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似乎是被逼无奈的事。而我,选择夜行是有意而为。
体验一种生活,似乎不在乎白天还是黑夜。从长沙去三清山,因为坐了一整天的车,到夜幕降临时,大家便浮躁起来。诗人的激情与文人的浪漫消失殆尽。美妙的故事没有了下文,诗意的文字被满腹的牢骚所代替。我静静地听着,觉得这才是人性最真实的呈现,先前的快乐便有了水分,便模糊不清了,代之而起的,只有这真实的一切。如此亲切而又好笑,一个个像任性的孩子,只有在父母面前才流露的童真。
是啊,偶尔,我们是孩子。我愿意永远做一个孩子,任性地生活一辈子。
此时,浪漫的我是不是也流浪太久了,突然想任性一次了。这几个月,在家里待的时间少之又少。刚开始,也许是因为新鲜,竟然没有一点想家的感觉。即使一人在外,白天黑夜地奔波,也不叫苦叫累。虽然心里并不轻松,压力还挺大的,却忙碌并快乐着。乐此不疲地换着公交车,面带微笑地直视别人的冷眼与势利。心里有一个不变的信念:阳光总在风雨后。
是啊,岁月的风雨可以带走浮尘,浇灭烟火,可人的某些意志却愈摧愈坚的。行走在自然的风雨中,我感受过那种强劲,然而,有些无坚不摧也太令人感动了。在人生的风雨中,我似乎一直行走在和风细雨中。无大起,也无大落。尽管也有人曾说过:我的生活是起伏不定的。可我不觉得,太平凡的人,只要拥有平凡的生活就足够了。守着自己的那片田地,努力耕耘,这便是做人的本分。偶有一点小收获,也是劳动所得。这些,似乎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下午三点多,突发奇想,要回家了。不是无所事事,事儿很多,又想充分利用这次机会多办点事。原则是多办一件少一件吧。而今,却又要枉费这次机会了。然而,车子要到晚上,大概七点多才能起程。于是,就想着趁着夜色,快快行走。让生命在黑色中穿行,也许也会收获些许感悟吧。
夜,好黑好黑,是纯净的黑,没有一丝杂色。这样的夜色,只有儿时的记忆中,在那乡村的田野里才有过的。现代都市被那些透亮的灯光、闪烁的霓虹及醒目的广告箱装饰得比白天还多姿多彩,哪能看到这样纯净的颜色呢?我不禁喜欢上这黑夜来。
正沉思着,有人打来电话。打开一看,是家里最惦记我的那个人。他喜滋滋地告诉我,那病历上的症状不碍事,只要注意饮食即可。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也许他听出了我的不耐烦吧,又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般解释说,只是为了让我玩得开心一点。担心我的心情被那几张小小的病检报告所干扰,现在没事了,可以痛痛快快地玩了。
刚开始还觉得好笑的我,突然感觉鼻子间有点酸酸的。有人说,即使我是诗人,也应该是一个冷静的诗人;如果我要写散文的话,也一定是很有哲理思辨的。因为他们眼里的我,是很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其实,我觉得自己一直很感性,很浮躁。
夜色愈深了。山,也渐渐多了起来。灰白的路面似乎也变黑了。空中却出现了一轮圆圆的明月。没有星星的围绕,月是孤单的,那么冷的呈现,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
可她就那么孤独着。那明眸,似饱含无尽的爱与忧伤,像一只温暖的手,随山流转,抚慰着每一颗夜归人的心,也带给人几许惆怅与伤感。看着它,我本浮躁的心顿时平静下来了。
电话,还在絮絮叨叨。嘴里说着叫我不急着回去,可那些絮絮的话语里,无不在向我透露一个信息:回来吧。我又觉得好笑了,对着手机轻轻地说:我上车了,回家的车。
他听了,停顿了一瞬,又急急地说:真的吗?这么晚了。怎么不多住一晚,白天回也是回啊。那样我还放心些。
呵呵,男人啊,还喜欢做作,做作得不动声色,貌似很关心的样子。
已上车了,难道还叫我坐回去么?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又跟随月亮在走。月亮的脚步也是宁静的,一点也看不出她内心有什么忧伤。很从容,很内敛。原来,先前说她忧伤,只是自我的感受罢了。
从得知我要回家的消息,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一个电话。电话里没别的事,只是问到哪里了。夜幕下,很多地方难以分辨,于是只得胡乱地答。可每一次回答都会得到一次肯定:嘿嘿,快了,快到家了。
哦,快到家了。这话真好!
第一次感觉自己如此强烈地想家。远远地,我仿佛嗅到了家中那浓浓的烟火味,仿佛看到了家中那个正翘首盼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