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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带女儿去“寻根”

“且让人生绽放花朵”

标题这句话是歌德(1749—1832)说的。发现这句话是在这次旅行所携一本书中,那是《人生四季之美》其作者日野原重明所引,他接着说……

原谅我。他往下还说了些什么,我现在还没看哪。昨晚收拾出发前的行李,一床的书,最后还是选定了这本。原因不仅因为它薄些,更主要的是这本书里肯定有黄金。歌德此言难道不是黄金吗?

人生一世,时时处处均如歌德所言“且让人生绽放花朵”,那就是不仅于思,而且于行中最完美的人生了。

且让这一小段人生旅途中的时时处处亦绽放些美丽的花朵吧。

不禁联想到近日北京城里的花事真是热闹。我曾与妻到过大观园去看铁杆海棠,亦曾到过天坛公园去看满地的二月兰,但我们还想去植物园看梅花,去中山公园看郁金香。可惜的是,这几天均有风尘,而我又不得不暂别北京了,只好—爱花胜似一切的妻早就说了:“你走了,我一个人也要去看。要不然花期就过了。”

其实人生均在“花期”中。又如大艺术家罗丹所言:“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你看,人在天上飞,我现在就发现,飞机小窗外的洁白云朵,像极了北京二环路上盛开的白色桃花—

那是旅行的花朵正在我愉悦的心中绽放。

再过两个小时以后,我将在美丽的春城见到一些熟悉的老朋友;及至午后,我还将与从香港飞来的女儿相聚于昆明。我将带她到西双版纳去“寻根”。亲情,友情,第二故乡情,真是“情满我心间”了。

且让人生绽放花朵……

在哀牢山上看星星

当女儿走出机场时,穿着一件浅色的风衣,又手提了一个新名牌包包,另一只手牵着的,倒还是我很熟悉的那个德国黑箱。最主要的是,如今她已长大成人,不仅早于香港某大学硕士毕业,而且在香港某大报工作也已经好几年了。如今,她的脸上透着一种成熟的自信,总是在自然而然地微笑着。

但我知道,她年轻的微笑里还缺乏更深刻的内涵。

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否则她就不会应约跟我到云南来“寻根”了。

但今天我们的“根”是在哀牢山上。我们要在这里逗留一晚,明天再出发到西双版纳去“寻根”。

“且让人生绽放花朵”—

真是三生有幸,今晚我竟能与女儿一起在哀牢山上看星星。星星很多,很亮,很大,因为星星离我们很近。因之想到,我们是身在云贵高原上。而且不能不想到,我们今晚不像惯常是身居在城市里,身居在水泥森林中间。这里的白天,窗玻璃上可能会飞来美丽的蝴蝶,在山路上更可能遇到三三两两的蜻蜓;而这里的夜晚,除了可以亲近天上的星星以外,尚可聆听四周的蛙声一片,以及时而传来的声声狗吠。

说到狗,今晚饭后,我与女儿在友人大院外的山道上散步时,曾遇到过一只。它很瘦,并非野狗,也似乎不是流浪犬,只见它迎着我们前行方向,忽然就从坡下冒了上来。充满灵性的眼睛一直望着我们,它就从我们身边缓缓走过。但不久,它又折返到我们前面去了,并且回头望了望我们,然后轻盈地跃上路侧的一处高坡,很快就不见了。仿佛一个山野间的精灵,忽然就在我们眼前消失了。而关注它生动来往的我们,其间已然忘却一切。

这是声名远播之哀牢山的一个傍晚。我与女儿顺路而下,至坡而返;经友人大院路边的大榕树,反向而行,又是至坡而返。其间经过路侧山泉水累积而成的明亮水塘,经过绿油油一片又一片的橙果林,我与女儿聊着一切,并如此这般散步往返者五。若以每往返一次约1公里计,今天傍晚我与女儿在这哀牢山的静谧小路上散步大约有10里地之久。这自然会是我们父女俩“行走江湖”中又一段难忘的经历,但又何尝不是“我带女儿去寻根”之初的一种精神洗礼呢。

日光已暗,暮色四垂。白天原以为是什么气象设施的一处立柱忽然亮起了白色的灯光,或深或高的哀牢山景,在渐浓的夜色中也同时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而我们前行的路上,已然漆黑一片。我们只能拐回友人大院门前的空地,正有邻地一窗的灯光倾泻其上。女儿不想回屋闷坐,又提议在此空地一隅“享受”夜景。我自是同意宝贝女儿的高见,并与之一起回屋取茶水,并在院中取条凳而返,就在这空地一隅坐将下来。沐浴着较远处的窗外灯光,享受着皎洁月色的轻微抚摸,我们边啜绿茶边聊一切。当然,我们还又一次发现,今晚哀牢山上的星星是多么美呀—

于是,在我们父女的悠长“旅历”中,又有了在哀牢山上看星星的永恒一瞬。女儿还企图用她所携带的尼康相机把这又远又近的星空一景永远留住,但那漆黑的结果告知她未有成功。尽管如此,她还是满意地告诉我:“咱们已经看在心里,就全有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禅’了?”我心里想,自然也很满意。

枝枝叶叶总关情

早8时,友人所派司机小张已经在门前相候。出门才发现,天下雨了。但雨很细。

在细雨中,车子一边向前行,我们一边与小张随便聊着。他说我带女儿到原来“上山下乡”的地方去看看“很值得”,我问“怎么个值得呢”,他又说“说不好”了。倒是女儿在旁边笑插了一句:“一切都在不言中!”嗯?又是禅?

没想到如今去边疆的公路上也遭遇堵车了,而且不知什么原因,一堵就是半个多小时。这样也好,我不能不想到,此行前去,还没跟任何人联系过哪。要是先跟澜沧的保平和小荣联系上并告知今到澜沧该多好啊。但上次去看他们(屈指一算)已经是22年以前的事了,也不知他们现在都怎样了,还在不在……忽然想到,这次从北京出发前,当年的战友“老六”曾告诉我现在惠民一当地人的手机电话—这是唯一可能先与他们联系上的线索了,于是电之。从未谋过面的当地老乡张秀英(“老六”曾告我当年我们在时她还没出生哪)竟告我小荣是县政协办主任;而王保平早就不在了,是出车祸去世的。这真让我震惊!我所熟悉的那个教导员的儿子,当年我曾经常带他及其妹小荣往返于营部与澜沧县城之间去上学、回家的保平,那个22年前我回澜沧时已经当了县体委主任的王保平,竟然已经过世了,这真令人震惊!真是不可思议……大约是我这边的听筒只是“震惊”吧,张秀英那端又接着说:“喂,喂,我现在到街上去给你问一下王桂荣的电话,过一小时再打给你!”还没容我说声“谢谢”,电话一下子断了。想那热情的、可算是我们知青晚辈的张秀英,一定是急急忙忙去给我打听小荣的手机电话去了……

女儿说:“这人真不错。”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小张说:“边疆人都是这么热心的。”

后来是小荣先来电话的。她还告我,原营部的副教导员王福早已不在了,但他的老伴儿、当年的刀干事还在。她现和女儿一起住在思茅(现“普洱”)……于是我按小荣告诉我的一个电话立即与刀之子王金荣联系上了,并很快地如约在一进普洱市(原思茅)的检查站后就与她们见面了,就在路边。40余年过去,我与刀干事自是相见欢。我们双方的儿女们包括小张师傅,也尽皆俱开颜。这是怎样的一种“再见”啊!刀干事是个傣族,当年颀长的身材明显变短了,原来她今年已经83岁了!但她的精神仍然很好,似乎比以前更活泼了,连连用还带着傣味儿的汉语夸我比以前“更精神”了。至于我的女儿,刀干事则连连表示诧异:“在香港?”女儿则忙不迭地给变着花样儿相拥的我与刀干事变着角度地摄影留念。虽然只是匆匆一瞬,但这些照片将永远记载下我与刀干事之间绵延未绝的当年惠民情—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民族情”吧。后来,刀干事的女儿还告诉我,她与小荣是同学,当年我也曾带过她去澜沧,回营部。这当然是可能的,我当年因工作需要经常去澜沧,带她们来去只是顺道的事。只是我终究有些诧异了,当年我怎么做过那么多至今还没被人忘记的善事啊?

相聚是短暂的。当年离别,今又别离,相聚相别总关情。没有情真,哪有情久?没有情意绵绵,哪有一见如故?

车子继续向前行。车里的人谁也没说话,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梦依稀到澜沧

从思茅到澜沧的新路是173公里,我从未走过。但后来我早就知道有此路,比走景洪那边儿要近。今日车行其路,窗玻璃上的细碎雨珠儿都很晶莹。小张说,这里的空气环境等一定很干净。这一点,女儿也注意到了,她还记得我曾出版的一本写边疆的书中有一篇文章叫《空气有感》……

后来,小荣来电,说他老公开了家店,就在近澜3公里处,让去那里吃晚饭。及至,是个生意很好且有些规模的饭店,除饭店老板即她老公(傣族)外,小荣的弟弟顺平也在,他现在是县委党校的资深教员。一一相见后,我发现小荣的变化很大,当年梳着俩小辫儿,内向、腼腆的那个小姑娘俨然已经成了一个老板娘,很大方,很干练。她老公更是热情,能干,前后左右地张罗着。顺平则一副儒雅的样子,的确像个教师。小荣告诉我,她们有一个孩子已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娶了一个老家是承德的妻子,小夫妻俩不仅现都在北京工作,而且已经在北京买了房。询之房事,小荣与老公立刻电联北京问,于是我知其为管庄处某一名盘,前年买的,当时每平方米1.5万元,现涨至2万多了。我说,你们孩子这楼盘很好,买得也很运气。小荣和她老公都很高兴。于是我们开始吃饭。一桌丰盛的饭菜早已备好了,有砂锅鱼、干巴菌、绿菜花、卤米干等。边吃边聊,往事历历。原来小荣的母亲、我当时教导员的老伴儿,那个对我极好的傣族老妈妈也早已过世了。本来我还想着这次回来能再见到她呢—可实际上我一直也没好好想过,她如今要是还健在,那该有多大年岁了?

饭后,小荣和顺平的车在前,我们的车子紧随其后,我曾经很熟悉的那个县政府大院很快就到了。可惜,我所熟悉的那个县委招待所不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县属新宾馆也因为正有会议而全部“客满”。小荣和顺平只好带我们去入住不远处的“实宏酒店”,而这地方,当年好像是一片裸露的街角……

别梦依稀,我们很快又下楼来到了县政府前我所熟悉的那条街道。这是澜沧县城最主要的一条街道了,当年我青春的影子曾经在这里来来往往……离县政府最近的那家新华书店还在,但也唯有其“硕果仅存”了,余皆面目全非矣。如今连通这条主干道的四周全是热闹的市街,女儿说真没想到这个边陲小城恁般热闹,我更是如梦似幻,不知今夕是何年。在那个新华书店的对面,当年是一家门口卖冰棍儿的小旅馆,如今却是一间很大的超市了。其规模甚至可能大过我在北京居家附近两家著名超市的总和。其内光“苹果醋”的种类就有好几十种;女儿说那么多品种的龟苓膏,在香港都很少见。而就在离这家超市不远,甚至还有一家较大的超市,其门前散置的一些购物车中,竟有一种前置童车的品种,连我在北京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变了,全变了。在这边陲小城的街道上,不仅有出租车,甚至还有公共汽车,这完全是我们当年连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更有甚者,在人来人往的市街上,我与女儿还发现有一缅甸人和一“孟加拉”人在卖甜饼小食。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我来之前的努力想象。我为此感到莫名的兴奋,又不禁感到一丝困惑,当年那个安静、质朴的小城哪里去了呢?难道商品大潮的冲击,连这么遥远的边陲小城都不能幸免?

女儿倒是在津津有味地捕捉镜头……

向“我的老友”倾诉衷肠

昨天较乏,一夜沉睡。醒来开窗,虽在三楼之高,实离柏油马路未远。已经喧闹起来的街道上绿化很好,凭窗下望,几乎全是青绿之叶,仅在间或的叶隙间,可见背竹筐的民族人士,或时髦的少女少妇—当然,这时髦的程度是与我多年前曾观感过的那些澜沧妇女相比。

而这一对比,已然过了22年(上次来时)甚或40余年(在离此52公里的惠民“上山下乡”)了。昨晚初返此地,仿佛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小城……

小荣和顺平准时来接了。于是我让小张师傅在房间休息,便和女儿乘他们的车继续去“陌生”……

但生活中的有些场景是永远也不会变的。应我要求,顺平又把车子开到了昨晚我们已经到过却已“打烊”的那家“硕果仅存”的新华书店。置身其中,我仿佛又闻到了当年的缕缕书香,又想起了“像牛进了菜园一般的”当年饥渴。这里的角角落落,都曾经是一个失读青年的精神宝藏啊……忽然,女儿捅了我胳膊一下—原来在这书店的最显眼处,竟然高耸着一册精装的《金瓶梅》!此情此景,自是大异当年之趣,好在女儿又径自去翻看别的书了,我也只好没什么可说的。但我还是想在这我曾经买过很多书的可爱书店里再买一本书留作纪念,于是便问店员有什么介绍当地情况的书,店员的回答竟是“没的,没的”。见我有些失望,细心又周到的小荣说她家里有,并立刻去取了。很快,小荣便抱着一本大16开的精装(澜沧)县志回来了—这正是我感兴趣并早就渴望拥有的,这可是我的“第二故乡”的百科全书啊—我不禁喜出望外:知我者,小荣也!

我们又乘车去寻李嘉得,去寻原基建队的老余。二人都找到了。嘉得已63岁,不知怎么脸上有了一处疤痕,他现与其子经营着一家小卖部。老余则从县建委主任的位子上退而不休,现还在一间办公室里正处理着工作,我一眼就看到他拉开尚未关上的抽屉里所有的物品一如既往地井井有条,于是我便不失时机地立刻让女儿上前参观、学习。当年,还是县基建队技术员的老余这类引人注目的小习惯,对于身为农场“全权代表”的我来说,不仅增添了我们合作成功的种种可能,而且启迪我当时种种年轻的品性更加成熟、科学。如今,尚可见老余办公桌侧面的墙上贴的那些图表,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洁又清晰,整齐又整洁。他就是这样一个对工作、对生活总是一丝不苟的人,可谓毕生如此了,真是令人佩服之至!

因为时间关系,不得不辞别老余和嘉得,顺平又载我们驶出县城,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当年去“澜沧县洗澡堂”必经的那座石桥上。真没想到,当年总是静悄悄的这里,如今竟然很是喧闹了。除有各色人等在这里搞着一些小型商业活动外,最夺目的是石桥侧畔的一座楼体上,正有蒋雯丽的一个巨大广告辉耀一切。骤一觉之并视之,我深感蒋星已然侵占了我记忆中那座永远的梦之桥!

好在过桥不远处路边的那个涵洞,尚有一股温泉水依旧流着。一如往昔。我们下到路边那个洗澡堂看了看,也大体如昨。在这里,40余载的漫长岁月,竟如坡下的长流之水一般,寂静无声。我不由得又走到坡头那张熟悉的、如今已然老旧的长椅旁,不由得又习惯性地坐落其上……“寂静,你好∕我的老友∕我又来和你倾诉衷肠……”好莱坞电影《毕业生》中那首著名的插曲,就这样油然浮上耳际……

“故乡”就这样巨变

我真正的“第二故乡”,其实是在离澜沧县城尚有52公里的惠民山。那里已经属于西双版纳的边缘地带了。我们“上山下乡”刚从北京来到那里时,还属于“澜沧县惠民农场”性质。后来就改成生产建设兵团了,而我们的团部在勐遮,师部在景洪。整体来说,西双版纳就是我们的第二故乡。

今天,就要离别澜沧去勐遮了,小荣和顺平执意要送我们到惠民,我们当然也很愿意和他们再多相处一小段时间。这样的时间真是比金子还宝贵。

又在酒井路口逗留。我们先是开车进酒井去当年那个乡(现已改区)中心的“老财院”去察看,全无。一座新的区政府办公大楼高耸在坡上,旁边紧挨着一座中小学,也是一座很新、很漂亮的楼。在这座学校的外墙上,甚至张贴有某处一楼盘正在售卖的商业广告,真令人惊异。当年的乡公所和粮店等,早已杳如黄鹤,我看到早已是“柏油”而非土路的一侧,甚至“营业”着一间摩托车修理店……

我们又返转酒井路口吃已经备好的饭。这是一家管理很好的私营饭店,“卫生间”内还置着一桶清水,上面还备着一个水舀子;院内的水管处,还置备洗手液、洗衣粉等。这地方当年一无所有,全是青青茅草,如今触目清新,到处都是这些饱满的细节,你不能不感到,眼前这座饭店的存在,真好似是哪位神仙的突然呈现。只是慵懒其间的那几只当地土狗,我们似乎又“肯定”是见过面的。

饭毕,我们前行去寻当年的“78道班”而不可得。实际上,小荣和顺平都说,如今的云南边疆都早已是高等级公路了,哪还有什么道班。而72公里处的那座桥,我们曾从那里下河去推野芭蕉的那座桥,也早已因公路改线而荒废在尚可从路边一望的另一处了。此一望尚可见当年湍急之水大不如昨。近旱谷坪乡时,当年高踞坡上的那个寨子,竟然邻街了,并且实与惠民街口连成一片了。小荣说,如今这里正在打造成一个旅游小镇。可不是么,眼前这个我曾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青春之地,一切的一切都高耸新奇起来。几近建好的一座“五星级”大饭店就在路的一侧分明地出现,而那里,分明地就是我们原来营部的伙房!真是天上人间,不可思议至极。顺平说:“如今这里的万亩茶山和露天铁矿都是当年就有的,只是从来就没有被重视与很好地开发,现在可不同了,你看—”可不是么,顺着他的手势望去,马路对面,原来米干店一侧的许多新店面正在招商,彩旗飘扬,人声鼎沸。小荣又告我们,听说当年的六连富腊那儿,要建一个很有前景的“温泉之都”了。她建议不妨去看看。于是我们依其言而去。当年的坎坷小路,以及树全、健群他们盖起的一排排房屋,以及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渺然不见其踪。车行其上的,是一条刚建设好的高等级公路;路两旁,都是生机勃勃的茶叶地;时而有一辆漂亮的摩托车飞驰而过……

复归惠民街头后,只有路畔的那棵大榕树一如往昔。前后左右,我所亲眼看到的一切,都已经令人感到陌生。这种陌生感是出乎意料的,然而又仿佛在意料之中,毕竟40余载光阴,已经淘尽了人世间的太多陈旧。就在这里,就在这岁月之流依然没有消损之的大榕树下,就在这依然枝繁叶茂的当年大榕树下,我们与小荣和顺平互道珍重,终至惜别。

从惠民再下3公里半,就是勐满坝子了。当年山脚处的七连,似乎尚有一些房屋遗存。但那“遗存”的所有者,也早已不知是谁了。在行进中,我只能任一处处惊喜中的遗憾在记忆中遗存。而我的宝贝女儿,正真切地坐在我的身边。我知道她从来都和我一样,永远有一颗敏感的心。

勐满街头的那个小食馆不见了。我怀念那里的酸菜炒肉!

到勐遮了。当年的团部啊,我亲爱的团部,你怎么像我们的青春一样,“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呢?

关于“根”的对话

昆明这里,四季不明。同一时刻,不同年龄或体质的人,很可能穿衣迥异。昨天与今天,虽已春深临夏,但可能是时有小雨吧,天气还是较凉。

女儿还在睡着。我思忖着,就要和她分别了,我应该“嘱咐”她一些文字。于是我到行李中去翻那本《人生四季之美》—那里面不是有一句“且让人生绽放花朵”的金玉良言吗……可我这一翻,竟然翻出了在紧张而丰富的旅途中一直被我忘却了的一本“参考书”。于是我的主意来了,翻开其书,挥笔而在扉页上写道:“你还没看过我当年写的、十七年前出版的这本书哪。‘跟着老爸去寻根’之后,爸爸提醒女儿于四月二十九日。二零一一年。”

这本书就是我那本《青春不是候鸟》。这时候,已经醒来并盯着我看的女儿说话了:“写什么哪,爸?你给念念。”

我认真念过,她笑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那本书中还有一篇《空气有感》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咱们说说这次‘寻根’的事……”我只能以进为退。

“你的经历就是你的根。我的经历就是我的根。这还不好‘寻’?”

没想到女儿的话如此言简意赅,一下子竟令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我只感到很好。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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