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多在前,丫鬟在后,二人先后进了吕球养伤的房间,此时走在后面的丫鬟突然看到先进去的钱多多愣在那里,问道:“咋不走了,少爷就在……”话说一半她也愣住了,她看到屋子中央站着一个大胖子,正直直地盯着钱多多。这胖子并非别人,正是吕球他爹吕记八,自然,也是自己的主子。
“小婵,这小子是谁呀?娘地,刚听到喊球儿,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进来了呢。”吕记八翻着眼睛问丫鬟。
钱多多微微测头,偷偷对小婵道:“我赢得真冤枉,早知道这老头上来就报你的名,我也不用冒这么大风险了和你打赌了。”
小婵哪有功夫理会他的调侃,上前两步,诚惶诚恐地对吕记八道:“老爷,这位公子是夫人请来的,也是少爷的朋友,特来探望少爷伤情。”
钱多多走过去道:“在下拜见吕老爷,我过来看看吕兄伤情。”
吕记八瞪了钱多多一眼,“你这小子玩笑倒开得不吃亏啊。”
钱多多无言以对,只是嘿嘿地笑。
“是钱兄吗?外面可是钱兄?”里间突然传来吕球的声音。
“啊,我是钱多多,我来看你了。”钱多多歪头冲里面应了一声。
吕记把一脸厌烦,“你们进去吧,我正好出去透透气,闷死我了!”
钱多多和小婵正要进去,吕记八忽然折回来叫住他们,“哎,一会儿夫人回来你们就说我一直在屋子里照看着少爷,别说我出去了。”
两人答应下来。吕记八出门而去,钱多多和小婵进了里间。
“少爷,这位公子来探望你了。”进门后小婵规规矩矩地跟吕球通报了一声。
吕球冲钱多多叫了声钱兄,激动得欲挣扎坐起来,可惜,身体被包扎成粽子外形,一条手臂和一条腿分别异军突起,吊在床顶,自然是起不来。
不知是刚才挣扎那一下伤口疼,还是真见了钱多多激动,吕球竟热泪滚滚而下,泣不成声。钱多多见状,赶紧走过去坐在床沿,本想握住吕球的手安慰一番,可惜对方那两只手都处于报废状态,他找了半天,终于找到脑袋这一尚且完好的部位。
钱多多抚摸着吕球的脑袋笑道:“吕兄,瞧你那点儿出息,男子大汉的,哭啥哭?”
吕球这才止了哭声,脑袋尽量温顺地依偎着钱多多的手,“钱兄……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说完才发现这不是酒桌,冲小婵道:“去,赶紧去拿酒来,我要和钱兄痛饮三百杯。”
小婵吓坏了,为难地说道:“少爷你的伤……”
“少废话!叫你拿就去拿!”吕球不耐烦地呵斥。
钱多多赶紧接了话,“吕兄,你别瞎扯了,就你现在这状况,别说三百杯,三被就死了。喝酒呢,以后大家有的是机会,你娘已经聘我当你的保镖了,以后咱们形影不离,想喝酒还不容易吗?”
“靠!真的?”吕球瞪大眼睛。
“真的。”
“靠!靠!靠!这…这太好了!”吕球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之后,吕球终于问出了钱多多一进门他就想问的问题:“钱兄,你这头发和眉毛什么情况?”
钱多多甩甩头,“吕兄看来你还是有点落伍啊,这是京城今年最流行的发色,现在还没到咱这儿,我这绝对是引领潮流。”
“真的?我这才几天没出去就赶不上潮流了!不行不行,等我好了一定也要把头发弄成这样!”
“恩恩,赶紧好起来哦,不然就被潮流抛弃了。”
……
钱多多和吕球乱七八糟地胡侃了半天,小婵站在旁边不停地抿嘴笑。一直侃到午后,终于把吕球侃晕菜,呼呼睡着了。
钱多多让小婵去看夫人回来没,小婵出去了一会儿说还没有,钱多多嘟囔道:“不会是找相好去了吧?这么久?”
小婵慌忙拿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这人怎么什么都敢说啊?不想活了你?”
钱多多顺势在那柔软的手心吧嗒亲了一下,笑道:“还不是为了想亲亲你的手才冒死妄言的?”
小婵狠狠瞪了他一眼,怕惊醒吕球,没敢发怒,愤愤出了房门。钱多多尾随出去,连连道歉说开玩笑。这时远处走过来一个漂亮女孩,看到小婵就问:“你家少爷怎么样了?好些没有?”
小婵施礼道:“表小姐来了?少爷这两天好多了,刚刚睡着。”
被称为表小姐的跨门进去,看样子要去看吕球,小婵迟疑了一下叫住她,“表小姐,少爷最厌恶别人打扰他睡觉,你现在还是不要去了,不然他又要给你发脾气了。”
女孩莞尔一笑,“没事儿,我不打扰他,在旁边看看他就好了。”
“哎,小婵,这小美女是谁呀?”女孩进屋后钱多多问道。
小婵瞪他一眼,“你这大色狼,又动歪心思了吧?告诉你啊,这可是少爷他表妹,对少爷可好了,趁早收起你那花花肠子。”
“嘻嘻,少爷的又怎么样?”钱多多甩甩头,“刚才球儿对我的样子你都看见了,我一句话,他指定让给我!”
“你!你这二百五!”小婵本是嗔怒,忽然收了表情喃喃道:“说的也是,少爷对谁都很凶,对你怎么就服服帖帖呢…你这二百五怎么做到的?”
“嘻嘻,这里面学问可大了,说了你也不明白。”钱多多似乎还记着刚才的表小姐,转而问道:“刚才那表小姐叫啥名字?”
“叫俊卿啊,怎么,你还真想动歪心眼儿?”
“哪里哪里,我歪心眼儿现在都在你这儿。那啥,你刚才说俊卿对吕球挺好,是不是有意思那种好?”
“那当然了!你以为是什么好?”小婵话毕,叹气道:“可惜啊,俊卿小姐对少爷那么好,少爷却对她好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有办法了……”钱多多自语道。
“什么呀?什么有办法?”小婵诧异地问道。
“啊哈……没,没什么,我是说那就真没办法了,呵呵。”
两人正说话,吕记八匆匆走过来,问小婵夫人回来没,小婵回答没有,吕记八拍拍胸口,“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匆匆进了吕球的房间。
来到客厅,小婵沏了茶准备出去,钱多多说让她陪他聊天,小婵扫了他一眼,“怎么,还想了解什么八卦?”
“嘿嘿嘿,小婵,你丫头咋就恁聪明呢?我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行了行了,你问吧,我知道就告诉你。”
“恩,那啥,恕我直言啊,我怎么觉得你家老爷对吕球一点都不亲啊?你看,他根本没心思在房间照顾吕球。”
小婵跑门口左右看看,回来压低声音道:“别乱说话了,我也不明白是咋回事儿,反正从我进府老爷就对少爷不热不冷的,我也奇怪。问别人,都说他们也不知道。好了,以后这话别再问了,被夫人知道就糟了。”
“好好,以后不问了,不过小婵,你想不想弄明白怎么回事?以后我就是府里人了,咱一起探密你说好吧?”
“哎呀,你这人咋这么胆儿大啊,我可不敢。”
“不怕不怕,有我呢。反正人生无趣,就当娱乐了,以后咱们就算是一伙儿了,共同揭开这秘密。”
“我不,我不敢,你自己折腾吧。”
“那好吧,以后再说,不过不准对别人说哦。”
“切,我才没恁三八呢。”
两人正在说话,就见一丫鬟走进来说夫人回来了,马上就过来。小婵和那丫鬟一起离去,不一会儿,一个衣着得体,面容美艳的妇人走进来,正是上次邀请钱多多做吕球保镖的吕球他娘、吕府正夫人,胡百媚。
胡百媚跨过门栏,正要笑脸说话,见坐在桌旁的人蓝发蓝眉,不禁愣了一下。钱多多知道当日自己泥污满面,现在又这副德性,对方肯定认不出来,遂慌忙起身施礼道:“吕夫人不认得了么?在下是钱多多呀。”
胡百媚恢复笑脸,走过去笑道:“你当日满脸泥巴,我怎么能认得出来嘛。不过…不过你的头发……”胡百媚指指钱多多的头发和眉毛。
“嗨,别提了,我那个表哥呗,在戏班儿里混,说是最近研究出了一种染头发的颜料,不知道效果咋样,非要我当他的试验品,结果你看,就弄成这了,嘿嘿,夫人见笑了,见笑了。”
胡百媚掩嘴笑了一下,“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整天就喜欢捣鼓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球儿平时也这样,头发三天两头染颜色,说他也不听。哎对了多多,你和家人说了吗?”
“恩恩恩,我说过了,他们一听我来咱吕府做活,都挺支持我的。来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干,别偷懒惹夫人不待见。”钱多多的谎话竟精妙到如此地步。
“那好,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了!”胡百媚想了一下说道:“球儿的伤痊愈还待些时日,这段日子我想先让你干些别的事儿。”
“一切听候夫人调遣,您说干啥我就干啥,呵呵呵。”钱多多一副鹌鹑样。
“这样吧,最近驴宫护卫二队队长玩忽职守,让我给开除了,你就先到驴宫接替队长职务吧,薪酬呢,我给你加一倍。不过,这马上就到一年一度的新春驴赛了,每年这个时候驴宫是最容易出事儿的,你一定要确保驴宫安全,不能让电驴有任何闪失,你明白我意思吗?”
钱多多起身道:“夫人放心,我在驴在,我亡驴不亡!”
“呵呵呵,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那好,就这样吧,牛一头死了,最近听说新知县到任,我这段时间得赶紧上下打点一下,一会儿我让丫鬟们给你送午饭过来,吃完饭让管家带你去驴宫。”
“好好好,夫人,你忙你的,驴宫你放心交给我吧。”钱多多躬身承诺。
胡百媚匆匆离去,看来真的很忙。
不一会儿,小婵端来午饭,荤素各四,一汤,好酒一坛,管家坐陪,看来是胡百媚出去前特意交待的。
管家见夫人对这蓝毛小子都这般客气,又听说救过少爷性命,自是不敢怠慢,席间恭恭敬敬地连连敬酒,让钱多多有一种自个特牛逼的感觉。
吃晚饭,管家命人取来一套黑色衣装,说是驴宫队长的制服,让钱多多换上。钱多多穿上后站在铜镜前转了个身,蓝发黑衣,自我感觉蛮酷。然后管家说,按规矩,护卫队长上任府里要指派两名丫鬟贴身伺候,但夫人有急事儿,走时没明确说指派谁,让钱多多自己挑。管家正要去叫丫鬟集合,被钱多多叫住,说道:“两名丫鬟太浪费了,为了节约府中人力,我决定只要一名丫鬟。恩……我也不挑了,就夫人没回来前招呼我的那个吧。”
管家一时弄不明白是谁,正好,小婵过来撤餐具,钱多多指着小婵道:“就这位妹妹,我就要她了。”
小婵瞪了钱多多一眼,轻声道:“你胡说什么呢?”
管家接口斥责道:“小婵,怎么可对钱队长如此无礼?钱队长挑你那是看得起你,到驴宫后好好伺候钱队长。”
小婵涩涩地说声是。
吃过饭,喝了一盏茶,钱多多和小婵跟着管家去驴宫上任。
钱多多还没见过驴宫什么样,心想,能称为宫,指定寒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