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动力科科长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江科长放下报纸，拿起话筒往椅背上一靠。
“喂，哪里呀？”
“……”
“哦，干燥房老吴呀！我就是老江，什么事哪——？”江科长拉长腔调问，很有派头。
“……”
“什么？蒸汽压力不足温度上不去……我说，我正忙着呢，直接去找一下锅炉房吧……听见了吗？直接找一下锅炉房。”
“吧嗒”一声，江科长挂掉电话，站起身一边加茶水，一边哼道：“屁大的事也找科长！”
“丁零——！”五分钟以后，江科长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他不耐烦地拿下话筒，又往椅背上一靠。
“喂，哪里呀？”
“……”
“啊——！”江科长突然站起来，似乎对方能看见他的恭敬姿势一般。“魏厂长？！是……是我，我就是江汉……嗯，厂长有什么吩咐？”他的另一只手挪过工作日志，翻开来准备记录。
“是，是！蒸汽压力不足……马上要影响生产！好的，我亲自去锅炉房看看……对，对，完了向您汇报……听清了，您在干燥房等。”
九七六 年三伏天 …… 我们家属楼来了一位清洁卫生 的老江科长听见对方挂上了电话，才把话筒放到机子上。然后，取了一副油渍麻花的帆布手套，走出了科长办公室，急速地向锅炉房走去。
半小时以后，江科长急冲冲地来到干燥房门口，老吴笑嘻嘻地迎着他：
“江科长，辛苦你啦！气压上去了……”
“魏厂长呢？”江科长没有理睬老吴，把眼睛往干燥房里望。
“哦，魏厂长？”老吴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江科长，只过了五分钟，难道我在电话里的声音你真的听不出来了么？”
“你？！”江科长恼怒地瞪了老吴一眼，转身悻悻而去。
“对不起哈！江科长，耽误了你喝茶。”身后传来老吴的调侃。
一九七九年十月二十六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