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我站在奈何桥边,指尖轻轻划过晶莹剔透的玉质杯沿。
“真是好茶。”我将杯中的孟婆汤一饮而尽,随后将空杯轻轻放回孟婆面前的石桌上,“可惜这孟婆汤对我不起什么作用。毕竟,我是一只妖,并非人类。”
“一只忘恩负义的妖。”孟婆随后将同情地目光望向漆黑滚烫的河水,那里,张生正在还在忍受七七四十九天的煎熬,“他为了你这样,真不值得。”
孟婆深恶痛绝地说道。
“我可没有逼他,是他心甘情愿这么做。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傻瓜,相信三生三世的鬼话。”我略带嘲讽地一笑。
“傻瓜……”孟婆失魂落魄地重复这两个字,她想起千百年前有人跟她说过这同样的两个字。
千百年前,她深爱过一个男人,她爱得如此刻骨铭心,她为了那个男人付出了一切,可到头来,换来得不过是他一句轻描淡写的“傻瓜”,就像面前这只冷漠绝情的竹妖一样!
我的话刺痛了孟婆的心,她忽然眸光一冷,伸出苍白修长的五指,一把扼住了我的脖子,声音歇斯底里:“没错,就是因为傻,才会爱上像你这样冷漠自私的人!爱上你的每一刻我都像坠入地狱般饱受煎熬,而你却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我!你只会利用我对你的爱,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啧啧啧,戳痛你的心事了?你别把你的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啊,我又不是害你坠入深渊的那个男人。”我把孟婆的手用力从我脖子上移开,不禁好奇地想,原来孟婆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呢。
孟婆的情绪渐渐恢复了平静,她缓缓地垂下头来,叹了口气,低声自嘲道:“你说的没错,我是傻。傻到爱上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我爱他胜过一切,可我却忘了,他根本没有心,又怎么会体会我的痛苦和煎熬呢?”
“那你就把心给他啊!”我毫不犹豫地说道。
“你说什么?!”孟婆身体一颤,猛地抬起头来,那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你不是说他无心吗?那你就把你的心给他,这样,他不就能懂得你的痛苦和煎熬了吗?”我轻描淡写地说道。
孟婆的身体又是一颤,厉声喝道:“果然是没心的东西,你怎能说得这样轻描淡写!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了心,我就会魂飞魄散,做人不得,做鬼不能,游离在三界之外,永世不得超生!”
我顺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香喷喷的孟婆汤,微微一笑,平静地说道:“所以,其实你并不是真正得爱他。”
孟婆一怔:“你说什么?!”
我仍旧平静地微笑着,目光直视着她的双眼:“别把仇恨当成懦弱的借口。你真正爱的是你自己。”
孟婆似乎被戳中了心事般,纤弱的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如同失去支撑,蓦地瘫倒在了身后了木椅上。
是啊。
当年,只要她肯把自己的心摘给他,他就能拥有自己的心,体会到自己的感受,明白那份爱和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