了眼西方,夕阳余晖已然微弱。他盘算着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就要进入夜晚,进入黑暗的世界,脸上颇为惊恐,继续说道:“正当我等八人为之诧异之时,大手活了一般,将伍长连同火把一并抓入茧内,一声惨叫后便无动静。俄而一片黑暗,只见四只蝶散着红光朝面门直飞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