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文化形态史观的最早巨著：《历史研究》
《历史研究》集中地研究了一个问题，就是在文明社会第一次出现后，人类的历史经验的性
质和式样如何的问题。汤因比的观点和原则在西方具有深远的影响。
研究希腊史著《历史研究》
阿诺德?汤因比(1889～1975)是著名的英国历史学家和历史哲学家。
他在1934年，《历史研究》出版第一至第三卷，1939年出版第四至第六卷，1954年出版第七
至第十卷，1959、1961年分别出版第十一、十二卷，历经27年，巨著始告完成。
汤因比《历史研究》的问世不是偶然的。首先他得益于他有一位历史学家的母亲作为家教老
师；其次得益于他受到良好的古典教育，对他来说，古典文明具有明显的世界特征。再就是
他处在一个特殊的时代。他目睹了两次世界大战。汤因比曾庆幸自己“生在这样一个混乱时
期”，这个时期的事变推动着人们“去关心时事演变所提出的每一个历史之谜。”因而从事
业上讲，“这是历史学家的乐园”。世界的不安定状态促使汤因比运用自己的历史知识来思
考现代文明的发展趋势。
历史研究文明学说
《历史研究》的节本共分13部，包括诸论、文明的起源、文明的成长、文明的衰落、文明的
解体、统一国家、统一教会、文明在时间上的接触、历史中的法则和自由、西方文明的前景
等内容。
《历史研究》这本书的内容研究的“单位”不是国家，也不是时代，而是文明。
什么叫文明?汤因此认为，文明是指有一定的时间与空间的某一群人类所构成的社会整体，
这个整体一般包括若干同样类型的国家。据此，汤因比认为人类近6000年的历史发展中，共
出现了26个文明形态。其中有21个得到了发展，它们是：西方基督教文明、拜占庭东正基督
教文明、伊朗文明、阿拉伯文明、印度文明、远东文明、希腊文明、叙利亚文明、古代印度
文明、古代中国文明、米诺斯文明、苏美尔文明、赫梯文明巴比伦文明、埃及文明、安的斯
文明、墨西哥文明、尤卡坦文明、玛雅文明、俄罗斯东正基督教文明、朝鲜日本文明。其中
埃及文明、苏美尔文明、米诺斯文明、古代中国文明、玛雅文明、安的斯文明是最早的，其
他文明都是这6个文明繁衍出来的。每个文明都经历了起源、生长、衰退、解体4个阶段。在
21个文明中，已有20个已经或正在解体，只剩下一个西方基督教文明还具有生命的活力。19
61年第十二卷“再考察”发表后，汤因比关于文明4阶段说没有改变，但21个文明的提法修
改为13个大文明和15个周边的“卫星文明”，未解体的文明则有西欧文明、东欧希腊正教文
明、伊斯兰文明、印度文明和东亚文明五大文明。东亚文明则以中国文明为核心，周边3个
“卫星文明”则是日本文明、朝鲜文明、越南文明。
随后，汤因比进一步分析了这些文明形态之间的内在关系：
文明形态之间的区别。他认为每一个文明都有一种占有统治地位的倾向：古希腊文明的倾向
是美学的，古代印度文明的倾向是宗教的，西方文明的倾向是机械技术的，中国文明的倾向
是伦理道德的。
文明形态之间的联系。在汤因比看来，这21个文明形态之间有这样两种联系：亲子关系即母
体——子体关系；文明形态的交流与碰撞，形成互动关系。
为了揭示文明的起源，汤因比首先探讨了原始社会与文明社会的根本区别。他指出，二者之
间的区别既不在于有没有制度系统，也不在于有没有社会分工，而在于“模仿方面”。在原
始社会里，模仿的对象是老一辈，是已经死了的祖宗，而在文明社会里，模仿的对象是富于
创造精神的人物。换句话说，原始社会是一种静止状态，文明社会是一种活动状态，社会沿
着一条变化和生长的道路前进，文明的起源就处于从静止状态到活动状态的过渡中。在这个
基础上，他提出自己完整的文明起源论。(1)基础。他 认为，自古以来，建设文明的条件就
是生产的剩余。就是说，人们能够生产出超过生活最低需要的粮食和其他物资。依靠这些生
产出来的剩余物资，才能从事经济活动以外的事业。(2)动力。汤因比认为，文明起源的动
力原来是通过内部无产者脱离现存文明社会以前的那个已经失去创造能力的少数统治者的行
为而产生的，在无产者脱离了少数统治者的运动当中，一个社会从静止状态又过渡到活动状
态里，由此产生了一种新的文明。(3)挑战与应战。汤因比认为，在文明的起源中，挑战和
应战之间的交互作用，乃是超乎其他因素的一个因素——就是说它是超出平均系数的。
汤因比认为，文明的成长并非一帆风顺，即使是度过了危难重重的童年、少年，也不一定会
长大到成年。
(1)生长的活力。汤因比认为，文明生长的活力就是对一系列挑战做出了一系列成功的连续
应战。真正的最适度的挑战并不是立即就能产生最大应战的挑战。真正的最适度挑战不仅刺
激它的对象产生一次成功的应战，而且还要刺激它积聚更大的力量继续向前进展一步：从一
次成功走向另一次新的斗争，从解决一个问题走向提出另一个问题，从阴过渡到阳。从阴走
向阳，这就是文明生长的活力之源。
(2)生长的途径。文明生长的途径有二：①对外部环境的占有性生长，包括地理扩张、异族
征服、技术改进等。但他指出，一个社会的地理扩张，或者它在科学技术上的发展都不能被
看做是文明生长的积极尺度，相反，它们往往是文明衰落的征兆。②自决性生长即社会靠自
身内部的稳定和成熟而生长。他认为，文明的发展应当取决于自身内部的诸要素，只有靠自
身内部的稳定和成熟的生长才是决定性的途径。
(3)生长的动力。汤因比认为，社会乃是一群人的共同行动的场所，但是行动的来源却是个
人，人类文明的生长即是由少数“超人的灵魂”即“人格”创造的。
汤因比首先批判了在历史上有关文明衰落的决定论的说法，如宇宙老化论或地球老化论；生
命有限论；历史循环论，认为他们没有触及文明衰落的真正实质和动因。他分两点来论述
。(1)衰落的实质。汤因比认为，文明衰落的实质归纳成三点：少数人的创造能力衰退，
多数人的相应的撤销的模仿行为，以及继之而来的全社会的团结的瓦解。他认为文明的衰落
原因不是外在的、物质的和经济的，而是内在的、精神的和文化的。(2)衰落的动因。文明
的衰落就是自决能力的丧失，即应战的胜利使创造性人物不能应付新的挑战。
对于人类文明的未来，汤因比把宗教放在十分重要的位置，认为人类发展的最后目的和归宿
是融四大宗教(基督教、大乘教、伊斯兰教、印度教)于一体的统一宗教。他认为宗教是一种
高级的文明——所谓“第三代文明”，能解决科学所不能解决的道德问题。宗教管感情，科
学管理智。人类的感情、潜在意识、心灵活动等等科学是无能为力的。汤因比强调人类的和
谐和共处。
“文化形态史观”历史哲学巨著
汤因比的《历史研究》一书被喻为“文化形态史观”的奠基巨著。该书在世界各地出版，其
想广为传播，有些思想还在一些国家得到了实施。1968年9月，日本成立了研究、发展汤因
比文明理论的汤因比市民之会。他对西方学术界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美国哈佛大学教授塞
缪尔?亨廷顿发表在美国《外交》季刊1993年夏季号上的一篇题为《文明的冲突》论文，在
世界范围内引起强烈反响，他立论的基本出发点，就带有汤因比学说的明显烙印。
值得注意的一点，汤因比的著作严格说来不是历史学而应归于哲学范畴。他提出问题、分析
问题都是宏观的，跨越历史学意义上的时空观念。
汤因比的哲学和史学观点都是唯心主义的，他为了反对科学主义，把宗教置于不适当的位置
，把人的意志也强调到了片面化的程度，因此他的“文化形态史观”难以建立缜密的科学体
系。
但是，汤因比不愧为当代富创造性和远见卓识的学问家，他的宏观研究、比较研究和勇于
承认错误的研究方法和学风都是值得肯定的。他对西方学术界的影响也是不容忽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