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驾到——!”
顺妃如今正禁足在自己的景仁宫,不知道为何佟贵妃来到此处。连眼皮都未曾抬起,不耐烦的说道:“哟~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我们的佟贵妃吹来了?”
云儿和碧儿紧随洛菲身后,碧儿只道:“顺妃娘娘在这景仁宫呆久了,连礼节也忘了么?”
顺妃立刻瞪起了凤眼,厉声道:“大胆,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敢教训起本宫来了?李嬷嬷去给本宫教训教训那个不懂得规矩的宫女。”
洛菲拦住了李嬷嬷,柔声道:“顺妃妹妹,本宫今儿个来可不是看你演戏的!本宫是有事情亲自问你,若是妹妹日后都想在这景仁宫内了此残生的话,就尽管动手好了,本宫看完你教训本宫的宫女,本宫便离去。”
顺妃不是不明白今日的形势,只不过碍于面子才想找洛菲身旁的宫女撒气。如今撒气不成,反倒被洛菲抓住了痛处。
顺妃倒也识趣,连忙叫住了李嬷嬷,道:“既然是贵妃姐姐替她求情,本宫这次就饶了她。你们都退下吧,本宫还有话和贵妃姐姐谈。”
洛菲见景仁宫的婢女全部退了下去,回身会云儿和碧儿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很有默契的也退出了屋外。
“姐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本宫不喜欢拐弯抹角。”
洛菲答道:“正巧,本宫也不喜欢!”洛菲径自坐了下来,只道:“太皇太后的毒...”
正在喝茶的顺妃马上呛了一口,道:“姐姐这话问本宫是何意?”
洛菲笑道:“妹妹刚刚还说开门见山,如今怎和本宫玩起了捉迷藏?”
见顺妃不语,又道:“妹妹恐怕还不知道吧,太皇太后已经病了多时,太医都束手无策。直到昨日,方才发现太皇太后所中之毒无药可救,若是让人知道妹妹在太皇太后的饮食中做了手脚,不知道这个黑锅是不是也要妹妹来背?”
顺妃手中的盖碗一个没拿稳,直接摔倒了地上,四分五裂。“什么?太皇太后身中剧毒?”
洛菲摸了摸手上的护甲,淡淡的说道:“若是皇上知道,不知道妹妹会有怎样的下场?”
顺妃激动道:“本宫从未给太皇太后下过毒,姐姐这般说辞,不知是何意?”
“本宫也不拐弯抹角了,本宫知道妹妹给太皇太后只是弄了些头疼的药,不过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本宫要是告诉了皇上,最后也只有两个结果。
第一,皇上相信妹妹,只是给太皇太后下了头痛药,但难免对妹妹心生隔阂。皇上自幼是太皇太后抚养长大,对其情谊,恐怕天下人都知道,最后妹妹也无非就是落得个失宠的下场;第二,皇上不信妹妹,而妹妹你就要替幕后黑手背了这个黑锅,恐怕谋害的罪名落实了,严重的话会株连九族,本宫想这都不是妹妹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顺妃被洛菲噎的说不出话来,洛菲分析的一点都没有错。可若她想除掉顺妃,早就将此时告诉了皇上,何来此地与她浪费唇舌?她瓜尔佳·云悦也并不傻,直直的看着洛菲的眼睛,道:“娘娘想要什么,直说便是了。本宫这次栽在了娘娘的手中,但若是你此次不除了本宫,他日本宫东山再起之时,就是你佟佳·璃心命丧黄泉之日。”
洛菲笑了笑:“妹妹说这话,是吃定本宫不会除了你?”
顺妃冷笑一声:“佟贵妃若是想要除掉本宫,还需要来此和本宫浪费唇舌?”
洛菲收起了玩味的笑容,正色道:“本宫只要你帮本宫办一件事情,事关太皇太后的身体,若是此次办成了,你也能解了禁足,本宫相信这对你来说无疑是最诱惑的吧?”
“贵妃想让我办什么?”
“本宫让你在皇上面前提一个人便可,顺妃不要耍什么花样,你知道本宫有本事把你关进去一次,就有本事把你关进去第二次!至于德嫔那边,本宫希望你看在本宫和四阿哥的面子上,就此收手。”
顺妃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妩媚的笑道:“可是妹妹现在还在禁足,见不到皇上,又如何能帮助姐姐呢?”
洛菲说道:“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本公子会替你安排。行了,该说的本宫都说了,你也累了,本宫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顺妃低头行礼道:“恭送贵妃。”
洛菲出了门,云儿立即暖心的将狐裘大氅给洛菲披上,生怕洛菲着凉。
“主子,事情可谈妥了?”
洛菲只道:“她没有理由拒绝本宫。”
云儿不乏担心的说:“娘娘这次这么做无异于放虎归山,顺妃可不是宣常在那种没牙的狐狸,而恰恰相反她是一只有牙的老虎!”云儿在宫中这么多年,深知顺妃的手段,而此事宫秘闻还关乎到她的前主子,所以她是最希望顺妃就此被打入冷宫的。
洛菲安慰道:“本宫知道你是在担心本宫,但是云儿,你看顺妃如今这么惨,还不是拜本宫所赐?本宫只是想借她之口,探一探皇上的口风。”
云儿本想在说些什么,可不想被洛菲打断了。兀自叹了口气,看来她这个主子还需要再磨练一番,宫中诸事瞬息万变,谁能够保证自己永远站在最上面?
景仁宫内,顺妃仔细的想了想佟贵妃刚刚所说之话,不由得再三思索到底要不要向皇上提及此人。可这佟贵妃为什么偏偏让她提,而不是自己提?顺妃觉得甚有不妥。
“彩兰,替本宫传话出去,问问阿玛可认识秦浩此人?”
两日之后,梁九功正拿着绿头牌请康熙翻牌子,“请皇上看看,今儿个晚上由哪位娘娘侍寝?”
正在看着奏折的康熙瞥了一眼梁九功呈上来的绿头牌,随口说了句:“那边是德嫔吧。”
“喳,奴才这就叫人准备。”
“摆驾永和宫--!”
康熙坐着御轿去往永和宫的方向,却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女子幽怨的声音:
自从分别后,每日双泪流。泪水流不尽,流出许多愁;
愁在春日里,好景不常有;愁在秋日里,落花逐水流;
当年金屋在,已成空悠悠;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愁;
朝闻机杼声,暮见西山后;惟怨方寸地,哪得竞自由;
青丝已成灰,泪作汪洋流;愿得千杯饮,一枕黄粱游;
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
粉腮贴黄旧,蛾眉苦常皱;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
犹记月下盟,不见红舞袖;未闻楚歌声,何忍长泪流;
心常含君王,龙体安康否;夜宴莫常开,豪饮当热酒;
婀娜有时尽,甘泉锁新秀;素颜亦尽欢,君王带笑看;
三千怯风流,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独上长门楼;
轮回应有时,恨叫无情咒;妾身汉武帝,君为女儿羞;
彼时再藏娇,长门不复留;六宫粉黛弃,三生望情楼。
“梁九功,去瞧瞧这声音是从哪儿过来的?”
“回皇上的话,这声音好像是从顺妃娘娘的景仁宫里传出来的。”
康熙自知这是陈阿娇的《长门赋》,听着顺妃的声音甚是凄凉幽怨,没有了往日的娇媚与温柔,心中甚是不忍,“来啊,摆驾景仁宫。”
梁九功面露为难之色,“皇上,德主子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要...”
康熙“恩”了一声,吩咐道:“去通知德嫔,就说朕忙,让她先歇了吧。”
“喳!”
越走听的就越清晰,越清晰心中的不忍便大大的增多。曾几何时,她也是他心中的一个牵挂。奈何自洛菲来了以后,她便再也没有牵动到他的心。常常在想,最是无情帝王家,可帝王又是否真的无情?可若是有情,事事牵绊,又如何能够一统江山?心中思绪起伏,脚步却是不急不缓的迈动,进了这景仁宫的大门,看着昔日怀中的可人儿,如今却已消瘦的背影和这凄凉的院落,缓缓的走上去。
“顺妃,朕来看了你。”
琴声突然断了一根弦,女子有些迟疑,转过身来早已泪痕满满,“皇上还记得臣妾?”
康熙瞧着顺妃,褪去了往日的娇艳,换上一抹月牙白的织锦旗袍,外罩着青色小褂,单薄的犹如这片片的落叶,随风摆动。那白皙的略施粉黛的脸颊,呵着面前的哈气,朦胧的有些飘渺;长卷的睫毛上早已挂上了晶莹雪白的冰霜,让佳人在这冰天雪地里犹如广寒宫里的嫦娥般不染半点尘埃。
康熙脱下了披在身上的狐裘大衣,披在了顺妃的身上,淡淡道:“天冷地寒,穿着这样单薄,仔细着了凉。”
顺妃一时感动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泪水有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徐徐滑落。
一旁的彩兰也未自己的主子能够灾祸恩宠欣喜不已,忙提醒着道:“主子,皇上还陪您在这雪中站着呢!”
顺妃才晃过神来,拭去脸上的泪水,道:“臣妾一时失神,皇上请随臣妾进来吧。”
彩兰瞧着两人进了内殿,方才悄悄的关上门,静静的守在大殿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