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再长的路程,也终将会在睡眠中消逝,到达终点。
李司机开到邓澄文家时,林凤好像知道了似的,张开了眼睛,推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邓城民,惊讶地喊道:“邓城民,醒醒,俺们到家了!”
“吵什么吵?!没看见俺在睡觉啊!”邓城民睡得很香甜,忽然就被林凤推醒了,十分不愉快。
“到家了!下车!”林凤瞪了他一眼,打开车门下了车。邓城民慢慢地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这才反应过来:“啊?到了吗?早说嘛!”
顾泽生一直没睡,他看着面前夫妻二人的表现,头一次觉得家庭原来可以这么有趣。不过,他们似乎忘了一个人。
身旁的女孩呼吸悠长,没有一丁点要醒来的迹象,他戳了她一下,没醒,再戳一下,还是没醒,又戳一下……
即使睡的再死,哪怕跟猪一般,想必这时候也醒过来了。邓澄文睁开朦胧的双眼,揉了揉,迷迷糊糊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你还回家吗?不回家来我家住也行,正好还有一间空房。”顾泽生严肃地看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不要不要,我回家的,回家的,你别把我带到你家去啊!”邓澄文急忙站起来,一个不小心碰到了车顶,车里回荡着“砰”的声音。幸好站起来的速度不快,只是有些疼而已,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她一边捂着头下车,一边向顾泽生摆手,嘴里还不忘说着“谢谢你,再见了”。
邓澄文走的时候没有关车门,顾泽生弯着腰走到前面关门,就在车门还有二三十厘米就关上时,一只手伸了进来,他连忙又打开,正欲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时,那个人发话了:“那个,能不能给你的手机号码给我,我家有电话,你有困难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随便。”不过你就帮不上我的忙了。他在心里又补了一句,接着递给她一张小纸片,像他这种人,必须得随时随地准备电话号码什么的,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突然蹦出来一个询问他的人。
“谢谢,那我走了。”邓澄文小心翼翼地收好纸片,欢快地走回家了。
顾泽生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了,这才关上门。李司机询问道:“少爷,我们还回不回家?”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如果回家,那么就到九点差不多十点了。不过,他并不觉得很晚,以往都是十一点多甚至十二点他才回家的,如果不是遇到了邓澄文,或许,他还在那车水马龙的城市里,和那些名义上的朋友闲逛吧——“回家。”
“是。”李司机立即调转车头,不过这条路太窄了,一辆车横着放置都不行。李司机想了想,把车开到了邓澄文家门口,询问道:“这位小姐,请问你们村哪里比较宽,我们的车头无法调转,这里有些窄。”
“你一直开就行了,那边有我们村的小操场,还算蛮宽。”邓澄文答道,还指了指那边。
“谢谢。”李司机发动汽车,打开车灯,明亮的灯光把道路照亮了,李司机满意地踩下油门,车子立即向前驶去。
小操场的宽度大概有三个小车横着放那么长,李司机调好车头,加速回家了。
而邓澄文一家正准备休息时,有人来敲门了,那声音敲得不是一般的响亮,更准确的说,是有人来砸门了。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邓城民从窗户探出头,不耐烦地嚷嚷道,只见一群陌生人拿着长长的东西,一副混混的模样。他刚刚想缩回头,怎料右边就有一个人拿着砖头拍了下来,还好他缩得快,否则脑袋不保。
这时林凤也过来了,问道:“外面是谁啊?”
“俺也不知道啊,俺刚刚伸出头,有一个人就拿着砖头拍了下来,幸好俺缩头缩得快,否则你丈夫就归西了。”邓城民一脸困惑,半恐惧半开玩笑地说。
“谁这么丧心病狂啊?俺来瞧瞧。”林凤走到窗户前,瞄了几眼,那表情立即就变了,她颤抖着声音说,“邓城民,你还记得……记得俺爸去世之前说了……什么吗?”
“这跟你爸又有什么关系?”邓城民一脸不解。
林凤接着道:“俺爸告诫俺们,以后做事要小心,否则一不留意,有一群人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不是他们死,就是俺们死。因为,俺们林家,跟那群人的领头——廖贵尘,廖家,是死对头,从俺爸的爷爷开始,就已经结下了。”
“俺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邓城民更疑惑了,“如果真的结有仇,那结的是什么仇啊?”
“俺也不清楚。不过俺听俺爸说,好像在他的爷爷那代,廖家是以买包子为生的,俺们家那时很穷很穷,俺的曾姑奶奶实在忍不住饿,就去偷了两个包子,当时没有被廖家人发现。可后来,不知怎的,他们好像发现了,派人守在包子铺前,曾姑奶奶又去偷,她不知道有人盯着,所以就被发现了,被打了一顿,曾祖父才听别人说起,连忙把奄奄一息的曾姑奶奶带走,把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全还给了廖家。原以为就此完事了,谁知到了俺爷爷那代,廖家又来闹事了,爷爷比较精明,所以俺爷爷还在时,他们不敢太猖狂,可现在俺爷爷去世了,他们就又来闹事了。”
“那可咋办啊?俺的老天,他们都怎么闹的啊?”邓城民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差点就给老天跪下了。
邓澄文在一旁听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就得这也太无理了,都还了钱,还闹什么事啊?难道不怕他们忍不住了告到法院去?
廖贵尘知道有人在家,本来他是想早点来的,可是踢了很久的门,都不见有人开,这可不是林凤的个性,再看看里面,灯都没亮,他才知道这是白费力气。于是,他就蹲在对面,耐心地等待林凤回来,现在他可是看着林凤下了车,连她怎么下的都看的一清二楚。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我一斧头劈过去了啊!”廖贵尘旁边的手下忍不住了,又踢了一次门,大声地吼道。
这村里的房子几乎全是泥房,顶多有一些有那些神气和钱财的,自己去城里买些**刷上,美观一点。门也是普通的木板,拿几个钉子和一瓶浆糊固定住,如果不长期很用力地关门或者踢门,还是和那些城里买的木门一样的。
可廖贵尘一行人已经踢了很多次,力度也挺大的,那木门已经摇摇欲坠了,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来。
邓城民沉思一会,说了句“你等等”就进了后院。一会儿,他出来了,手里拿着两把斧头和一把柴刀。他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转身去厨房拿了一碗鸡血。林凤和邓澄文百思不得其解,邓城民却点点头,一面嘟囔:“只能这样了。”
“只能哪样?”林凤问道。
邓城民回道:“他们不是来找你的吗?既然是来找你,那如果你死了,他们还找什么找,对吧?”
“你想杀……”林凤惊叫出声,被邓澄文捂住嘴巴。她明白了爸爸的意思,于是安抚妈妈:“妈妈,爸爸的意思是,让你装死。”
邓城民赞赏地点点头,说:“对,等会俺在你的头上倒点鸡血,你就卧倒在墙角,俺再在一旁倒点鸡血,做出你撞墙而死的迹象,斧头和柴刀就藏在桌子后面,如果他们发现了俺们在演戏,那就开打,反正也是要正面面对的。”
林凤放下心来,她蹲到墙角,意示邓城民到鸡血,邓澄文就使劲地挤出眼泪,等会她和爸爸得装哭。嗯,她还是去厨房拿些洋葱来吧。
鸡血倒好了,邓澄文拿着洋葱给邓城民释放眼泪,等到他也成功地落下眼泪时,邓澄文又起剩下的鸡血,用鸡毛蘸上一点,在墙角和地面上点了几点。邓城民不明所以,问道:“闺女,你这是在干啥?”
“爸,如果我们要做出撞墙而死的场面,那么就要逼真,如果一个人撞墙,那么他的血就会溅洒开来,所以这些是必不可少的。”
“原来如此,俺家闺女就是聪明。好了现在开始吧。”邓城民一声令下,林凤立即卧倒在地,白眼一翻;邓城民跪在地上,捂脸痛哭,一边哭一边喊:“小凤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邓澄文安抚他:“爸,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替妈报仇,找那姓廖的报仇!”
他们喊的声音不算很大,生怕吵到别人,不过也足以让廖贵尘他们听见。
廖贵尘则愣了一会,一旁的手下仔细听了听,汇报说:“老大,林凤……林凤好像撞墙自杀了!”
周围的人一听,吓得不得了,连忙劝廖贵尘别闹了,再闹就真的闹出人名来了,有些胆小的直接溜走了,更有甚者,吓得直接晕倒在地。
只有廖贵尘碎了一口,冷笑道:“我就不信,那个老婆子会这么怂,这样都能自杀。财眼,你上去,直接用斧子劈开,这点木板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那个叫财眼的手下,立即应了一声,吐掉嘴里的烟,手里的斧子就朝门中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