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辉，我为什么要走，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李佳雯从肖辉的怀里坐了起来，激动地说，你难道没有看出主编对我那觊觎的目光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不希望是因为我的缘故，看到主编把你赶出《大江》编辑部的大门吗？我是女孩子，又刚刚大学毕业，虽然我不是国色天香，但我年轻，同时我还没有家庭的拘羁，我还有诸多你所不具备的条件可以找到工作；而你呢，肖辉？你能找到这份工作完全是你的运气，而一个人不可能总有那么好的运气。你一旦失去了这份工作，你又要回到你原来的生活中去，去过那种暗无天日的生话。你说，不是我走，难道是让你走吗！你虽然不是天才，但我却喜欢你，我珍惜你的才气就像珍惜我自己一样，尽管我不会嫁给你——但，我喜欢你，你知道吗，肖辉……
李佳雯几乎要哭出声来。
肖辉把李佳雯一把搂在怀里，没有让她再说下去。
他说，李佳雯，你不要激动，你也不用再说了，我们今天又不是生离死别。你的心意我还不明白吗。我非常感谢你，李佳雯。我想也只有这个理由，才会让你离开杂志社，离开肖辉的。这些日子我一直在问自己，李佳雯为什么说走就走？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的苦心。
你明白了就好。李佳雯不再激动了。
肖辉说，你在那里可要多留点神，我看你那个什么谢主任，就不是什么好鸟。
这你就放心了。你以为我跟你上了床，就是人尽可夫的婊子吗？
不不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李佳雯。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还不明白吗？你是说他会打我的主意是不是？告诉你，就凭他那个秃了半个脑袋的教授头，我也不会上钩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李佳雯，我们还是说点别的好不好？
不好！我要回去睡觉。你还是早点回到你的夫人身边去吧。
肖辉说，不，雯雯，我现不想回去……
是想到我那儿去是不是？李佳雯打断了肖辉的话，大声说，想去就公开说，想去就快点。
肖辉怎么也没有料到，李佳雯会提出这个问题，真让他有点措手不及了。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说，走吧，去你的房间吧。
肖辉又一次来到了这熟悉的房间，来看到了这张熟悉的床。他想到了李佳雯第一次在这张床上肆无忌惮，大喊大叫，同自己一丝不挂，赤裸裸地进行生死搏斗的样子，他不由得悲从中来。那是一段令他销魂的日子，令他刻骨铭心的日子，也是一段让李佳雯这一生都万劫不复的日子。肖辉想，对于这个刚刚走上社会的女孩子来说，她的这一生，恐怕不可能再找到这样的日子。以后即使嫁了一个男人，嫁给了一个丈夫，但嫁给那个男人或丈夫的，也就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她的心，已经在那些日子里，完完全全给了自己。
走进房间之后，李佳雯也意识到，今天晚上，也许是同肖辉举行一场最后的告别行仪式，从今以后，自己不可能再同他睡到这张床上了。那怕是自己就是一直在广州市，恐怕同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只能是咫尺天涯。
李佳雯见肖辉一进门，就在为自己泡茶，削水果，心里很是感动。就对肖辉说，你不要忙乎了，这不是反客为主吗？我自己会来的。你不要忘记了，我是这房间的女主人啊。
肖辉笑了笑说，那今天晚上你就做我的客人吧。
李佳雯说，那我要是像在你的房间里一样，在这里再做一回你的女主人呢？你会反对吗？
肖辉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说，我想你不会的，你的理智已经告诉了我。
那我偏要试试。现在我们就一同进去洗一洗吧，冲个凉。看我们都一身的臭汗。洗干净以后，我们就上床去。
李佳雯说着，就在灯下，一件件地褪下她的外衣、裙子、胸罩和淡绿色的内裤……她从容不迫地做着这一切。就像在剥笋子一样，一会儿功夫，就把自己剥得一览无遗。此时，展现在肖辉面前的，就像是一座玉琢冰雕的塑像。在不大明亮的灯光里，呈现出一种瓷质的光泽。
肖辉呆呆在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他真没有想到，李佳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再一次怀疑，这个女孩子，今天晚上会不会是真的喝多了。他说，李佳雯，你把那茶喝了吧。我听说浓茶能解酒。
李佳雯当然听出了肖辉话里的意思。她大声说，肖辉，我告诉你，你不要污辱我。不要装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再不给我脱，我就要喊人了。我今天晚上，就是要你。我要同你一醉方休。你脱不脱？快！
肖辉从来没有看到过李佳雯如此嚣张过，就说，好好好，李佳雯，你要是没有醉，你就不要激动，更不要大喊大叫。你先进去吧，我随后就进去，好不好？
李佳雯说，肖辉，你不要总怀疑我喝多了，这种话我不爱听。好像我是在装疯卖傻。告诉你，我是真心的啊。
肖辉走上前来，在轻轻地抚摸着李佳雯的身子，从上到下，一节一节的，不遗漏一寸地方。李佳雯在急促地呼吸，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就像梦呓一样地说，肖……肖辉……你快一点成啵？我……我是真心的……真心的。你快一点啊，我……我快不行了……
肖辉看到了她眼里的泪花。
肖辉把李佳雯她轻轻地抱了起来，把她把到了浴室里，帮她打开了水龙头。他说，我出去脱衣服了，好不好？
李佳雯点了点头。水在她头上哗哗地流。
然而，就在肖辉正要脱衣服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肖辉映本能地应了一声：
谁！
我。
你是谁？
刘璇。快开门啊。
我正要洗澡啊。请等一下。
肖辉一下子从刚才的梦中醒过来了。他不知道这么晚了，刘璇为什么还来找自己，居然找到李佳雯这里来了。是不是她发生了什么意外？肖辉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有开门让她进来。
肖辉非常冷静地抱起李佳雯的衣服，轻轻地走进浴室，对李佳雯说，外面有人找我，你在里面不要做声，先把水给关了，把衣服披上。我把灯给关了。
没有等李佳雯反应过来，肖辉就轻轻地掩上了浴室的门，然后去打开了房门，对刘璇说，进来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刘璇走进来后，没有马上回答肖辉的话，而是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她看了看说，就你一个人吗？那个李佳雯小姐呢？好像这里原来是她的房间啊！
是的，她原来是住在这里。不过，她已经离开了我们的杂志社，到另一个杂志社上班去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刘璇说，我又不是你们出版社的人。再说，自从上次我们同李小姐共进午餐以后，我就一直没有见到过她，我知道她去了啊里？
她走了之后，我就搬到这里来住了。
啊，原来是这样。刘璇故作惊讶地说。
肖辉说，这也值得你奇怪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刚从编辑部回来，正要冲个凉睡觉……
你不要说了。刘璇盯着肖辉的脸，笑了笑说，你真是刚从编辑部回来吗？我也是刚从你的编辑部回来，可我为什么没有见到你呢？你的编辑部一个晚上都没有亮灯。
肖辉也笑了笑说，哟，你还在盯我的梢啊。我是在编辑部嘛。我是开了里面的灯，外面看不到光的。刘璇，你说，有什么事吗？
刘璇看看桌子上的茶杯，又说，你这里怎么这么乱，一个人泡两杯茶干吗？还又是饮料，又是水果什么的。肖辉，你现在好奢华嘛。
呵呵，这也叫奢华。肖辉心里一愣，知道刘璇好像看出了破绽，就跟她打哈哈了，难道就只是允许你一天到晚花天酒地，穷奢极欲，就不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多喝一杯茶？天下哪有这样的理嘛。告诉你，这两天我夫人来了，那一杯茶是给她泡的。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啊，你夫人来了。她现在在……
她正在里面洗澡。
是么？那么巧。我想用一下你家的厕所，你看能不能……
不可能。肖辉知道刘璇是要“验明正身”，就说，我夫人还在里面洗澡，你就到外面找个地方吧，那对面就有公厕。
谁知刘璇却说，不行，我就要在你家上！说着，就往里面闯。
肖辉一看慌了，没有想到刘璇会来这一手，一下可乱了方寸，连忙上前拦住刘璇。但这一拦，就露出了马脚。刘璇马上大叫起来，你拦我干吗？难道想让我给尿憋死不成？
就在这时，浴室里的开关突然“叭”的一声，顿时灯光大亮，李佳雯一丝不挂地站在浴室门口，笑着说，刘大姐，你就进来撒尿吧，别真把你给憋死了，肖老师可脱不了干系啊！
刘璇一见，一下子惊呆了，不知所措。
站在哪干吗？好看么？你也在欣赏我这一身肉是不是？刚才肖老师还在夸我哩，说我是玉洁冰清，像个瓷人儿。嘻嘻，你看我像吗？
刘璇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连忙笑着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儿……
我在这儿又怎么样？你也不想想你的身份。你一个有夫之妇，这三更半夜的，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刘璇也不甘示弱，就说，你一个姑娘家的。难道这种时候，又是你能来的第么？居然还一丝不挂的在这里……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告辞了。
李佳雯一边说，一边胡乱地套上内裤，系上胸罩，穿上裙子，披上外衣，然后拎走床上的手包，就往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她又回过身来，端起桌子上的那杯浓茶，咕噜咕噜喝干了，顺手把杯子往地下一摔，掉转头，走了。
这时，肖辉和刘璇两个人，就像傻了样，在呆呆地看着李佳雯做完这一切，然后走了出去。
等到李佳雯下楼了，他们才回过神来。刘璇一句话都没有说，看都没有看肖辉一眼，也咚咚咚地跑出去了。
肖辉站了一会儿，就关上了门，关了灯，把自己关在无边的黑暗之中。他的心实在太乱了。
一会儿，李佳雯打来了电话，问刘璇走了没有。肖辉说，已经走了，她是跟在你后面下楼的。你在哪里？
李佳雯说，我在街上。我马上回去，你在那里等到我，不要回去。
肖辉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才打开了灯，坐在那里等李佳雯回来。
李佳雯一进门，就说，肖辉我们上床吧。
她一边说，一边在脱衣服。三下两下，又把自己剥了个精光。
肖辉看了她一眼，说，把灯关了吧。
李佳雯说，不用关了，如果刘璇还要回来，就让她好好地看看吧。看看我们是怎样做爱的。
肖辉说，这又何必呢？她也不会再来了。还是关了吧，不关灯我集中不了精神，会影响效果的。
李佳雯说，你是不是想到了你房间里的妻子，你……
肖辉想了想，终于对她说，雯雯，我不得不告诉你，那个女人不是我的妻子，她是……
你说什么，不是你的妻子？李佳雯的眼睛大得吓人。你说，你房间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你的妻子？是吗？
肖辉点了点头。
李佳雯上前一把抓住肖辉的臂膀，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你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是不是周小寒？
肖辉又无奈地点了点头。
李佳雯一挥手，狠狠地给了肖辉一记响亮的耳光。几乎是歇斯底里地说，你混蛋！你这个流氓，你这个骗子，你竟敢和她一同来骗我！你说，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如果你想侮辱我，你也不要这样啊肖辉。
肖辉说，雯雯，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我……
你不要说了！李佳雯大声说，你知道我为你，付出了什么吗，肖辉？江一帆并不比你差到哪里去，只是因为他是我们的主编，我才没有选择他。如果他跟你一样的，也是一个打工崽，那么，我今天赤祼祼地面对的男人也许是他而不是你了，你知道不知道？
肖辉说，雯雯，不要说这些了，这我都知道。
你知道什么，肖辉？你知道江一帆怎么说？李佳雯说。
他怎么说？肖辉心里有些虚了。
江一帆昨天还给我打电话说，李佳雯，你不答应我，是不是看上了肖辉？你要是看上了肖辉，那很简单，我可以想办法把他调进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说什么条件，江一帆说，很简单，条件是你得跟我上床……
你怎么说的？肖辉死死地盯着李佳雯，目光由她的脸上移到了她的胸脯上。她的胸脯在一起一伏，她的乳房随着胸脯的起伏，也在不停地颤动。
李佳雯没有马上回答肖辉。她已经看出来了，肖辉正在注视自己，她便情不自禁了，一下子倒在肖辉的怀里，两只手死死地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我对他说，江一帆，没门！肖辉不会靠你吃饭，你永远也摆布不了我们。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过些日子，我让肖辉也到《新一代》来。
肖辉感动了。他说，雯雯，你说得对，江一帆算什么东西！他能左右我们吗？笑话！我真得感谢你对我的理解。
李佳雯说，你知道就好。我们上床吧，你今天晚上就不要回去了，看那个周小寒怎么办。
肖辉想了想说，不行的雯雯。我不能不回去。你已经知道我和她以前的关系。再说，她这么远的跑来，也是可以理解的。
李佳雯说，我就不能让你理解吗？
你不要抬杠嘛，雯雯！我们说了我不理解你吗？你知道这个江一帆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李佳雯说，再是谁我也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可要在乎啊，肖辉说，他跟周小寒的老公是同学。如果让周小寒知道我们的关系，把她惹恼了，她在江一帆那里一抖，事情可就麻烦了。
李佳雯把肖辉用力一推，大声说，走吧，你给我滚回去吧！我就知道你怕她，怕江一帆，就是不在乎我。算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
雯雯，你这是……
你给我滚，从今以后，你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滚吧，快！
李佳雯哭了，泪水顺着脸在往下淌。
肖辉知道她受了委屈，最后还是走出了李佳雯的房间，疲惫不堪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这时，周小寒已经睡了多时。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夜晚，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这个晚上的经历，让肖辉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