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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梦想

在农村,母鸡孵蛋并不是一件想孵就能孵的事情。小时候,走在小巷里,常常可以看到有人在家门口的天井上反扣着一个脚盆。有人路过的时候,脚盆下就会发出咯咯声。那是母鸡被关在下面蹲水牢,而母鸡受此牢狱之灾的起因是母鸡未经允许在巢里孵蛋。当时不知道此中的原因,十分同情母鸡,还觉得人太残忍,把母鸡最起码的孵蛋权利都给剥夺了。后来才知道,母鸡孵蛋原本没有错,错在少有人养公鸡,所以无论母鸡费多大的劲去孵,都不可能孵出小鸡来。在许多农家,母鸡的主要任务是下蛋,而母鸡孵蛋的自始至终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擅自“休产假”的话,母鸡就完成不了任务,而耽误了生产,惩罚就成了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

其实悲惨的不只是母鸡,在残酷的现实生活中,我们和母鸡没有太大的区别。我们都说梦想如鸡蛋,如果不及时孵化,就会腐烂变臭。而事实却是我们并不清楚,我们怀中这枚蛋能否被孵出来,而为了孵那一枚蛋,也许代价是徒劳一场,甚至还可能会落个蹲水牢的下场。于是在某些时候我们说梦想只是梦想,而现实才是现实。

如果我们相信“计划不如变化,变化不如领导的一句话”,那么梦想也许就成为了一件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事情。心理学家詹姆斯发明了一个公式,“自尊=成功/抱负”。意思是说,自尊取决于成功,还取决于获得的成功对个体的意义。也就是说增大成功或减小抱负都可以获得高的自尊。如果我们深谙于此的话,我们就可以把对生活和工作的期望值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然后就可以一直地欣喜不已了。但是这样的生活态度和工作态度虽然貌似知足常乐、无欲无求,却完全乏善可陈。

用母鸡孵蛋的事来说梦想的问题实在有些牵强附会,毕竟把母鸡要孵蛋想当妈说成是母鸡的梦想不合适,说成是母鸡的理想和抱负也不合适,母鸡孵蛋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然而我想说的是如果一定要把梦想、理想还有抱负分得清清楚楚的话,也就难免会有咬文嚼字之嫌。在英文中无论梦想还是理想都可以用dream来表示,而在汉语里“梦想就是人类对于美好事物的一种憧憬和渴望,有时梦想不切实际,但毫无疑问,梦想是人类最天真最无邪最美丽最可爱的愿望;理想就是对未来事物的希望、想象,与幻想的区别在于理想具有合理性、根据性”。一味地强调梦想和理想不能混为一谈,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意思。

我不清楚,把擅自孵蛋的母鸡关进水牢,能不能让母鸡悔过自新,从此不再孵蛋。但我倒是倾向于母鸡屡教不改,因为去孵了,至少还有孵出来的可能,而不尝试,即便有公鸡,下再多的蛋也没有办法促进母鸡的自我成长。

川藏之旅,于我而言仿佛就是一个孵蛋的过程,庆幸的是我的这枚蛋孵成功了。出发之前,单车走川藏对我来说是一个dream,走完川藏回来,这个过程仍旧是一个dream,只是前者是因为没发生,于是成了一个梦想,而后者是因为太美,于是如同一场梦。走在川藏的路上,我们遇到的骑友大多都是在校的大学生,正年轻,很自由,说走就走。然而说走就走容易,坚持走完却并不简单,一路上需要应对种种的挑战,要考虑身体状况能否适应,要考虑可能出现的种种突发情况。于是旅程就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了。

萧伯纳说:“人生有两出悲剧,一是万念俱灰,另一是踌躇满志。”这话说得真好,我觉得万念俱灰的最好办法就是结束自己,而踌躇满志意思就是自己功德圆满,可以无欲无求,于是从另一种意义上结束了自己。所以尼采说:“人宁可追求虚无,也不能无所追求。”没有梦想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没有梦想,我们就会安于原地踏步,安于简单重复,而简单重复不过是低层次的循环,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种退步。

“在出发之前,梦想永远只是梦想。只有上了路,梦想才会变成挑战。也只有经过挑战,梦想才会实现。如果说梦想是可贵的,那么不失时机地挑战梦想就更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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