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天乏术
严思杰俨然是个尽职的小跟班，尽职尽责、大包小包的跟在冰儿的身后，她自己也是女人，但她从未将时间花在逛街买衣服这种事情上。她认为那既是浪费时间，也是浪费金钱。
这是第几次了，过往的男人因为见到冰儿的绝美容颜，而被他身边的女人揪着耳朵大肆谩骂，罪魁祸首却悠闲自在的挑着衣服。
严思杰坐在服装店更衣室外的休息椅上，对面的镜子照射出她此刻的模样。大大小小的袋子挂满了她的全身，不小心一个袋子从她的身上滑下来，想要去捡，换来更多的袋子滑落，身边的营业员好心微笑着走上前帮她拾起来，看在她没有空出的手来接，只得挂在她的脖子上。
一瞬间怒火直从胸间向上冲，她做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呢？甩掉所有的东西，冲到更衣室门口，大声嚷道：“喂，你究竟准备买多少东西，花他的钱让你很开心是不是？穿了脱，脱了穿的试衣服你不累啊？”
毫不在意身边诧异的目光，她面红耳赤的等在门口，门被猛地打开，门板撞击的声音响亮，显然里面的人也很愤怒，一个胖胖的女人摇晃着走出，凶狠的瞪着严思杰，脸涨得比猪肝还红，朝着严思杰劈头盖脸的大骂道：“你神经病啊，我花我的钱关你什么事，滚开！”
“……啊……那个……”严思杰僵在原地，胖女人用力的推开她。
“要发牢骚也该看准方向找准人呢，你连这点敏锐性都没有，真是白在老头子手下混了这么多年。”冰儿从严思杰身后的试衣间出来，将她试过的几件衣服拿到收银处，微笑着对服务人员道：“这几件也帮我包起来，给她拿着就行了。”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瞪着她的严思杰，送去最娇媚的笑容。
“喂，你就这么缺衣服吗？”严思杰冲到她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不缺啊！”冰儿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优雅的转向她，“做什么职位就要有什么职位的自觉，作为情人的我，不就是该大肆的挥霍情夫的钱吗？”
“你这是什么歪理论？”情人？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百般疑问在心头，却不敢问出口，她害怕听到的结果是她无法承受的。
“这就是尽职尽责，你现在是我的跟班，就该做好跟班的本分，记得，把你掉在地上的衣服收好，一件都不能少。”
……
严思杰将大包小包的衣服直接扔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整个人也陷入沙发里，腰酸背痛自是不必说，心情更是郁闷到了极点。
“思思姐，你怎么了？这么多衣服，你准备开服装店吗？”梁雯笑看着严思杰的狼狈表情。
“小雯，别逗我了，这些是冰……是点点买的，我都做了几天的搬运工，你就同情一下我吧，别再取笑我了。”严思杰眼皮重的快要粘起来了，浑身瘫软。
“真是不明白我哥，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迷上了这个女人，还说什么是多年前的旧识，我看是因为那女人漂亮吧，男人都逃不过这一关。”
“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男人似的。”严思杰轻笑，用手揉着额头。
“是这样的呀，我不太喜欢那个女人，她虽然很漂亮，但感觉很冷漠，没有你亲切，我哥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你呢？”
“小雯，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不好啊，你之前不是这样的，是被什么人带坏了吧。”梁翌出现在梁雯的身后，扫了眼严思杰，似乎她就是带坏妹妹的罪魁祸首。
“哥，你回来了？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你在偷听我们说话吗？”梁雯跳起来，偎近梁翌的怀里，趁着他不注意，她向对面的严思杰吐了吐舌头。
严思杰被逗笑了，却在梁翌的注视下立即收敛起笑容，不明白为什么，她觉得他今天的眼神，不同于以往，有种难解的意味。低头收拾起沙发上散乱的袋子，“我先上去帮点点整理一下这些衣服。”无暇去猜测他的心思，她只想快速的离开。
将所有的袋子再次成功的挂在身上，艰难的挪动着步子，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多么的狼狈可笑，严思杰小心翼翼不打扰到梁翌兄妹聊天，但却始终感觉得到他强烈的视线。
用尽力气终于上了二楼，脱离了那个人的视线，蹲下身体大口的喘着气。
“喂，你还真会抓紧时间偷懒啊，我是不是该扣你的工资？”梁翌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惊得严思杰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扶住胸口，恼怒回头喊道：“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吓到你了？”梁翌缓缓蹲下身体，与她的视线平视，笑容挂在嘴角，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轻声的说道：“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是心虚了吗？”
“心虚什么？我为什么心虚，你是来找茬的是不是？”严思杰没好气的道，她今天已经跟着冰儿受一肚子的气了，怒火中烧，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我今天心情不好，没空应付你！”
“对你的老板，态度这么不友善啊！”他嘀咕了一句，难得心情大好，笑容依旧挂在他俊帅的脸上，看她的眼神中有种难言的味道。
“不用一再的提醒我，你是老板，我没有卖给你，我也有自己的私人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我下班了，不是偷懒。”她大声的朝他吼着，发泄着心中的怨气，要不是他有眼无珠，把冰儿当点点，她也不用受这种气。
“为什么事不高兴？”梁翌态度出奇友善的问，仿佛真的很关心她。
“什么？”她一时不太适应他莫名的友好。
“是累了吗？拿这么多的衣服累了吧。”他的语气中充满着关怀，表情很认真，他朝她伸出一只手道：“起来吧，地上凉。”
严思杰皱眉，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望着他，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戒备的道：“你存心耍我是不是？你玩什么花样？”
完全不把她的恶劣态度放在眼里，他笑着伸手硬是将她拉了起来，“我们讲和吧。”
“什么？”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听在严思杰的耳中却变得复杂难懂，她不敢置信的望着他，仿佛他说了什么天方夜谭的事情。
“你除了说什么之外，就不会说点别的吗？这种时候说好吧，不是更合适吗？”
“开什么玩笑，跟我讲和？”她一把捉住他的手臂，眼中闪烁出光芒，“是不是你已经查到，企图绑架小雯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才要和我讲和的。”
“嗯，你真是冰雪聪明。我确实查过了，那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你救了我妹妹，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讲和了好不好？”他说得一脸诚意，她却还是半信半疑。
“不信我吗？”他拉下脸来，做出失望状。
“你这种人能信吗？”谁知道是不是糖衣炮弹？她可不敢轻举妄动，说罢她开始捡地上的袋子，视他于无物。
他霸道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不服气的问：“我这种人？我是什么人？”
“什么人？你自己不知道吗？喜怒无常、脾气暴躁、阴阳怪气、小气，爱记仇，还有……”看着对方那变了又变的脸色，突然意识到此刻她是在和谁说话，声音渐渐轻了下来。
“还有什么？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啊。”他沮丧的表情，突然让她很有罪恶感，她的凯当然不是这样的，她只是生气他有眼无珠，错把假的当成真的。
“那个……”
“算了，那你愿不愿意和这个喜怒无常、脾气暴躁、阴阳怪气、小气，爱记仇的人讲和呢？我奉劝你最好是同意，不然这个小气的男人可是会伺机报复的。”他挑眉笑望着她，神采奕奕的，很像多年前小小的凯杰，霸道中带着温柔，让她难以抗拒。
“你确定讲和？不会很快又找我的茬吧。”
“讲和了就是朋友，是朋友当然不会没事找茬。”他打消她的顾虑。
“那……好吧。”她犹豫了下，还是应承下来。
“别弄得很勉强的样子，好像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答应的。”他朝她伸出手，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大大的笑容挂在唇边，而后，他眉开眼笑的帮她拾起地上的袋子，好心的帮她送到冰儿的门口。
严思杰有些迷迷糊糊的，还是觉得梁翌今天的行为怪异反常，但毕竟好过两人恶言相向的日子，还是值得庆祝的。
……
严思杰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女人尖细的声音划破清晨的宁静，也将她彻底的唤醒，穿着睡衣跨出房门，找到声音的来源。
冰儿的房门没有关，莫绮芯正一声高过一声颐指气使的辱骂冰儿，虽然口中不带脏字，却也不堪入耳。
“下贱的我见多了，像你这么下贱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做人家小三都登堂入室了？” 莫绮芯一边说着一边将房间里的小摆设或者装饰品砸在地上，还不忘用高跟鞋狠狠地踩过地上物品的残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消减她心头的怨恨。
花瓶、古董、壁画、照片无一幸免……
冰儿静静的坐在窗台上，望着沐浴在清晨中的花园，安静的像一尊雕像，不做声，不看她，也不生气，甚至是没有表情，没有反应的，似乎一切都与她毫无关系。
“莫小姐，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谈吧，都是文明人。”严思杰并不想多管闲事，莫绮芯就是上房揭瓦也不是她管的范畴，但照顾冰儿是她的责任。
“谈？她也配！呸，一个孤儿也想和我争男人，你能给翌什么，你能让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吗？”莫绮芯走至冰儿身边，啐了她一口。
一直沉默的冰儿，将脸转向莫绮芯，给她一个甜蜜的笑容，“做生意是男人的事，我只负责花他的钱。”
“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这种话也说的出口。”莫绮芯气得涨红了脸，揪住冰儿的衣领，一巴掌挥了出去。
严思杰想也没想的握住莫绮芯的手腕，“莫小姐，有什么话等梁先生来了再说吧，您还是出去比较好。”
“你算哪根葱，也敢来管我，你给我滚开。”莫绮芯另一只手挥上严思杰的脸，声音清脆响亮，把她自己也惊呆了。
“现在可以出去了吗？”严思杰叹口气，异常冷静。
“我……我不走，她滚出梁家，我才走。”莫绮芯的气焰已经削弱了一半，但为了面子还在死撑着。
“她滚不滚那是梁先生说了算，照顾她是我的责任，你骚扰她，别怪我不客气了。”严思杰拉起莫绮芯的手腕直往门口拖，任她高声喊叫也置之不理。
动作粗鲁的一把将她推出房门外，把门在里面关的震天响，直接冲到冰儿的面前，质问道：“你和他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和谁？”冰儿仍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你知道我说的是梁翌。”这个埋藏在心底已久，却始终不敢问出的问题，被莫绮芯这么一闹，她也不想再回避下去。
“你以什么身份问我？”冰儿那不紧不慢的语速，悠闲的表情，让严思杰愤怒至极。
“你管我什么身份，看在我刚刚为你挨打的分上，也该告诉我吧。”
“你挨打不是为我，是应该的，她来找的是点点，而你才是正牌。”冰儿回到床上，拉好被子，“我现在要睡个回笼觉，请在外面把门关上。”
“你的意思是我活该挨打吗？”
“……”被子里的人沉默。
“……好，我就是活该！你……睡吧睡吧，当心做噩梦。”严思杰在门外狠狠甩上门，发泄心中的不平，早知道如此，她才不会管那么多，就该让那两个女人杀个你死我活，没有她，以冰儿的身手根本不会吃亏。
……
严思杰愤愤地拿着毛巾来到厨房，抚摸着自己肿胀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着，脸部每变换着一个表情，就抽疼着，不断的提醒着她刚刚所受的羞辱，打开冰箱的门，将冰块放入毛巾里。
“我来帮你吧。”梁翌低沉的声音自身后想起，严思杰一时疏忽将冰块掉在了地上。
“你走路怎么总是没声音啊？”她抱怨着，疼得整个脸皱成了一团。
“是你在想心事，我进来时叫过你的。”他拿过她手中的毛巾，从冰箱里重新取了些冰块包好，转身面对她。
“是吗？”想要接下他手中的毛巾，不料他却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脸不得不朝着他仰起，他用毛巾小心翼翼的轻触她的面颊，眼中竟然有着她无法置信的怜惜。
“疼吗？”他那形状完美的薄唇中似乎吐出了这两个字，她不敢确定，迷迷蒙蒙的凝视着他，他紧锁的眉头，眼中的怜惜真的都是为了她吗？
伸手抚上他的眉宇间，虽然他皱眉的样子也一样的帅，但她就是不愿意他展现如此的表情。
“你是笨蛋吗？难道不会躲开。”他突然把毛巾重重的压在她的脸上，她疼得回过神了。
“很疼哎，好了，我自己来吧。”抢过他手中的毛巾，轻轻敷于脸上，“还好意思说我是笨蛋，还不都是因为你，滥情的花花公子。”她控诉着他的恶行，瞪了他一眼走出厨房，他跟上来，身体如一道墙般挡在她身前。
“我是花花公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拦住了她的去路，拉下她手中的毛巾，再次小心的帮她敷在红肿的部位，他盯着她红肿的脸颊，认真、谨慎，甚至有些讨好似的问道：“那我以后不做花花公子了，做个专一的人好不好？”
“啊？”她的脸因他的话而涨的更红，她将头侧向一边，眼神闪烁着不敢直视他，推开他继续朝前走，“我……关我什么事……那个……”
“我决定和莫绮芯解除婚约。”他朝着她的背影说道，声音坚定，还有些急切。
“那很好啊。”继续走着，笑容偷偷爬上她的脸。
“我决定……”他顿住，直到看到她的脚步缓慢下来，才继续道：“决定和点点结婚。”
她停在原地，背部线条僵硬，背对着他，几次想要开口，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你在听吗？”
“你……爱她吗？”泪水盛在眼中，喉咙哽咽，她吸了口气，故作轻松的问。
“当然，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娶她了，只是后来我们失散了，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最终还是让我找到了她，我希望能给她幸福。”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击在她的心上，他语气中的恳切刺痛着她的心。
她猛然转身，拳头捏得紧紧的，朝着他一步步逼近，“你确定……真的爱她吗？”
“哈哈……”他笑出声来，仿佛听到世间最可笑的笑话，“当然，我很确定，点点就是我一直想要的女人。之前由于我太小，没有能力留在她身边，这次我们重逢，我不会再轻易的将她放走，我一定要让她幸福。”
“你真的觉得这个就是……不是，我是说你们分开多年了，你真的确定爱着现在的点点吗？人大了是会变的。”她不想做破坏冰儿幸福的坏女人，但她就是不肯死心的还在做着垂死挣扎，难道此刻她还期待着，梁翌能够感觉到她才是真正的点点吗？不可能了吧，在冰儿那绝美的容颜下是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抵挡得了的，他们都是会被迷惑的。
“我的点点是不会变的。”他在说道点点两个字的时候，脸上居然充满着幸福的光芒，竟然像个大孩子般的笑着，那是她之前从未见到过的。
“那我恭喜你了。”她的眼中闪过绝望的幽光，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下个月是公司的周年庆，我会宣布订婚，到时候你也早点到啊，你以后可以不用再做跟班，我升你做我的助理，工资远比之前的高多了。”
“去你的助理，去你的工资，去你的订婚！”很想这么狠狠的回过去，而她也如此做了，不理会他诧异的表情，她就这么突兀的、粗鲁的、愤愤地冲口而出。
“你怎么突然……”
“突然什么？我已经够忍你的啦，你这个有眼无珠，有耳不闻的瞎子笨蛋，傻傻的什么都分不清楚。从来只考虑自己的心情，我恨死你了！”她说着上前，狠狠的用膝盖踢上他的肚子，看着他弯腰呼疼之际，又落井下石的用手肘重击上他的背部。
如此之后她大摇大摆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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