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曹霸弟子韩①，厩马多肉尻脽圆②，
肉中画骨夸尤难③。金羁玉勒绣罗鞍，
鞭箠刻烙伤天全，不如此图近自然。
——《书韩干〈牧马图〉》，《苏轼诗集》卷十五〔注释〕
① “先生”句： 曹霸是韩干的先生，是杜甫最称道的一位画师，杜甫的《丹青引》诗就是为赠曹霸而作的。
② 尻脽（ｋāｏ ｓｈｕí）： 屁股。
③ “肉中”句： 杜甫《丹青引》中说到韩干画马不如他的先生：“干惟画肉不画骨，忍使骅骝气凋丧。”二马并驱攒八蹄①，二马宛颈鬃尾齐②。
一马任前双举后③，一马却避长鸣嘶④。
老髯奚官骑且顾⑤，前身作马通马语⑥。
后有八匹饮且行，微流赴吻若有声⑦。
前者既济出林鹤，后者欲涉鹤俯啄⑧。
最后一匹马中龙，不嘶不动尾摇风⑨。
韩生画马真是马，苏子作诗如见画。
世无伯乐亦无韩，此诗此画谁当看⑩。
——《韩干马十四匹》，《苏轼诗集》卷十五〔注释〕
① 攒（ｃｕáｎ）八蹄： 形容二马并驰，八蹄并举之状。攒，并聚。
② 宛颈： 屈颈回头。此句写二马转身的姿态。
③ “任前”句： 写马怒踢蹄的动作。任前，着力在前两蹄。举后，举起后蹄去踢。《韩非子·说林下》：“夫踢马也者，举后而任前。”
④ 却避： 退让。此句指该马退避前马之踢而长嘶。以上写前六马。
⑤ 老髯： 年老又长胡子。奚官： 养马的小吏。
⑥ “前身”句： 旧注引孙光宪《北梦琐言》载，浙西刘三复自云前身曾为马。又引王充《论衡》谓广汉杨翁仲通马语。此句形容奚官深知马的性格。
⑦ “微流”句： 写画中的马边走边饮水，仿佛令人听见水流被马吸入嘴唇而发出的声响。
⑧ “前者”二句： 以鹤喻马。八马中前面几匹已经过河，姿态如出林之鹤；后面几匹欲涉未涉的马，姿态如俯啄之鹤。
⑨ “最后”二句： 写八匹中最后一匹的神态。“马中龙”、“不嘶不动”、“尾摇风”均为良马之风度。
⑩ “韩生”四句： 韩干画马，画出了形神兼备的活生生的马；我写的诗，诗中有画，使人如同看到韩干的画。世上如果没有善于相马的伯乐，也没有善于画马的韩干，那么这诗这画又留给谁看呢？伯乐，姓孙，名阳，战国时善于相马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