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老北京”的一分子,我最怀恋的就是那穿门入院的“热挑子”……
您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迎面而来的是豆汁儿担子。担子的一头是一个被炭火煨着的大锅,另一头是一个四方的小案,案上摆着一大盆辣酱咸菜以及碗筷之类。一眨眼一群小孩儿早就围在小案的四周,坐在卖豆汁儿的特备的一种轻便的小凳上,喝一口热乎的豆汁儿,就一口细丝儿辣咸菜,嘿,甭提多有滋味儿了!
又来了,您瞧,这边来的也是个“热挑子”,卖炸豆腐的。那锅里煮的有两样儿,一种是炸豆腐,另一种是丸子。炸豆腐,顾名思义,自然是经过油炸的豆腐块儿;至于丸子,那就绝不是“老外”们所能想到的了,它既不是肉丸子,也不是鱼丸子,而是一种用粉条及“胳肢”炸成的丸子。胳肢者,绿豆面做的薄片也。您瞧,卖炸豆腐的这位一点儿不着急,敢情他出来前已万事俱备。据说他在家里时就先把豆腐和丸子用油炸出来,然后把锅里倒满了水,再加点儿花椒大料,煮开了,这才把炸好的豆腐和丸子放进去。出来后,遇见买主,要吃什么,就给盛什么,还得饶上香菜或辣椒汁。您想啊,谁见了能不来一碗儿?
嘿,卖豆汁儿的刚走,卖烤白薯的又来了:担子上有一个很大的铁筒,筒内有一层又一层的铁架子,每层架子上都烤着白薯,任你指着买,不甜不香不要钱!
手头就这俩钱儿,真让我不知道买什么好了。您瞧瞧又来了,一大串儿!有卖大米粥的,有卖煎灌肠的,还有卖热豆浆杏仁茶的……唉,我就这点儿钱,还是上胡同口去吧。那地方,老有卖油茶的,还有茶汤!
到了,这点儿路不算什么。一个担子,一头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铜壶,另一头是一个木箱。没吃过的人可能以为茶汤和油茶是一码子事儿,其实,茶汤是一种糜子面儿制成的粉,卖时像冲藕粉一样,先用凉水调匀,加上糖,然后用极滚的水来冲。油茶则是白面用香油或牛骨髓油炒过,卖时用开水一冲。牛骨髓油茶据说营养最丰富,可惜,我只吃过几回,因为后来那油茶担子挪窝儿了,不知上哪儿去了。
不过我永远记得那“热挑子”。岂止是油茶呀,曾经卖到家门口的一切热乎乎的小吃,都将永远“热”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