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湛蓝,阳光耀眼的倾洒而下,一处悬崖峭壁的石罅中,一朵淡紫色花随风摇曳,迎着朝阳绽开一种幽香致远,遗世独立的美。
滴,一滴水珠飘落在花瓣上,接着滚落向百丈深的崖底,晴天烈日哪来的水珠?这自然不是水珠,是汗珠。悬崖深不可测,凝视着这朵花的男子,眼中有的却只是这朵花,也许凝视的有些久,他抬眸,阳光顿时洒上他的疏眉薄唇,照进他深邃的星眸。
视线重新移回,不知是适才阳光刺眼缘故还是另有原因,眸里竟生出些微水雾来,堪触及到花梗的手迟迟未做出采撷的动作。这蓝衣男子竟究在迟疑什么?是因这朵九百年的紫陀花,倘若再给她百年时间汲取天地精华就有可能化为人形吗?可没有紫陀花做药引,欲救的女子就会性命不保。
两难间,一声兽吼兀的从远方传来,他再次抬眸,只见对面山头正有无数鸟儿从郁郁葱葱的林木里四散飞出,转瞬消失于天际。
眉头微微皱起,他不在迟疑,飞快摘下这朵紫陀花,脚尖轻点足下石,就朝对面山头翩然而去。
当适才的兽吼第五次响起,山林里一道高速奔跑的身影再度加速,为何离得近了,声音反而越来越弱,绝望、不甘的味道愈来愈浓。这道身影不是旁人正是蓝衣男子,他再次加快步伐,又行出二十来丈距离后却遽然停了下来。
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斑点点,他目光落在身前其中一个光斑上,蹙眉不语,等了许久吼声也未再响起,周遭只有低低的虫鸣,间或一声鸟叫,传入耳中不知怎的越发觉得林逾静,山更幽,幽静的令人心生不安。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准备放弃时,静谧才被第六道吼声打破,只是这吼声虚弱的像是在呻吟,仅仅维持了刹那,就如同被扼住喉咙戛然而止。不过这已足够,蓝衣男子就似重新嗅到猎物气味的雪豹,急掠向左斜方。
片刻后,天依然湛蓝,只是不知从哪儿飘来了些许阴云,阴云笼罩的地面上,充斥着鲜血、断肢、折木、还有不知被什么利器造成的数道沟壑,一副炼狱景象,令人不忍视之。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黄土草屑,目光扫视中,忽然发现什么的他身形微动,人便到了两丈开外,倘若不是刚刚的风,还真不易发现这里的茂密草丛后还有一个人。
这人背对蓝衣男子,恰好找到所要东西后,他肩头微微颤抖,稍时感觉到了什么的他猛然回头,目光与蓝衣男子相碰的一瞬,他先是一怔,旋即目现惊疑之色。
蓝衣男子则恰恰相反,见还有生人,面上微微一喜,这样一来就能知晓这里发生了何事,倒是没多注意对方神色上的急遽变化,抑或他面上的血污本就充当了很好的掩饰,令人不易察觉。见对方转过身,他方要开口,不料这中年人二话不说,仿佛有仇似的挥刀就劈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蓝衣男子莫名愕然,闪身躲开之际始瞥见什么的他,神色微变,道:“这位老兄,想必有些误会,你气力已竭不宜妄动,不然……”
这些话中年人根本就听不进去,误以为是来抢宝的他,招招狠毒无比,只想着下一刀就能致对方于死地。无奈之下,蓝衣男子打住话语,打算先把他制住再说,不然时间一长无需动手,中年人就会因气血衰竭而亡,就在他避开攻击,绕其身后欲将其擒住之时,意外发生了,由于中年人全副心神都放在蓝衣男子身上,倒是没注意脚下,一刀砍空又被石头绊了下的他,心神不禁一分,勉强聚起的元力也随之溃散,兴许这就是所谓的命吧!
栽到的地方恰巧插着半截断刃,噗嗤,血顿时一涌而出,蓝衣男子虽及时赶到并进行了救治,也是回天无术,不过喂下的丹药也不是没有用,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待中年人悠悠转醒,他凝视了蓝衣男子看一会,才气若游丝道:“为何要救我。”
“怜悯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我无甚冤仇,因何不救?”
似没想到蓝衣男子会这样回答,他不禁一怔,再看向蓝衣男子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目光不再凶狠,友善了不少,努了努嘴,想说些什么却是咳咳咳一阵咳血声。
咳嗽止,中年男子面色忽然红润起来,蓝衣男子见此,知这是回光返照,心里叹息了声,道:“老兄,可有什么遗言?”
嘴角微微抽动了下,中年人泛起一抹苍凉而苦涩的笑,这世上已一个亲人没有的他有何遗言?若有也是不甘、缺憾和从未有过对生的留恋和过往的忏悔吧!视杀人如草芥的刀鬼竟也会忏悔,这要是被人知道非笑掉大牙不可。
念至此,他自嘲一笑,“成也空,败也空,百年身后罪名声。金也空,银也空,死后何曾握手中。咳咳,呵呵……”
感到生命即将终结,他眼神起了一丝变化,似乎在做思想斗争,稍时他在心中叹了一声,从怀中吃力的掏出一件东西,目露不舍,可人亡物在,留着还有何用。
“小子……这……这颗兽核……便……便宜……你……了。”了字未说完,他便与这个世界永远诀别,面上挂着一丝对命运的嘲弄和多么痛的领悟,九死一生方到手的东西没想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
起风了,风轻轻将天上的云吹动,阴云这时完全遮住了太阳,天空随之更加阴暗,阴云越聚越多,好像要下雨了,这一切蓝衣男子仿若未觉,许久,他轻轻叹喟一声,捡起从中年人手里滚落停在身前尺许的晶体。
晶体核桃大小,六角棱柱形,通透色碧,拿在手中,顿觉全身舒畅无比,连日来的奔波疲倦竟不禁消了几分,这种感觉妙不可言,摊开掌心,他重新凝视了这晶体半响,准确说应是灵兽核。
轰隆隆,一丝雨滴飘落在额头上,蓝衣男子方缓缓收起手中之物。
争名夺利几时休,终究不过一场空。再次瞥了眼周遭光景,他霍然转身,临去之际,反手一挥,一团橙色火焰脱手而出,将这里的一切污秽燃烧乾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