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在《什么是文化》中称,“文化者,人类心能所开释出来之有价值的共业也”。其实,从文化的生成来说,“作为着眼于人类卓立于自然的独特生存方式”的大文化,其涵盖面应该是非常广泛的,大到思想典籍、道德体系,小到日常生活、儿童游戏,人类的很多行为无不与文化有关,即便如与本能密切相关的茶、酒、食、性等,似乎亦可为文化的光芒所照耀和覆盖,何况关乎人类情感指向的民俗游戏。因而,党铁九把游戏作为民俗记录下来,其传承文化的意义不容置疑。
党铁九先生,涉足于数个艺术领域并多有一定的建树。在我的印象中,起码在曲艺、民间文艺及舞台表演方面的造诣在南阳屈指可数。他让我为《古今游戏》一书作跋,我自感才疏学浅、笔力不逮而实在难以从命,然推托再三而不能,只好勉为其难,就民俗文化说一些相关的话题。
我们知道,民俗是人民大众在社会共同生活中世代传承、相沿成习的生活模式,它是特定族群在语言、行为和心理上的集体习惯。与之对应,作为包括物质生产、日常生活、岁时节日、人生礼仪、口头文学、民间游戏等的民俗文化,是过往生活的凭证,是人类活动升华、凝聚而成的文化中最原始、最基本、最直接的生成因素,有着广泛而深刻的精神文化内涵。而作为民俗游戏,则是社会生活中情感皈依的自然流露和人生乐趣的充分张扬,也是冥冥中善的根由和文化的召唤。特别是儿童游戏,承载幼时的记忆,昭示童年的梦想,表征着真、善、美的最初萌动,体现了天、地、人的和谐统一,虽然来自民间,却是我们共有的精神家园,标明民族符号和成长的经历。朗朗乾坤,四季更替;大千世界,万紫千红。游戏规则里的公平正义,童谣里的美好向往,儿歌中的弃恶扬善,是乐观向上的抚慰,是渴望文明的期盼,有鲜活生动的文化遗传密码,有生生不息、不屈不挠的追求……童年的游戏就像陈年老酒,年代越久,其味越醇,令人回味无穷。
尤其众多作家关于童年游戏的诸般描写,都被作者收录于《古今游戏》里,这使我每每忆起曾经的童年,童真、童趣融一片艳阳,铸一颗丹心,没有世故、做作和虚伪,只有纯洁、率性和公序良心,虽然稚嫩,却透着朴实;虽说朴素,却充满哲理。这份纯真、自在和无邪,才能规范人类前行的步伐。它们的存在,使性本恶受到遏制、性本善发扬光大,我们才可能随时发出坦然而又会心一笑。
党先生写民间故事早已很有名气,现《古今游戏》一书的出版,表明他既是民间文艺的创造者、也成为民俗活动的记录者。抛开他的阐释和伦理,仅就他发掘、整理、记录、传承的本身来说,虽不是文化原创,但却有文字编纂;纵然没有情感倾诉,但却蕴涵价值取向。这种对民族文化的审视和对可能遗失的文化的捡拾,不但见证着文化的流变,也留给我们驻足品评、回味人生、思索未来的想望。
从这个意义上说,党铁九的这份独有的观照和情结,使他成为名副其实的精神开掘者、民俗守望者和文化传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