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个黑衣人转身便想要逃离,却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被一击毙命。沐知来了,他的左臂微微颤抖,鲜血顺着他垂下的手臂滴在了地上。在他遇到伏击的时候,他就知道易安一定出事了,所以他不惜以受伤为代价就为了早些赶来。
但是这些江易安没有看到,“沐知,帮我救救兰姨,救救杜若。”
沐知第一次看到江易安流泪,即使是在她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她都没掉过一滴眼泪。沐知不会介意江易安的眼泪是为谁而流,他只是看不得江易安这般的痛苦悲伤。
沐知赶紧上前,先探了探兰姨的气息,已经没救了。江易安从沐知看自己的眼神中知道了,“杜若呢。”
杜若伤得很重,脉搏微弱,失血过多,也是凶多吉少。
“沐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一定要帮我,帮我救杜若。”江易安近乎哀求的语气。
“放心,有我。”沐知给了江易安一个肯定的眼神,扶起杜若。掏出了师傅给自己准备的救命的药丸给杜若服下,这世上只有这么一颗,是师傅花了三年的时间,耗费了千百种珍贵的药材研制出来的,也罢,他本来就是准备留给江易安的。
这时,高辛带着一队将士匆匆赶来,一进大门便闻见了这满院的血腥。四处都是尸体,残肢,血染红了墙壁、砖石、池水、柱子、大门……也染红了跟随来的将士们的双眼。这些人都是跟着江易安在战场上拼杀过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江易安,怀中抱着的兰姨的尸体,他们也是满心的愤恨。
“安爷!”高辛喊了一声,语气中颇为惊讶,当他看到一旁的杜若时更是讶异的问道:“杜若兄弟,怎么会?他怎么样了?”
沐知疑惑的看了一眼高辛,知道江易安现在是没有心情回答,便说道:“他吃了我的药,没什么大碍,伤口只要包扎上药便可以了。”
“是,这……安爷,我们听见了陛下的诏书,所以……怎么会?”高辛知道江府的这场恶战,本来所有人都会在军营中直到江易安的死讯传来,可是传来的却是江易安是被册封太子妃的消息,他拦不住这些将士,便一起跟着来,只是他没有相到主上也在这里,而且还受了重伤。
“你们把这个地方清理一下吧。”沐知说道。
高辛看了一眼沐知,便吩咐人将江府赶紧清扫一遍。他走上前,想从江易安的怀中接过兰姨,却听得江易安静静的说道:“我自己来。”
江易安艰难的站起身来,将兰姨抱了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在自己的将士面前他又变成了江易安,那个无坚不摧,打不倒的江易安。
江易安走进了兰姨的房间,亲自打水,帮兰姨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又吩咐高辛找人安放好福伯的尸体,杜若有沐知照看着他可以放心。他跪在兰姨的床前,他想不通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身边的人要一个个的离他而去。
江易安一出生父母便死了,是兰姨照顾他长大,所以在江易安心中,母亲应该就是像兰姨这样的吧。他想起兰姨每一次的关怀、宠溺、慈爱,便觉得喘不过气来,老天爷一定要这样吗?他的亲身母亲去世时他尚在襁褓,长大明白了却不能体会到那样的痛楚,可是一定让他感到到失去母亲的痛楚才甘愿吗?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江易安不停的问着自己,一直跪在那里,不肯说,不肯动,不肯听。传旨的阿监看到这样的江易安也只能悻悻的离开,之后陛下便赐了宫女十人,太监二十,侍卫五十来到了江府。
沐知也来看过江易安几次,但也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帮江易安上了药,他知道他劝不住,便没有劝。就这样,江易安守着兰姨,跪了一夜。
第二天,萧皇派人宣旨因秋兰护住有功封了一品夫人,福伯也封了官位,风光大葬。江府内又是一片缟素,两尊棺材停在偏厅。江易安换了孝衣在偏殿守了一天一夜,然后起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走,杜若就躺在那里,这些天了却一直没有清醒。
沐知开了门,江易安走到床边,看着面容平静的杜若,问道:“他怎样了。”
“只差醒来了。”沐知答道。
“沐知,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就可以了。”江易安说道。
沐知有些生气,“你究竟要守护多少东西?多少人?从兰姨和福伯去世后你就未曾好好休息过。你……”看着这样的江易安,沐知实在心疼。
江易安苦笑一下,“是啊,我什么都想守住,可是却什么也没有守住。沐知,我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沐知深深看了江易安一眼,许久,无奈叹了一口气,终还是离开了。不过他并未走远,他守着这扇门,只要江易安需要他会随时出现。
待沐知走后,江易安坐到杜若床边的地上,看着杜若的面容,靠着床边,渐渐睡着了。
睡梦中,江易安感觉到有人在摩挲着自己的头发,那么温柔。他不敢睁开眼,怕发现这一切都是幻觉。
“易安。”
江易安听到了杜若的声音,温柔虚弱,他在喊自己。
江易安睁开眼,抬起头,杜若正深情的看着自己,他仿佛陷入了那眼神中,逃脱不了。
“你醒了。”江易安惊喜的说道。
“易安……”杜若却只是叫着江易安的名字,他的心中有许多话想跟他说,但是让他从何开口,又如何开口呢?
倒是江易安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怎么会来江府,你可知道你差点丢了性命,你怎么这么傻。”
杜若有一瞬间的闪躲,“我听见街上吵嚷,说你是女子,又说封你为太子妃。我,我就想要见你,谁也拦不住,连我自己也拦不住了。傻瓜,你知道我多么庆幸自己来了吗?我庆幸是我挨了那一刀。如果是你,我想我此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杜若说的都是他心内所想,只是隐藏了许多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