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深冬时节,天气冷的厉害,慕秋颜已经换上了厚厚的冬衣,几乎不太出门。
但是从冷奕提供的消息那里,她知道了此次钦差调查苏州刺史之时曾遇到多次的暗杀,但是都被祁王暗中派去保护他的人杀了。
这些暗杀几乎都发生在钦差的眼前,所以激发了他的愤怒,这位钦差很是坚定地表示要将这个刺史的底细翻个底朝天。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这个刺史不禁强占了土地,而且还加大赋税从民间征收了大量的钱财,但是据刺史自己说他没有花,但是去向却说的不明不白。
钦差也不管这些,反正是强征赋税这个罪名也不小,只要他认了就行了。
而后又牵扯出这个刺史在位期间,滥用职权,与当地的豪绅恶霸沆瀣一气,而且判过不少的冤案,此次一一平反。
最后奏折到了昊帝手中的时候,祁王正好在旁听着。
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昊帝就把这个人判了死刑,至于那句话的大概意思就是。
“赋税之事不应该是父皇规定吗?”
听到这句话,慕秋颜就判定这个人死定了。
昊帝虽然疑心并不那么重,但是听到这句话总是会联想到这个人有什么鬼不轨之心,倒不如一了百了,反正是个小小的刺史。
可怜恒王白白损失了这么一个钱袋子,现在想必气得直跺脚,但是却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背后对付他。
慕秋颜站在院中的小阁楼上,看着满天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了下来,转眼间地上已经满是白色的一片。
屋檐上,花草上,窗前等许多地方全都有雪花的痕迹,门前的几枝红梅花此时也开了,在这白色的天地里,那抹红色那样的鲜艳。
慕秋颜一席深蓝色的衣裳,袖口上有些白色的绒毛,看上去倒是很漂亮自然也是很暖和的。
她的睫毛上沾着几点雪花,将化未化。唇色也是红红的,看上去有些妖艳的感觉。
颇有些丽质仙娥生月殿的意味,果然是花颜月貌,冰肌玉骨风吹仙诀飘飘举。
阁楼上只有她一个人,独自站在楼上赏雪,下方侍候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打扰了画上美人的宁静。
慕秋颜伸出手,片刻间手中就接到了许多的雪花,但是人的手毕竟也是热的,所以雪花不一会儿就化了。
上一个冬天,也是这样的冷,院中的红梅也是开得这样红。
七年前的冬天,她还在师门学艺,和师妹师弟打雪仗,师父就在一边看着。
那副场景倒是和乐的很,只是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师父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体怎么样。
慕秋颜走下阁楼站在雪中,轻轻的横扫衣袖,大片雪花被风带动倒是很好看,就像飘洒的鹅毛一样。
不知怎的慕秋颜悄悄的挥起衣袖在雪中舞了一段,白茫茫的大雪映着蓝色的衣裙,身边伴着红梅,倒是一副不错的画卷。
云袖轻轻的挥舞,带起大片的雪花,未等落下就又被风吹起,风中她的玉簪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身上的玉佩撞在一起也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如同仙乐一样动人。
良久,站在远处屋檐下的祁王和轩王以及慕允辰久久不能回神,看着她衣诀像花蝴蝶一样翻飞,然后看她缓缓停下身影站在梅前嗅香,却是人比花娇。
“见识过公主的琴和琵琶,却未料到公主的舞姿才是一绝。”
慕秋颜头也不回,像是早已知道他们三人来了一样:“轩王不在宫中陪伴贤妃娘娘,怎的来我府上。”
身后的三人顺次走来,最前者一身凌烈深沉之气,面胜潘安。
次者洒脱不羁,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后者温润如玉,芝兰玉树。
三个人也算是京都有名的美男子,站在那里就像是副画一样,但是慕秋颜丝毫未放在心上。
“听闻公主身子大好,特来探望。”
祁王一向惜字如金,眼神没有闲着,一遍遍的扫视着这几株梅花。
“我都已然好了,还有和值得探望的。”
慕秋颜闻了闻面前的那朵梅花,然后用手将那枝条折了下来交给身边的侍女:“放在我窗前的白玉花瓶里。”
轩王在一边也应和:不错,白花瓶装红梅才叫好看,表妹我也折几枝,可否?”
“自然是可以,只是二位王爷,这是我自己的院子,能不能出去聊。”
轩王笑了笑:“本就是我等唐突,出去也好,刚才看见大厅的花开得不错,去看看。”
说话间,轩王已经第一个走了出去,祁王跟上,慕秋颜和慕允辰最后。
“王爷,大厅里的是冬青,哪里来的花?”
“是吗?我觉得这冬青绿绿的,还挺好看的。”
轩王强撑着狡辩,丝毫不想认识自己的错误。
其余人见此,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慕秋颜挥退众人,慕允辰也跟着识趣的退下了,只留下璃青和风儿还有凌夜在一边侍候。
“两位王爷今天来,恐怕不是为了探病吧?”
“主要是为了探病,其余的都是小事。”
“那可否告知这小事是何事?”
“没什么,只不过就是苏州刺史昨天背叛了斩立决。”
“三哥,你就不能保留点神秘感吗?非要这么快说出来。”
轩王有些无奈的坐下,自己倒杯茶喝着暖暖身子。
祁王倒是一副不在乎的样子,让慕秋颜有点吃惊:“怎么这么快?奏折应该没到京都吧。”
“没有,父皇听说之后即刻全家抄斩,无一活口。所以也就没奏折什么事了。”
“我记得轩王殿下好像从不参与朝堂之事,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啊。”
“这能说明什么,本王好歹是个皇子,总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吧。”
“是,轩王殿下说的是。”
“你许久没进宫,母妃想你了,有空的话进宫看看她。”
“好,我会的。”
慕秋颜点头之后,轩王便利落的站起身说了声告辞,然后走了。
慕秋颜见他走得干脆便让风儿去送送。
“轩王一向不喜欢这些的,今天怎么好端端的提起?”
“看六弟的样子,他似乎猜到苏州刺史之事背后的人是我。否则他也不会在我面前说起。”
“轩王知道也无妨,他不喜争斗绝不会掺和的。”
祁王看着她,忽然笑的丰神俊朗:“你跳舞真好看,比江语媚跳得好多了。”
“王爷谬赞,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苏州刺史一家全无活口,总共七十六人。”
“一桩杀孽,我手上终究沾着他们的血。”
慕秋颜微微感叹,她的手不曾沾过鲜血,如今也算是开了个头,今后不知道还会造下多少的杀孽。
“你不必如此,他们的死与你无关。”
“王爷何须宽慰我?毕竟我也算是间接造成了他们的死,但我不后悔,更没有害怕。”
慕秋颜显然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眼中丝毫没有胆怯之意,倒是让祁王有些吃惊。
稍微坐了一会儿之后,祁王就告辞了。
慕秋颜送走了他,接着就让人准备准备下午进宫去看看贤妃。
“反正只见贤妃,就穿那件月白色的袍子,斗篷也要月白色的。午膳之后,立马入宫。”
用过午膳之后,慕秋颜就入了宫,在路上基本没有遇到什么人。
到了皇宫门口是不能坐车的,所以慕秋颜穿着斗篷戴着宽大的帽子,一步步悠闲从容的到了贤妃宫里。
“见过姑姑。”
“这样大的雪天,怎么入宫了?”
显然贤妃见到慕秋颜很吃惊,但是也不难看出她的兴奋之意。
一进门就让人赶快掸去她身上的雪花,然后让她到暖炉旁坐着暖和暖和。
“上午轩王拜访,说是娘娘觉得无聊,所以我这才赶紧进宫了。”
“身子可好了?”
“在床上躺了许久,不好也难。”
慕秋颜莞尔一笑,接过琳儿递来的热茶水,浅尝了一口暖暖胃。
“这是江陵独有的云山雾吧。”
“正是。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闲暇时,我也常常喝一点茶,所以知道些。江陵独有的云山雾是茶中极品,平日里极难采摘。而且皇上特许,不用作为贡品上缴,谁想喝谁就去采摘,不知道是谁送给娘娘的?”
贤妃听到之时,身子怔愣了一下,然后随口道。
“没什么,不过是个故人罢了。”
“那这位故人倒也是有心,不知道浑身上下还有没有点好地方?”
慕秋颜将贤妃的反应收入眼底,但是她并没有说出来。
听到这句话,贤妃有些迷惑,好奇的问道:“什么意思?”
“云山雾生长于悬崖峭壁的荆棘丛生之间,若想采摘只怕是少不了要受些皮肉伤。这位故人倒真的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