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下午,庄子遥望着金色大地,心喜,丰收的日子就要来了,他的紫色长衫在风中飘逸。几天来,梦中的蝴蝶刚一露面就转瞬即消,难道是有什么事情?庄子不解,望着丰芒的大地,满眼的疑虑。
一阵快马带队,后面车上几张陌生的面孔,向庄子奔来。来者自称是赵国使者:“在下可是久闻大名的庄子先生,我受赵国太子委托前来请庄子先生赴我国解难,赵国需要你呀!”
庄子说道:“什么之难,竟值千金之赏?我不会收的。你们带我前去见太子就是。”
相传,赵国的赵文王特别喜欢剑术。一些投其所好的剑士们纷纷前来献技,希望能得到赵文王的欣赏,得到官位或丰厚的赏金,以至于宫中门前,各地来的剑士达三千之多,他们日夜在赵文王面前相互拼杀。赵文王在血腥的厮杀面前异常地兴奋,一晃多年也不厌倦,而且是场面越大他越高兴,每年为此而死伤的人数以百计。于是,民间大兴习练剑术之风,各路英豪侠客蜂拥而起,耕田无人耕种,田园大片荒芜,游手好闲之徒日众,惹事生非,偷盗滋事打架成风,国力日渐衰落,眼看就要亡国。
庄子问太子:“太子赐我千金大礼,不知有何事困惑,需要我指教?”太子道:“久闻先生神明,特奉上千金作为您的学生们前来赵国路上的开销。先生若不收下,我赵悝还敢说什么呢?”庄子说:“听说太子找我来,是欲绝赵文王的癖好。倘若我上劝大王就会逆反了大王之意,大王肯定会不高兴,处我极刑。再则我负你太子呢,也会受刑而死,要千金何用呢?假使我既能上讨大王之欢心,下又使太子称心,我在赵国何求而不得呢?”太子一愣,看来这个人真是找对了,忙上前去拉着庄子的手,连说:“希望来了,赵国有救了,圣人哪!”数月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了。
阴霾早晨,已经多日见不到妩媚的阳光了,太子赵悝看着阴翳的天空,不时叹息,他是为赵国的前途担忧啊!前期,已经有好友前来密报:秦、齐等多国,正计划联手要吞并他们呢?赵悝为此忧虑不已,夜夜噩梦。于是他召集左右大臣商量道:“如此下去,必将国破家亡,被别国侵略吞并。诸位大臣中,如有既能悦大王之意,又能制止剑士相互厮杀者,吾将赏赐千金。”
太子说完,左右大臣们个个鸦雀无声,整个大厅一片寂静。“难道国将不国,真要丧失在我们手中吗?”赵悝失望地说。
“臣倒有一个人选,可以胜任。”
“是何人?你快快说来。”
“此人是当今圣贤庄子先生,他学识渊博,贤达聪慧。”
此时,众臣们异口同声地说:“对!庄子可担此任。”
太子问:“庄子是何人?”
一臣答:“庄子是个隐士。他的才能足可经邦,也足可纬国,他辩论的水平能起死回生,他的话语更能惊天动地。如能请他前来,定能顺大王之意,又能救民于水火。”
于是,太子特派使者带上千金去漆园城请庄子。
三天后,庄子身穿枣红色锦衣长衫来见太子。入殿门庄子面容悠然,神色萧然,气宇轩昂。
太子特高兴:“赵国存亡,全在庄大人身上了,我代表赵国人民给你叩头了。”“使不得,使不得。我相信大王会在我劝说下,兴国建邦的,你带我前去见他便是。”庄子见大王不叩不拜,神情怡然。大王说:“是太子介绍你来的,你有什么高超本领要教给寡人呢?”
庄子说:“臣闻大王喜剑好武,所以有一套深度剑术拜见大王。”
赵文王面带喜色说:“我研究这么些年了,第一次听说有深度剑术,看来你真是个特别的人啊,我到对你的深度剑术感兴趣,你快说说你的剑术有何深度?”
庄子说:“臣的剑不但锋利无比,而且剑技天下无双,十步便可杀一人,且千里不留行。”赵文王听了,大为欣赏,赞道:“好!太好了!太神奇了,简直是天下无敌之士呀!”
庄子说:“夫善舞剑者,示之以虚,开之以利,后之以发,先之以至。请大王给我个机会,让我演示一下给大王看看。”
赵文王忙说:“且慢!且慢!先生一路奔波,一定疲倦不堪,且先休息几天,在馆舍待命,等我安排好后,再请先生前来献技比剑不迟。我已经准备了薄酒,我们可以饮酒论剑,其不快活哉!”
庄子被赵文王安排到贵宾苑,每天让太子陪同,饮酒论道。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已经有八天不见赵文王的踪影了,庄子不知道赵文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殊不知,私下里赵文王正以比剑选择高手呢。连赛八天,死伤者六十余人,得六位佼佼者。
第九日,赵文王面带喜色问:“庄先生,庄侠士呢?”庄子欣然应道:“在此已恭候许久,知道赵文王今天一定要来,如果赵文王今天再不来论剑,恐怕……”
赵文王惊诧道:“难道先生要走,另有高明,还是另有安排呢?”庄子说:“既来之,则安之!请赵文王下令吧!”赵文王说:“我已经安排了六名剑客,让他们持剑恭候于殿下,此六人都是高手,欲与你一决雌雄呢!望你大显身手,一试锋芒。”庄子答道:“没问题!我已盼望好久了!定能全胜而归。”
赵文王见庄子两手空空,就问:“不知先生要持什么样的剑呢?长短何如?”
庄子答:“臣持什么剑都可以。不过臣有三剑,专为大王所用。请允许我先言后试。”大王点头,道:“愿闻三剑究竟何样?”庄子道:“此三剑分别是:天子剑、诸侯剑、庶人剑。”大王好奇相问:“天子之剑何样?”庄子道:“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国、泰山为愕,以晋、卫两国为背,以周、宋两国为首,以韩、魏两国为把,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勃海,系以恒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按之无下,挥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维。此剑一出,匡正诸侯,威加四海,德服天下。此即我所谓天子剑也。”
文王听后,茫然若失。又问:“诸侯之剑何如?”庄子道:“诸侯之剑,以智勇之士为锋,以清廉之士为愕,以贤良之士为背,以忠圣之士为首,以豪杰之士为把。此剑直之亦不见前,举之亦不见上,按之亦不见下,挥之亦不见旁。上效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效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动,四海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此乃诸侯剑也。”文王听了,频频点头。
文王接着问:“庶人之剑又如何?”庄子道:“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浓眉长须者所持也。他们衣服前长后短,双目怒光闪闪,出语粗俗不堪,相击于大王之前,上斩脖颈,下刺肝肺。此庶人之比剑,无异于斗鸡,一旦不慎,命丧黄泉,于国事无补。今大王坐天子之位却好庶人之剑,臣为大王深感遗憾!”赵文王听了,马上起身牵庄子双手上殿。命厨师杀鸡宰羊,好酒好菜款待庄子。赵文王绕桌三圈。庄子见了,道:“大王且请安坐定气,臣剑事已奏完毕了。”赵文王坐下,沉思良久。
赵文王自听庄子畅论三剑后,高傲的头垂了下来,额头上渗满了汗珠,狂妄的眼神里写满了失意,双手抱拳,说:“庄先生的三剑之言真是太经典了,给大王深深上了一课,寡人感触颇深呀!多谢良言,回想多年来,寡人痴迷于剑术习练之中,本想激发国人斗志,没想到会丧失斗志,甚至会丧失国土!寡人真是愧对臣民了,惭愧呀!惭愧!惭愧!”说完低头垂眉走出大殿。
此后,赵文王三月未出宫门,自此戒绝好剑习练之风,一心治理国家。
那些剑士自觉再无出头之日,个个心怀忧惧,不久都纷纷逃散或投奔他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