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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抢劫

前往理塘的那天早上,我把相机中的存储卡换了,因为我担心要是路上被劫,相机被抢,那么相机中所定格下来的那些美丽瞬间将付诸东流。前往巴塘的那天早上,我把警官证从相机包里取出来裹在袜子里,然后埋在驮包的底部,我担心要是路上被劫暴露身份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兰兰在溜溜城取了800块钱,不敢带在身上,于是到雅江又把钱存了回去,结果白送银行十多块钱的手续费。

在成都等待集结的时候,论坛里有人发布消息,说7月19日那天在理塘到巴塘的路上,有7个骑友遭遇洗劫,行李和车子都被抢空,我们无从证实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但是完全可以想象抢劫时的场景。

一路上,我们遇到过许多当地汉子,他们骑着摩托车往返于川藏公路上,车上装着低音炮,未闻车声,早早地就可以听到音乐声。车子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大多都会报以一句“扎西德勒”,然后绝尘而去。然而我们也遇到过对我们竖中指的汉子,也遇到过想从我们的车上偷东西的汉子。原本那粗犷的草原之声,那深邃的高原之曲能给人一种旷达的感觉,给人一种豪迈的感觉,然而到后来,我们一听到摩托车低音炮里放出的音乐心里就发毛。

翻越折多山的那天,我和兰兰最先到了垭口,我们在白塔前拍照,从地上捡一捧经纸模仿藏民撒向天空,然后拍下经纸漫天飞舞的场面。有一个汉子,上前和我们搭讪,他说着一口藏语,因为语言不通无从交流,他指指我的相机,指指白塔,我明白他是想拍照片,于是我就帮他拍了一张白塔前撒经纸的照片。拍完后,他看了看相片,又说了一通我们没有听懂的内容。我对他笑笑,指指别处,于是继续拍照去了。那天,另外一个队伍的阿丹和小湖南(后来加入了我们)把自行车停在了路边,就到远处拍照去了。在我们拍照的时候,那个康巴汉子围着阿丹和小湖南的车子来回转,又不时地对着我和兰兰看。我们方发现来者不善,于是我和兰兰把阿丹和小湖南的车子和我们的车推到了一处,那汉子看无从下手,只好骑上摩托,打开低音炮,在音乐声中扬长而去。

到达理塘的时候有许多关于半路抢劫的传闻,更有甚者说有持枪者在隧道口设卡抢劫。于是有不少人因为担心路上的安全,选择了搭车。

我总以为在全面建设中的小康社会,在建设和谐社会的背景下,不该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前往巴塘的那天,我们集结了三十几号人一起出发,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理塘出来。因为我们都是初次踏上这一旅程,于是一路上我们都在思索如何应对可能遇到的突发事件。

其实,我们的大量集结只是寻求到一点心灵上的慰藉,给自己壮壮胆。因为在上山的时候我们可以齐头并进,到了下山的时候,我们的队伍还是散掉了。从海子山上下来,经过姊妹湖的时候车速一路飙升,在半捏刹车的情况下,码表上的时速还飙到了62公里每小时。兰兰一骑绝尘不见了踪影。追上兰兰的时候,兰兰说有一辆摩托车一直尾随着他。

在措拉乡的村口等待队友时,一个光着背的青年拿着一把匕首从我身边走过,他反复地把匕首刀刃合起来再弹出,这让我心里直发毛,我尽可能地掩饰内心的那份恐惧,佯装成一副平静的样子。光背青年走过的时候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分不清笑中带的是阴险还是友好。光背青年渐渐走远,我却依旧不安,直到和兰兰、阿诺会合后,忐忑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从理塘前往巴塘的路上需要经过五个长长的隧道,每个隧道都是黑漆漆的,尽管我们学会了在进隧道的时候摘下太阳眼镜,在出隧道前戴上太阳眼镜,但感觉依旧需要一个较长的适应的过程。从黄草坪三号隧道出来的时候,由于路太陡,身边的队友已经被拉开,隧道口有十几个汉子在那里,路边停了好几辆摩托车,车子经过人群的时候有人朝我喊话,听不明白,但确信不是很友好,有人伸手要拦我的车,还好紧握着车把绕了过去。一路上总担心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过后我在想,也许是我多虑了,手里拿把刀并不一定就是打劫,拦车的人并不一定就是为了抢东西。安全抵达巴塘以后,我们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我们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搭车,没有错过沿途风景。

那天我们下榻在一家名为“骑友之家”的旅舍。老板娘说7月19号,有一个7人的骑行车队在路上被劫,不单单被没收了现金和贵重物品,连自行车也被扣走了,那几个人就住在他们店里等钱等了好几天,才得以返回。老板娘说在这条路上,货车往往都不敢走夜路,常有被劫的情形,有土枪算不得什么,更有自制的小钢炮。不过老板娘又说,大家都知道骑自行车的没钱,那7个被劫的实在是点太背。我们不清楚老板娘的说法和论坛上的说法是谋而合还是不谋而合。

在川藏路上,遇到抢劫和盗贼,原本应该是不足为奇的事情,因为这不单单是在川藏的路上有,在哪里都有。只不过因为川藏的美,因为天路的美,赢得了更多的关注,于是在人们说起来的时候便添加了许多浓墨重彩。我们也深知有不少面包车司机,他们把赚钱的对象瞄准了骑行的队伍,为此他们会散布一些关于抢劫的言论,蛊惑一些胆怯的,动摇一些不坚定的,于是搭车的人便多了,他们的生意便兴隆了。

当我们在城市生活久了,当我们对公共场所有了共识,于是我们就会把遇偷遇抢归因于自己的疏忽。我们习惯了上公交的时候喇叭里放“请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当心扒手”,习惯了进旅馆看到前台写着“贵重物品请寄存”,习惯了物业公司在小区的LED公告屏上提示“最近有入户盗窃发生,请注意关好门窗”。而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一旦被偷被抢,则归因于当地的治安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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