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珍派是当时嵩山一带与少林派、云真派、铁掌堂齐名的一个另类武林帮派,它们的宗旨不是行侠仗义,也不是发扬本派武学,而是收集世间珍玩异宝,故名集珍派。
集珍派涉猎范围极其广泛,凡世间珍稀宝贝,只要他们看上,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传说云神机常常为了得到一件中意的宝贝,花费数年或者十数年与宝贝持有者周旋,可以说,此人嗜宝,已经到了如痴如醉的程度。
集珍派实际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商业组织,所得天下奇珍,除了少数绝世稀有的被云神机私人收藏外,其余的转手卖出,从中获取不菲的利益,因此,集珍派被誉为江湖上最富有的帮派,势力扩充异常迅速,到云神机五十五岁的时候,集珍派已经分支满天下。当时有‘天下奇珍,尽归集珍’的说法。
有说法,人如果长期浸淫珍宝,心智很容易被惑乱,就如同武学中的走火入魔。这种说法也许有些偏执,但却在云神机身上应验了,晚年以后,云神机突然痴迷上一种自创的‘采异大法’,这种法术一不炼体格,二不修心智,专门吸取稀世珍宝中的能量,转化成类似法术的战斗力。而珍宝之中兵器类的能量最充盈,于是,到晚年的时候,云神机把精力几乎全用在收集天下奇异兵器上。据说,在短短八年间,他不择手段,收罗了江湖上三分之一的各种神奇兵器,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同时,他的采异大法突飞猛进,很快进入巅峰阶层,第七层,可就在这关键时刻,进阶出现瓶颈,数月毫无进展。
后来,云神机经过闭关苦究,终于找出症结所在——原来体内少了两道终极能量——一道至寒能量,一道至热能量。
云神机立刻号令集珍派的天下分派,把收集到的寒性和热性物品,择极致,一律上缴。
三个月后各分派物品上缴完毕,可惜,经云神机亲试,没一件合适的,不是能量太弱就是能量不纯,一时间,令他欲疯欲狂。
采异大法难以为继,只好暂时搁置,但是功败垂成的大憾让云神机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他开始暗驭教派势力,疯狂搜罗他打听到的可能符合需求的东西。短短两年,各分派以寻找找寒热物品为名,干尽乱纪违法的勾当,集珍派由一个名门正派,逐渐变质成穷凶极恶的邪派。
那么,孙之和云神机又是怎样扯上关系的呢?这得从孙之小时候说起。
俗话说从小看大,三岁指老,这句话用在孙之身上是再贴切不过了。孩童时代的孙之就性格暴戾、心狠手辣,常常为了抢一件玩具,打得别的小孩鼻青脸肿,甚至敢拿刀捅别人。
人之初,性本善,这话说明人小时候本性都是善良的,可是熟悉孙之的街坊都知道,孙之自小三四岁就从没笑过,眼神里经常闪烁着狠毒的光芒,仿佛一个天生的魔鬼。
长到五六岁,孙之的狠毒个性非减反增,平时除了怕大他三岁的姐姐孙俊卿外,可以说是不怕天不怕地。做了坏事,被父母打骂,不管打多狠,从来不哭,事后该怎么做还怎么做。
六岁的一年夏天,孙之在镇西河边抓鱼,不知与一个小孩发生了什么冲突,二话不说,上去就把那小孩儿推进深水。看着小孩儿在水里挣扎,他不但不害怕,反而找根长棍子,把那小孩儿往更深处捅,边捅还边骂:淹死你!淹死你!后来若不是一个道士路过救了小孩儿,恐怕六岁的孙之就已经成了杀人犯。
救那小孩儿的道士便是云神机。那时云神机刚三十岁出头,还是中岳庙的一个普通道徒,不过他那时候就很喜欢收集古玩,因为财力有限,平时只是到民间淘换些古币、小首饰之类的零散物件。
云神机让孙之和他一起把那小孩送回家,心里非常震惊,没想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竟有如此恶毒的心肠。见到孙之父母后,把河边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劝孙之父母,要好好教导,否则以这孩子的秉性,日后定会酿成大祸。
孙之父母一听自己这六岁的孩子差点没杀了人,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回想过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没一点效果,孙父一咬牙,对云神机道:“道长,犬子从三四岁起就暴戾乖张,行为邪异,恐是中了什么邪气,道长乃清修之人,道观正气浩然,不知能否收小儿为徒,慢慢导除他的心魔。”
云神机思忖了一下,答应下来。
之后,孙之父亲和云神机一起把孙之送去中岳庙,至此,孙之和云神机成了师徒,作为俗家弟子在庙里清修。
十几年里,在云神机的淳淳教导和道观的清正气氛下,孙之的性格有所收敛,这让他的父母非常高兴,对云神机感恩戴德。可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好景很快被打破。在孙之十五岁这年,与一同门师兄发生争执,在他隐忍在先的情况下,那师兄不依不饶,最终把他激怒,失手杀了师兄。
此事影响极大,孙之被官府抓捕,打入大牢,其师云神机亦被中岳庙掌门以纵徒行凶罪名,逐出庙观。
其实,这其中还有个内幕。云神机十余年来荒废修道,浸淫收藏,被其它门派戏称为财奴道士,对门派造成了一定负面影响。掌门多次劝阻,不见其改,早有逐他出门之意,如今正好借机行事。
杀人偿命,孙之被判了死刑。其父母知道孙之的舅母胡百媚与知县交情甚深,便找到胡百媚,死活非让救孙之一命。胡百媚知道要救孙之就得使银子,而且使少了还不行,心里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又是这么关紧的亲戚,推脱肯定是推不掉的,只好答应下来。
不久,在胡百媚的作用下孙之被衙门悄悄放生。
为了报答吕家救命之恩,孙之父母让孙之到吕家驴宫做了一名侍卫,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做牛做马地为吕家出力,万不可再惹是非。
孙之好像也很争气,虽然脾气仍然与常人有异,常与人争执,但是终没有惹什么过分的大事。非但如此,还倚仗十多年来在中岳庙学的武功,多次护驴有功。胡百媚虽然不太喜欢他,但功过面前公事公办,勉强提升他做了护卫队队长。
在驴宫其间,孙之与师傅云神机并无疏远,时常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师徒情分非减反增。此时的云神机已经开始着手创立集珍派。
在孙之荣膺队长这天,云神机特送给孙之一把西域寒铁所铸的清风宝剑,以示嘉贺。
从此,孙之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倚仗一次又一次的护驴功绩,一身武艺和手中清风宝剑,在驴宫之内占据了稳稳的龙头老大之位,但遗憾的是胡百媚始终不肯把其它两队给他统领,名义上,他只是一个护卫队的队长。
在云神机采异大法进入第七层瓶颈后的有一天,孙之请师傅进驴宫饮酒。当时正是孙之这一队当班,酒桌摆在帐前的草地上,电驴就在不远处吃草。
云神机到来后,刚一坐下,立刻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细细品感,这不正是自己需要的热气道吗?
他凝神感触,很快发现,那气息来自电驴身上——当然,这样的气息也只有他这样采惯物器能量的人才能感知,平常人是感觉不到的。
酒席后,云神机借机靠近电驴,经过估量,他确定电驴身上的热能量足够自己大法七层之用!
回去后,云神机彻夜不眠,他知道,这头奇驴可能是当今世上唯一能够为自己提供足够热量的东西了,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那头驴!
可是驴宫数百人守卫,凭偷抢是绝对不行的,最终,他把切入口定在自己的徒弟孙之身上。常言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让孙之出手胜算最大……
不久后云神机借酒桌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了孙之,孙之一听,当即说万万不可,任云神机如何巧舌如簧,就是不答应,反而云神机说,这事他不会对人说,希望师傅赶紧打消了这念头。
云神机知道一时难以说动孙之,便备下长期攻坚的打算。
在以后的日子里,云神机不失时机地给孙之灌输诸如‘为吕家出这么大力,却得不到足够的报酬,’或者是‘如果胡百媚对他不是存有戒心的话,早把其他队给他统领了,’这样的挑拨谗言。
孙之本来就不是个心性平和的人,在云神机长期的暗示下,心理天平越来越倾斜,开始争名夺利,穷尽一切办法想要独掌驴宫。钱多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进的驴宫。
云神机乃心思缜密只人,很快便意识到这个新进驴宫的钱队长很得胡百媚赏识,利用这一点,他不断地给孙之煽风点火,说是胡百媚明显非常器中钱多多,十有八九以后想让钱多多统领驴宫,说完还不忘愤愤地为孙之抱不平。
孙之本心胸本就狭隘,与钱多多第一次见面结了仇怨,加上后来云神机的添油加醋,心里的妒火彻底被煽动起来,然后就发生了此后的种种卑鄙行径。
云神机对自己的徒弟的性格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知道深陷妒火中的孙之一定什么蠢事都干的出来,而他干得蠢事越多,胡百媚就越讨厌他,这样以来自己就可以借机说胡百媚对他有成见,根本一直都不信任他,以孙之的脾气,很快就会把怨恨扩大到胡百媚身上,等这怨恨升级成仇恨的一天,再向提出联手窃取电驴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此后孙之果然不负师傅重望,先是打了大叔被当场揭穿,再是赛前给钱多多投毒,再到后来告密抓钱多多,可以说,这每一件事情都办得愚蠢之极,按说云神机应该非常满意,但另他没想到的是,孙之做的这些事情钱多多一律采取宽容态度处理,胡百媚压根儿不知道,这令他失望之极,不过在吕家的新春擂台赛上,他无意中发现了新的希望——钱多多的刀。
吕家每年擂台赛,孙之都要请云神机来给自己压阵,今年也不例外。三天的擂台赛,云神机做为贵客坐在贵宾台上观看,当最后一场看到钱多多的刀出鞘的一刹那,他便认定了,那就是他采异大法第七层所需要至寒兵器,他坐在高台上就能感觉到,那刀散发的寒气足够他大法第七层之用。
至此,云神机苦苦寻找的一冷一热两道气道都有了着落,内心炙烈的希望瞬间熊熊燃烧起来,他从没觉得自己离采异大法的功成如此近在咫尺。
“冷霜刀、电驴,我一定要得到你们!”云神机道貌岸然地坐在看台上,心里这样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