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只知道她来自大别山区的一个小山村，家庭贫困。初入学时，沉默寡言的她，穿着异常土气。在绚烂缤纷的大学校园里，恍若一只离群的丑小鸭。
入学后的第一堂班会课上，老师说：“在学校里争取到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名额，就是利用课余时间，陪一些离休的老教师拉拉家常，唠唠嗑等，每个月可得300元的补助金。”
班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最后，大家都直觉放弃了这个名额。因为，谁会为了一个月300元的补助金，而去陪一些老头老太呢！况且，只要稍微有点儿心的人，礼拜六，礼拜天在外面带带家教，或是帮人看看网吧什么的，那报酬自不用说。
她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她说：“老师，我想试试！”声音小得像蚊子。
和她结队的是一位快70岁的退休老爷爷，独自一人住在一套单元房里。老爷爷的身体非常不好，行动也不方便。但是，老人拒绝家人为他请保姆。他的儿子在另一座城市里工作，每个月只能回来一两趟。所以，每回一次家，他就为老人多买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方便面批了一箱又一箱。儿子没回家的日子，老人大多时间是靠吃方便面来维持生活。
那天，她轻轻地敲开了老爷爷的门。老人看见她，非常反感。就说：“我这人不用保姆的，你们以为我废掉了吗？我自己的事自己还能解决！”一点儿笑脸都没有给她。她站在那里，两只手不停地相互搓着，小声说：“爷爷，我不是保姆，我是一年级的新生。”
“那你为什么来我家，不是想一个月300元的补助吗？”老爷爷说。
她眼里噙着泪水，声音更小了。“是的，我想补助，但是，因为您，我想起了我的爷爷。所以，我想照顾您！”
老爷爷再次看了她一眼，这个小女生还是穿着高中时的校服，纯朴得像春天里刚出土的小笋子。
老人用沉默默许了她的到来。她笑了，然后，顽皮地向爷爷扮了一个鬼脸。
她绝不仅仅是陪老人聊天唠嗑。每次，她打扫完卫生后，就买来新鲜的蔬菜，给老人烧饭。临走时，还会准备好下一餐的饭菜，放在冰箱里，让老爷爷在微波炉里热着吃。
大学四年，她从来没有间断过对老爷爷的照顾。其间，老爷爷住院几次，都是她忙前忙后，好像在她的生命里，老爷爷已是她重要的一部分了。
大学四年级时，大家都在为找工作而劳碌奔波，只有她，还依然在照顾着老人，像个局外人一样，一副不急不怒的样子。有同学劝她，她总是微微一笑，算是做答。
很快，学校里这批留校的名额下来了，她是唯一入选的人！没想到，丑小鸭终于变成了美丽的天鹅！原来，被她照顾的老爷爷曾是学校的功臣，而她，也算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所以，她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同学们都在议论纷纷，说：“没想到她是早有预谋的，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想留校，留在大城市，用尽了手段，装善良，装可怜！丑小鸭永远是丑小鸭，就是伪装成天鹅，骨子里也仍是一只丑小鸭啊！”
她更沉默了。
这天，又是一堂班会课，课堂里的气氛有些伤感，大多数同学都一言不发。因为，这是他们大学生涯里的最后一节班会课。
她，却站了起来。
同学们一惊。难道，错怪她了，她是要主动让出留校的名额吗？大家都屏住呼吸。
她说：“我很抱歉，占到了一个留校的名额。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在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和我相依为命的爷爷，就去世了，他是为我凑学费而出的意外。刚好，学校里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感觉，是我爷爷又回来了，他换了一种方式和我在一起……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想继续和我的爷爷生活在一起……”说完，她弯下腰去，向着老师和同学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霎时，教室里死一般寂静，很多同学已是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