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埋伏刚刚露出了两个马脚,一是他出去拿枕头时候的杀气,二是他开窗时候莫名的寒风。
都是他现身于视野中的时候。
可若是目标是他宋玉骨,为何这班人已经有了杀意,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继续窝藏下去?
宋玉骨狠狠一皱眉,目光警戒地朝周围扫荡,看到渡卿和琼意一白一紫的身影不动如山,忽的想到了什么,瞧了瞧自己穿着的衣衫。
身后的马车里忽然传出窸窣的声响,门帘忽然一掀,悦临盏躬身就要走出来,发髻散了神情也迷糊,软绵绵地抱怨:“你们怎么还..”
破空声比抱怨声来的更清楚些。
宋玉骨眼神一寒,身子腾空而起,手也跟着伸出,眼明手快地劈断了木质的箭矢,把霸道的直冲向悦临盏面门的暗器一下子劈断。他安稳落地,冷眼瞧着瞬间倾巢而出地二十二名黑衣人。
四个个执弩,三个空手,剩下的都是长剑。王府和皇宫里带出来的这群侍卫,虽是体质不弱且经历疆场杀戮,到底武功不及有门有派的武林人士,只几招,便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人。
“你们是何人?”琼意吼道,“可知这是王府规制,三军兵马大元帅的队伍?”
这群黑衣人并未说话,各司其职,连手上的动作都并未停下。
二十二个人竟是敢光明正大地把百人松松垮垮地包围住,他们是太自信呢,还是过于狂妄?
宋玉骨的眼睛里毫不留情地显露出滔天的杀意,他朝后头的琼意吼了一声:“护好你的主子。”旋即赤手空拳,对上了个刚从尸体身上拔下匕首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露出的一双眼睛也望向了宋玉骨,戏谑的笑意差点溢满,刺鼻的血腥溢满鼻腔,这相互对望的两人居然老神在在地聊起天来:“还以为传言有误,不想名动天下的枪王之后,竟然真的辱入了奴籍。”
宋玉骨冷笑一声:“可惜阁下,马上就要死于我这个奴人之手了。”
黑衣人也是一声大笑,身形如鬼魅一般,眨眼就没了人影。
宋玉骨摒起气息,瞬间就将体内的内力给逼到了右手手掌上,身后贴着耳廓之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笑声:“哈哈,可能抓的到我?”
他瞬间就将自己掌力推向了身后,却是连个衣角都并未打到。那黑衣人见状,笑得更加猖狂:“我连出声了你都打不到半点,更何况,你根本就抓不到我的轨迹。”
“试试?”
宋玉骨出掌快如闪电,力道刚猛却似乎毫无章法,手掌流窜于模糊的剪影之中,好像真的连人家的衣角都触碰不到。然,一旁若事有明眼之人观战,便会赫然发现,这快速而出的每一个掌力,到达之处便会停驻一个金黄光点,两人看似在玩猫和老鼠的游戏,宋玉骨却更像是在自己的周身之处编了一个网。每一根丝线,都由内力凝成。
“你可知,我最爱玩的是什么吗?”
黑衣人身形未收扰动,反而越加迅速,声音似乎都从四周传来,虚空缥缈得极不真实:“哦?愿闻其详。”
“编一个渔网,看着水塘里鱼儿躲躲闪闪得欢快,以为逃脱了魔掌,”宋玉骨笑,双掌合并间光芒大盛,“但是,只要我一提笼子,它便怎么都逃不掉!”
黑衣人似乎发现了周围的变故,目瞪欲裂地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破!”
周围一点一星的光点,一刹那便绽放了极致亮丽的光芒,所有的光点之间似乎都由光线相连,一块一块编织成了一张大网,而把猎物牢牢地束缚于其中。这金黄色的网被宋玉骨高举于半空的手掌控制,手指越弯曲,网收的便越是紧。
黑衣人被禁锢得难受,却犹自大笑,高声道:“宋玉骨!雇主说了,只要你随我们将端王绑回,他便许你一切,一切所想之物。”
宋玉骨抬眼冷冷将他望着,反问道:“你以为,我很傻?”手掌紧握成拳,猛地向下一掷。
金黄内力编织而成的网络,蓦然一下收紧,狠狠地勒住了黑衣下的皮肤,勒得偏偏成块,而后像是被人抛下一般,重重砸到地上,扬起了一阵灰土。
“宋公子!”后头竟传来了虞飒的声音,两人目光一接,虞飒随后甩了几根银针出去,偏头示意道,“王爷!”
宋玉骨大惊,连忙扭头去看。
马车那处,横七竖八地躺了十数个穿着盔甲的护卫,悦临盏已经被置于车厢之外,琼意拿着把剑和另外两个侍卫拼死抵抗,黑衣人却是零零散散地往那处集会。
宋玉骨眼皮一跳,随手给了那个被捆绑住的黑衣人一记手刀,便收了自己的内力。他往四下随意一瞧,脚尖垫起一柄长枪抛掷于半空,手掌一握,长枪便倒提到了他的手中。
那拿弩的首领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状况,打了个手势,一瞬间,四架弩便端正摆好,目标不是宋玉骨,而是悦临盏。
琼意和另外两个侍卫已经有些远了。
他身边的渡卿半点武功都不懂。
宋玉骨焦急万分,怒吼一声,手上的内力不要命地倾泻而出,恍若以他为中心,散发出的万丈星河,他腾空至半空,右手高高举过头顶,像是锅盖一般讲自己金黄的内力网反扣了下来。
轰!
那群黑衣人已经慢慢聚拢,他们似乎并不想全数要了这些侍卫的性命。除了晕在自己手上的那个,剩下二十一人都已经在网下,被从天而降的突如其来的霸道之力给狠狠按趴在了地上。
那四只弩箭并未射出。
宋玉骨咬紧了牙关,这一招实在是把身体里的内力消耗殆尽,如今连支撑自己悬浮于半空之上的一点轻功力道都已经没有了。
但现在不能放松,这群黑衣人只是猝不及防地被扣住动弹不得,这道网太松,一点锋利的武器便足以割开,便能够逃出生天,再酝酿下一次的进攻。只是眼下内力空虚,是断断不敢再轻易使用了。
宋玉骨握紧了手里的钢枪。
记忆里头也总有这么两个人,喜欢把自己的枪递过来,一招一式地教着他耍。
宋玉骨狠狠地握紧了手里的长枪,朝天怒吼一声,因困倦和疲惫而松滞的眼睑猛然瞪大,眼底逐渐地漫出了点点猩红,身体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兴奋主导。
嘴巴里和鼻腔里,也塞满了一种气味,腥臭,却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