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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意

翌日一早,奥斯纳先醒了过来,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心下羞愧异常,紧忙穿戴衣物,整理容装,回头看向基里,不知何时他也醒了,半倚在床头,望着窗外怔怔出神,感受到了奥斯纳的目光,基里向她望过来,只是二人目光一接触,便各自离开。

一阵沉默。

“我……”基里心中千言万语,此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奥斯纳转过身去,背对着基里,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真是对不住……”基里小声说道。

奥斯纳依然背对着基里,但却说道:“没有什么对不住的,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只是……我想……”基里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人神殊途,我不会赖着你的,谢谢你之前的救命之恩,咱们……咱们就此别过吧。”奥斯纳拿起背包,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等,唔……。”基里急忙站起身来,腰部伤口传来一阵疼痛。

奥斯纳回过头来,见他情急之下居然一丝不挂地站了起来,急忙又把头转了过去,满脸通红。基里大窘,急忙拉起被褥围在身上。

“你要去哪里?”基里问道。

“回旭日之野,那是我的家乡。”奥斯纳答道。

“你愿意跟我回神之庭院吗?”沉吟了一会,基里下定决心问道。

“什么?”奥斯纳转身问道,她万万没料到基里会出此言。

“我是说,你愿意跟我回神之庭院,生活在一起吗?”基里重复了一遍。

奥斯纳怔怔地看着基里,继而说道:“我不需要你负什么责任,若是你因为昨夜之事耿耿于怀,留我在身边的话,就大可不必了。”言罢,奥斯纳眼圈微红。

“不是这样的。”基里连忙摆手,“你冒着极大的风险帮我把毒液吸出,之后又不顾自己安危跑回来通知我逃跑,这份情义很珍贵,我十分珍惜,那时我心里曾想,如果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不是很懂,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喜欢吧。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我一定像你珍视我那般珍视你。”

奥斯纳听完基里的话语,心里很是开心,虽然相识不过几日,但她心里对这个战神可是喜欢得紧。只不过二人身份相差悬殊,在不知道基里心意时又怎可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原本她以为基里只是因为愧疚而做一些补偿,但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后岂能不开心,当下眼泪流个不停,但却是开心的泪水。

基里不知奥斯纳心中所想,看她冷不丁哭了起来,心中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奥斯纳看着面前这个大汉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心中爱意大起,跳到基里身旁,踮起双脚,搂着基里的脖子,重重地吻了下去。

奥斯纳抚摸着基里的面颊,羞涩但却坚定地说道:“我愿意跟你去任何地方。”

基里听闻此言,高兴异常,在奥斯纳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抱她回到床上。

不一会,隔壁的客人狂砸墙壁,大声嚎叫:“都折腾一个晚上了,能不能歇会!!”

时至中午,基里和奥斯纳才懒懒起床,梳洗过后,胡乱吃了点东西,买了些路上的必需品,骑马向着兽灵领地雪狮平原进发。

或许是吝啬之箱起了作用,这一路西行并未被追击,基里的伤口已经痊愈,但杜伊希尼调制的尸毒甚是厉害,基里体内的神之力还是无法恢复。

一路上,二人耳鬓厮磨,谈笑风生,若不是身上封印神石时刻提醒自己重任在身,基里愿意就这般一直走下去。

又行了三日,二人来到了埃弗林王国和雪狮平原的交界处,极目向西望去,视野极为宽阔,远不是之前山脉起伏的景象。

“这便是雪狮平原了吧?之前从未来过这里。”奥斯纳握着基里的双手说道。

“嗯,这里是源大陆最大的平原地带。”基里贴在奥斯纳的左耳说道,“我的好朋友风神卡杰罗是这里的守护神。”

“总听你提起他,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奥斯纳好奇地问道。

“他呀!有些孤僻而且脾气倔的很,但是待人却十分够义气,神魔之战的时候,我救过他,他很承我的情,这么多年下来,在神之庭院,他就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基里说完叹了一口气。

“其他诸神很讨厌他吗?”奥斯纳对这个人很有兴趣。

“讨厌倒也谈不上,只不过卡杰罗我行我素惯了,诸神跟他谈不来。”基里无奈的说道。

“那他在神之庭院岂不很孤独?”奥斯纳叹道。

“没有重要事情的时候,他从不肯待在庭院,而是一直留在这雪狮平原上。”基里答道。

“原来诸神并非都住在神之庭院的呀!”奥斯纳道。

“是啊,封印之神哈杰国王,永恒之神伊弗娜女王都住在精灵王国。”基里微笑着回答。

“那……”奥斯纳迟疑道。

“怎么?”基里问道。

“假如我也不想住在神之庭院,你肯不肯和我一起住在别处,或者像现在这般四处游走。”奥斯纳问道。

“呃……”基里假装沉吟。

“哦……好吧,我只是这么一说,你不要为难。”奥斯纳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为什么不行!当然可以,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好不好?”基里笑道。

“真的?”奥斯纳睁大双眼。

“真的!”基里点头。

“你是神,你可不能说谎。”奥斯纳用食指戳了一下基里胸膛。

“以战神之名向你保证。”基里拍了拍胸膛大声道。

奥斯纳高兴地在基里的面颊上亲吻了一口,基里转过头,指着另一边的面颊说道:“还有这边。”奥斯纳红了脸,悄声说道:“讨厌鬼。”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照做了。

“我现在对你的风神朋友大感好奇,真希望可以见见他。”奥斯纳说道。

“见他肯定没问题,只是那时你别害怕。”基里拍了拍奥斯纳的心口说道。

“怎么?他长的很吓人吗?”奥斯纳好奇问道。

“你没见过兽灵吧?”基里没有回答反问道。

“从未见过,即使是在国都德菲纳也没见过。但是却听别人说过,说他们是狮面人身。”奥斯纳答道。

“这个传言还是准确的。”基里点头说道。

“真的吗!风神不会就是这个样子吧。”奥斯纳想到如此怪异的长相,心中一凛。

基里颔首示意默认,转而戏谑问道:“那你还想见他不?”

“呃……”奥斯纳没有回答,心里却想着“这么奇怪的长相,还是不要见为好。”

“哈哈哈。”基里大笑,“胆小鬼。”

“哼,我才不是胆小鬼,我连那些什么亡灵、骷髅都不……”奥斯纳话未说完,只看见基里的脸色异常凝重地望着前方,当下也转过头望去,不由得心凉了半截,那个“怕”字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前方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瘦弱但却高挑的人,他身穿黑色紧身衣,高高的领口上是一张惨白的脸,白的像一张纸,但嘴唇却是鲜红无比。这人的面目并不狰狞,但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却让人心里发凉,那是一种无比绝望的感觉。

基里握住剑柄,但长剑尚未拔出,眼前之人便凭空消失了,下一刻,却出现在了基里面前,他左手按住剑柄,右手扼住基里的脖子,一个转身,将基里甩出几丈远,力量之大,匪夷所思,基里滚动的身体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沟痕,基里的身体还未停下,那人却又出现在了基里后方,他伸出脚踩在基里的肩膀上,逼停基里滑行的身体,右手持剑,指着基里的脖子。

这一系列攻击在一瞬间完成,速度之快,让人无法反应。

“怎地如此不堪一击,你有伤在身?”黑衣人的声音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冰冷。

这时,奥斯纳才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她没看见黑衣人有任何动作,基里却已经被击倒在地,看见黑衣人用长剑指着基里的脖子,奥斯纳发疯似的跑了过去。

黑衣人没有回头,待奥斯纳跑近,闪电般伸出左手,扼住奥斯纳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奥斯纳双足离地,拼命挣扎,但却毫无效果。

“交出封印神石。”黑衣人冷冷说道。

“放开她,她与此事无关。”基里关切地说道。

“战神基里居然爱上了凡人!!”黑衣人看出了其中端倪,嘲笑说道。

“我让你放开她。”基里大声喊道。

黑衣人左手暗暗用力,奥斯纳的呼吸渐渐变弱,挣扎的身体安静了下来。

“好,好,我告诉你,你松手。”基里央求道。

黑衣人松手,奥斯纳摔在地上,大口喘息,剧烈地咳嗽。

“奥斯纳,你还好吗?”基里喊道。

听见基里的声音,奥斯纳转过头来面向基里,痛苦地笑了一下,摆摆手示意没事。

“封印神石在哪?”黑衣人长剑向前递了一公分,基里的脖子被划开一个口子,鲜血流出。

“咳咳……不要……咳咳……告诉他……咳咳……死也不要。”奥斯纳沙哑着喊道。

黑衣人转头看着奥斯纳,哼了一声,说道:“真有骨气,那你就先死吧。”言罢,长剑刺向奥斯纳。

“不要。”基里大喊一声,扑向奥斯纳。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静的让人心里发慌,一阵风吹过,一滴血液随风滴在了草地上。

奥斯纳怔怔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基里,长剑刺穿了他的胸膛,血液沿着剑流了出来,滴在奥斯纳苍白的脸上,一滴接着一滴。基里微笑了一下,想伸手抚摸一下奥斯纳的脸颊,却无力地倒在一旁,倒下的一瞬间,基里清楚地看见了奥斯纳的异常变化。

奥斯纳的瞳孔急剧缩小,眼球充血,猩红无比,身体的心脏处亮起了火焰般的光芒,与此同时,一抹蓝光出现在周围,紧紧缚住暴走的火焰光芒,几经冲突,束缚在心脏周围的蓝光被火焰光芒冲击的支离破碎。沿着血液的流向,奥斯纳整个身体发出亮光,耀眼夺目。

看见这一异变,黑衣人大惊,向后跃去,身影一晃,已在数丈开外,但是奥斯纳的速度更快,黑衣人刚刚落地,奥斯纳便出现在了他面前,伸出右手抓向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惊诧万分,伸出右手格挡,奥斯纳抓住黑衣人手臂,一个转身,借势将黑衣人狠狠摔向地面。

嘭,顿时沙石四起,尘土飞扬。

奥斯纳抬起右拳,对着黑衣人着地之处奋力一击。

嘭,地面裂开,被砸出一个深坑。

借着刚才沙石四起、尘土风扬,黑衣人躲到远处,避开了这重重的一拳。

没有给黑衣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奥斯纳身影一晃,出现在他面前,挥舞双拳,攻向黑衣人。

吃过一次亏的黑衣人知道奥斯纳的怪力极其恐怖,不敢硬接,迅速向后跳去,奥斯纳一击未中,身体一个趔趄。黑衣人抓住机会,举起右掌打向奥斯纳的后背。奥斯纳听闻背后声音,极力前跳,虽躲过了黑衣人这一掌,但后背却被黑衣人锋利的指甲划出了四道口子。

虽然奥斯纳逃过了黑衣人的一掌,但黑衣人却因此看出了这其中的端倪,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在力量和速度上远胜自己,但她无法完美的控制自己的力量,致命的攻击下有着致命的漏洞,只要抓住机会,便可重伤她。想到此,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受伤的奥斯纳愤怒不已,挥舞右拳狠狠砸向黑衣人。

凛冽的拳风扑面而来,黑衣人冷冷一笑,身子后倾,奥斯纳的拳头和黑衣人的脸擦肩而过,拳头上的巨大力量打空,带着奥斯纳的身体向前扑去,后背再一次暴露在黑衣人面前。黑衣人大喝一声,举起双掌向奥斯纳的背部劈去,“一切都结束了,愚蠢的凡人。”

奥斯纳嘴角略微上抬,借着身体前倾之势,右手向前、左手向后使劲发力,身子旋转了过来。黑衣人大惊,但为时已晚,奥斯纳的右拳带着刚猛之力重重打在黑衣人的脸上,伴随着低沉的击打声音,黑衣人飞了出去,奥斯纳顺势跃起,追向空中被击飞的黑衣人,连发五拳,重重打在黑衣人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掉落下来。

奥斯纳骑在黑衣人身上,右手扼住他的脖子。黑衣人眼神里充满恐惧,“不……”,话未说完,只听咔的一声,奥斯纳右手发力,黑衣人头颅歪在一边。

这一战兔起鹘落,须臾间便分出了胜负,只不过这胜负的代价太过沉重,是以生死为赌注。

奥斯纳站起身,看见了远处的基里,身影一晃,来到基里面前,此时的她无任何理智,盯着基里的眼神十分冰冷。

“奥斯纳……”基里低呼道。

听到这三个字,奥斯纳的身体晃了一下,面露困惑之色。

“奥斯纳……你……”长剑刺穿了基里的肺叶,基里话未说完,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奥斯纳见状,急忙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但下一刻,却又把手收了回来,她站在基里面前,眼神时而关切时而冷漠,表情时而温柔时而狰狞,她痛苦地跪了下来,双拳紧握,内心深处的挣扎和抉择让她痛苦不堪。

基里见此,心中大致猜到一二,奥斯纳体内一定存在着封印神石的力量,但她如何获取的却不得而知,死灵法师他们的死八成也是奥斯纳造成的,这股邪恶的神秘力量过于强大,奥斯纳无法自己,但是上一次她是如何摆脱邪恶力量的束缚呢?基里忍着剧痛,握住奥斯纳的双手,轻声说道:“奥斯纳……咳咳……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咳咳……坚守住自己,不要乱了心智。”

听到基里的声音,奥斯纳抬头看着他,眼神不再像之前那么空洞,清醒了几分,但是神色间写满了苦楚,“基里,救救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奥斯纳的声音十分扭曲。

基里想到伊弗娜的项链,他吃力地将项链拽了下来,伸手要挂在奥斯纳颈上,但是当奥斯纳看见散发着蓝光的项链后突然暴走起来,最后一丝理智瞬间化为虚无,她抬手将基里递过来的项链击飞,愤怒地站起身对着基里吼叫。

嗤……奥斯纳身后传来破空声,她灵巧地侧过身子,伸手抓住射来的弓箭,但她没想到这枚弓箭来势如此之猛,竟然脱手而去,手掌被磨出一道血痕。奥斯纳大怒,回头看着弓箭射来的方向,四下无人。奥斯纳来回扫视着,突然,目光停留在一簇草丛上,奥斯纳轻哼一声,身影一晃,来到草丛边,举掌劈下,一个身影从草丛中跃然而起,跳到远方,奥斯纳奋力追去,但这人影的移动速度异常快,无论奥斯纳如何追击,总是距他一步之遥。

久追不到,奥斯纳变得焦躁起来,身上隐隐开始散发出光亮。

这时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草原上,也看不见她有任何动作,瞬间便移动到了附近,奥斯纳定睛望去,这是一名身着白衣的精灵族女子,手持白色法杖,她的眼神异常深邃,周身散发着宁静祥和的气息。奥斯纳追不上刚才的身影,便将怒火全部发在这名精灵族女子身上,跳到空中,握拳击向精灵族女子。精灵女子举起法杖,周身地面悉数碎裂,巨大的冰锥破土而出,奥斯纳这一拳打在了冰锥上,激起无数冰花。奥斯纳身形还未落稳,精灵女子已然飘到空中,法杖一指,冰锥上出现四条巨大的冰触手,紧紧抓住奥斯纳的四肢,精灵女子挥了一下右手,地面上又出现几个冰锥,将奥斯纳围在其中。此时,奥斯纳身悬半空,使不出任何力气,但却不停地挣扎着。

精灵女子走到奥斯纳面前,举起右手,一个小而锋利的冰锥凭空出现在她手掌中,她拿着这个冰锥作势插向奥斯纳的心脏。

“不……不要……伤害她。”基里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气力挣扎站起,大声喊道。

精灵女子闻声停手,诧异地看着基里。

“她……”话未说完,基里便倒了下去。

刚才躲在草丛里的身影出现在基里身后,扶住基里的身体。

基里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开心的笑了,半抬起手臂指了指奥斯纳。

那人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这么多年的朋友,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意了。

基里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精灵女迟疑的瞬间,奥斯纳身上光芒大盛,四肢上燃起了火焰,束缚手脚的冰触手开始融化,突然,一个身影绕到奥斯纳的背后,双手紧紧握住奥斯纳的腕部。

精灵女会意,右手一勾,基里的项链飞到她手里,左手法杖一指,冰锥上又伸出几条触手将奥斯纳缠绕起来,精灵将项链挂在奥斯纳的脖子上,瞬间,项链上蓝光大盛,将奥斯纳笼罩其中,奥斯纳绝望地嘶吼一声,身体内的光亮聚回心脏,渐渐熄灭。奥斯纳恢复正常,但却昏了过去。

看了一眼昏迷的基里和奥斯纳,精灵女说道:“基里重伤在身,速回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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