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奥瑞克已经穿过天辉城,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一道山脉。
长久以来,死亡山脉就是近卫与天灾的分界线,像一道天堑,横亘在大陆中央。连绵不断的乱石,四面八方的邪风,从未现世的生物,没人敢穿越这传说中的英雄坟墓。
死亡山脉的中央,有一条几十丈宽的峡谷,两边绝壁高耸入云,四周风声如泣如诉;头顶上空,时不时飞过一些不知名的野兽,行走在谷底的生命,就是它们的猎物。
这是人们通过死亡山脉,相对安全的路,近卫和天灾,都称其为通道。
整个大陆,只有这个地方,种族的歧视不复存在,近卫和天灾会同仇敌忾。无论亡灵、兽族、地穴族,还是人族、龙族、食尸鬼,自命高贵的精灵,从不结伴的龙族,在这里必须同心协力,争取尽快通过,赢得生存机会,摆脱死亡威胁。
每年,在通道内失踪的生命数以千计,要么,进了天上掠食者的肚子;要么,被突如其来,夹杂着浓烈死亡气息的山风腐蚀了灵魂。
通道,是九死一生,其他地方,是十死无生。
李奥瑞克当然知道这些,他残存的记忆对死亡山脉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绝地。此时此刻,必须做出一个抉择,进去,或是回头。
这个抉择其实很简单,回头,活下来,可能再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这是他断然无法接受的;进去,给自己找一个风水宝地,永远长眠,至少,曾经来过。
看着面前起伏的山峦,他的心远不如干枯的外表平静,第一步往往是最难的,开弓没有回头箭。
全速冲上半山腰,不敢停下脚步,好像任何一个停顿都会成为放弃的理由,他大口喘着粗气,骨架吱吱作响,滑落的巨石仿佛在演奏悲壮的乐章。
赴死之路,有的人昂首挺胸,面无惧色,他们是英雄,有的人抖如筛糠,屁滚尿流,他们是凡人。
李奥瑞克不是英雄,不是凡人,是勇士,不计后果,无视生死的勇士。
后世有诗赞之曰:
万里腾蛇血纷纷,
狂风大雾可通神。
天下南北划东西,
地上日月隐星辰。
不见十城英雄墓,
遍洒七山白骨痕。
野草安知轮回事,
春风欲度生死门。
翻过山脊,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黑暗,没有光明,没有寒冷,没有温暖,只有死寂。空气是静默的,天色是阴沉的,野树是光秃的,顽石是脆弱的。
这,就是死亡山脉。
他的鼻尖,只有一种气味:尸体腐败;他的眼角,只有一种景象:白骨宣天。
忽略了没有树叶依然不断疯长的森林,忘记了脚下踩过才出现的道路痕迹,就像一个巨大的沼气池,无边的乱坟岗,与此相比,黑暗之渊,不过是没有光明的天堂。
危险无处不在,耳边传来被山涧增幅过的长啸,也许是不知名的野兽,也许是没来路的狂风。
“嗖!”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石缝窜出,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在脚下一掠而过,李奥瑞克被吓了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
是雷兽,雷龙的幼崽,等它长大以后,会变成这个大陆上速度最快的怪物。
进了城,放眼望去,我的内心被极大的震撼了。为这些风格迥异的建筑深深的折服,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不同于落叶的大气,圣光的古朴,所展示给世人的,是一种别样的圣洁。雪白的墙壁,亮银的屋顶,参天的行道树,宽阔的绿荫街,行人稀稀落落,日光洋洋洒洒。正当中,最别致的城主府,如一艘风帆扬起的巨轮,雾气昭昭,宝鼎蒸腾。
简直是帝国一个超然的仙境!圣域之名,名不虚传。
圣域城不是很大,不一会便走到了城主府前。不单整个府邸如船型,门口亦摆放着一艘幽灵船的雕像。这雕像有些年头,毕竟昆卡在英雄联盟创立之初就赐予长老身份。船身上铭刻着他征讨海妖国的历史,这是帝国少有的胜仗。
门外两排护卫,为首者见我三人立于府门前长时间不离开,走过来盘问道:
“这是城主府。”
“是,匾额上写着呢。”
“闲人闪开。”
“英雄联盟盟规,城主府必须接受居民的监督。”
“现在是非常时期,紧急戒严。”
“有驱逐令么?”
“有城主令。”
“昆卡大人,让你赶我们走?”
“你不要惹事。”
“别生气,在下安然,劳烦向昆卡大人通报,也许,他会见我的。”
“稍候片刻!”
城主府的会客室,昆卡正在和矮人族的族长,矮人狙击手——卡德尔鹰眼饮茶,二人皆愁容不展。
“昆卡,你对这个预言之子怎么看?”
“当初,我投的是羁押票,但炼金护犊,没人敢惹,就都改了培养票。”
“你不要绕圈子,我问的是,你的想法。”
“法里奥说的有道理,相信年轻人,是一个国家的美德,也是一个组织的前途。不过在没有见到他本人之前,我保留意见,不做评价。”
“我也觉得,预言之子没那么重要,眼下最关键的,是保住黑皇杖。”
“我倒觉得,这两件事情是有联系的……”
“联系?”
“加洛德曾经说过,万事万物皆有内在的联系,必然的发生是偶然的,偶然的发生是必然的。这个大陆不是简单地近卫天灾,一分两面,预言之子出现,神器接连丢失,你觉得这是一个简单的巧合么?”
“不是巧合是什么。”
“世上不存在绝对的巧合,只有微妙的平衡。如果预言之子的传说是真的,那无边的黑暗会在同一时刻降临。可以这么说,帝国神器丢失,肯定是蓄谋已久,这股势力的出现,造就了预言之子。”昆卡言之凿凿的判断道,“所以,按照我的推断,预言之子,就是渡劫的钥匙。”
“我们能做什么?”
“等,在没有见到他之前,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会来么。”
“泰兰德说,他要去祭祀学院,圣域城是必经之路,看到我的告示,如果不起疑心,便枉费了天才的称号。”
“报!”
卡德尔刚要说什么,被门外的传令兵打断了。
“进。”
“昆卡大人,门前有一个叫安然的人求见。”
“正当说起,很配合的出现了。”卡德尔笑道,“请他到这里来。”
“是!”
“等等!”昆卡叫住了护卫,“我亲自去门口迎接。”
“不用这样吧?”
“要不要一起。”
“城主大人都移驾了,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坐得住呢,当然一起。”
府门前,我和冰默安静的等着,小东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踢石头。
门开了,两个身材迥异的人映入眼帘。
左边这位,有诗曰:
长须独目九尺身,
铁臂银刀附海魂。
谈笑灰飞千重浪,
天地能容海上人。
右边这位,有诗曰:
银发白须老帽毡,
万军夺帅一枪寒。
五尺传说英雄气,
男儿立地不参天。
“安然?”
“昆卡大人。”我们三人皆恭敬的鞠了一躬。
“这位是矮人族族长,卡德尔。”
“矮人狙击手,卡德尔大人。”再鞠一躬。
“这是冰默,这是小东。”
“冰默,小时候见过,长大了,更漂亮了,你师父还好么?”
“昆卡伯伯谬赞,师父不好,被软禁了起来。”
“略有耳闻,至少没有危险,你不用担心。”
“是。”
“你们家有吃的么?”
“有啊,小家伙,你多大了?”卡德尔露出慈祥的笑容,问道。
“五岁,你们家,有床么?”
“给我来,要什么有什么。”
小东抬头看看我,我点点头:“去吧,不要淘气,听卡德尔大人的话。”
言罢,他和卡德尔先行一步。
“你找我有事?”
“有事。”
“府中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