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怎样,这场戏还是要演下去的,结束没有那么快。这支浩荡的队伍直接将他送进了皇宫,江易安连同高辛、杜衡、阿狸和其他几个将领被安置于太子东宫稍事休息,其余将士在城东军营处安置下来,那里有等待着他们的欢乐庆祝。
太子东宫里已经把他们几个人衣物准备妥当了,待几人梳洗过后,便在二皇子的引领下,向着巍巍主殿走去。一路上阿狸和高辛是赞叹不已,这宫中建筑花草的鬼斧神工。杜衡面上凝重,其他人却是面露喜色,只有江易安平静的毫无表情,这里他只有小时候跟在爷爷的身后来过,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应该是出征前,从那以后他便告别了那个江易安。所以面对萧予华的问话也只是简单的作答,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肯多说一个字,倒是多亏了旁边的杜衡,对于这些应酬游刃有余,不停的替江易安解释着圆润着,才不至于让场面尴尬。
幸亏这路程不是太远,主殿外太子站在那里等待着,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衣物,但依旧明黄刺眼。他的旁边是一个长相甜美可人的女子,一身华服,美则美矣,只可惜站在萧予秋的身边,那容颜也逊色了许多。
“太子、太子妃,江元帅到了。”萧予华说道。
“辛苦二弟了。”太子妃简伊的声音很温柔,笑着对江易安说道:“这位便是江元帅吧,闻名已久,今日得见果然少年英雄啊。快请。”
“走吧。”萧予秋说着看了一眼江易安便率先走了进去。
在一应宫女的指引下,众人皆落座,太子和太子妃在左边首位,往下依次便是二皇子,左相简丘礼和众官员。而江易安身坐右边首位,他的旁边是杜衡的父亲右相杜桑冰,在往下依次便是他的将领。
“爷爷没有来。”江易安心里想着。
“皇上驾到!”一个尖细的声音把压住了殿内众人的交谈,将所有人的的眼光都聚集到了一处,萧国皇帝萧翎款款走来,众人皆俯身跪拜。山呼万岁。
萧翎走到了江易安的身边,俯身将其扶起。含笑说道:“江元帅请起,各位爱卿平身吧。”
“谢陛下。”江易安抬头看着眼前的皇帝,记忆中见过不过寥寥几次,而且都是在他年少时,这张脸和他记忆中的已经无法重合了。“这个就是萧国的皇上吗?他们江家誓死效忠的吗,就是这个拥有苍老威严的面容的人吗……”
“朕替萧国百姓谢谢江元帅了。”诚挚的声音,庄重的表情。
“臣不敢,这都是臣分内之事。”江易安低头拱手说道。
“好!果然是少年英雄啊。快请坐。”萧翎说完走到上位坐下,众人待其落座后方才坐下。
萧翎让坐在他旁边的德妃为斟了一杯酒,然后举杯说道:“如今竺兰战败,百姓能得安宁,多亏了江元帅多年的征战。让我们君臣一起为了胜利,朕替天下百姓敬江元帅一杯。”
众臣皆起身七嘴八舌的说些庆贺的话,可是跟着江易安来的一应将士们脸色却不是那么的好看,尤其是杜衡,因为他们都知道江易安是滴酒不沾,这是他的规矩不可破。谁都不会例外。
不出所料,江易安静静的站了起来,低头拱手说道:“陛下恕罪,臣不能喝酒。”
场面瞬间凝固,萧翎的脸上有些不悦,这天下还未有人敢忤逆他。
一旁的杜桑冰打着圆场说道:“想必这一定是江元帅军中定下的规矩,不过现在战事已平,这里不是军营,大可不必担心。”
“是啊,是啊……”众人附和着。
“请陛下准臣以水代酒。”江易安不为所动。
此时萧翎的脸色也有些凝固,所有人都在震惊于江易安的放肆,太子脸上鄙夷更甚,二皇子则是探究的看着江易安。
“请陛下恕罪,江元帅并非是因为在军营中有此规矩才不能饮酒。”杜衡没有理会他的父亲在一旁使出的颜色,继续说道:“而是因为他实在不胜酒力,一杯即不省人事。故才不能饮酒,他是不愿殿前失仪。”
“对啊,请陛下恕罪。”众将士也在一边附和着。
“哦,原来如此。罢了,来人替江元帅奉茶。”萧翎笑道。
一切恢复如初,就如没有发生过一般,依旧歌舞升平,依旧帝亲臣恭,众人聊着、听着、看着……只是在不经意间有几双眼睛一直在看着江易安的一举一动。
敏锐如他,江易安当然可以感受到,但是那些野心也好、阴谋也罢,与他何干,既然摆脱不了,那他江易安便坦然承受好了。他江易安能在生与死的边缘中挣扎这么多年,难道只学会了打仗了吗……他简单又不简单。
终于,热闹散场了,该回家了……
高辛和阿狸去了城东军营,杜衡和他的父亲一起回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江易安也应该回家了吧。上马,顺着那条已变得陌生的道路,他停在了江府门前,门外守着的家丁听见马蹄声便高声喊道:“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所以当江易安下马时,江府所有人都等在那里了,当然除了江言忠。
“安安。”秋兰第一个走上前来,“你瘦了……。”泣不成声。
“兰姨,我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江易安笑道。
“对对,看我。快进去,老爷在等你呢。”
听见这句话,江易安脸上有一丝的痛苦一闪而过,但还是笑道“好。”
此时的江言忠正背着门坐在江府忠烈堂内,面对着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老爷,安安回来了。”秋兰拉着江易安的手走了进来。
江言忠没有回头,“秋兰,你出去,关上门。”
“老爷……。”秋兰眼中有些担忧。江易安则是轻拍了几下她的手背,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笑容。
秋兰退下,轻轻将门合上,等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