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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半老徐娘

“不知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在听到“黄泉路”三个字时男人脸上明显有了些愠色,但他却压了下去故作莫明地问。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就这个意思。”洛侑不喜欢绕弯子,更不喜欢明明已经被拆穿却还是要装傻。

男人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小女孩”制止了――“算了,何必跟他们多费唇舌,拆穿了也便穿了!”“小女孩”的外貌虽小,但声音却是实打实的三十八九近四十岁女子的声音。

听到“小女孩”的声音洛侑有些猜疑,如果他没猜错这人应该是“她”了。转眼看看漠羽,当他从漠羽眼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笑了。“没想到呢,竟然遇上了‘徐娘’,真是失敬失敬。”虽说失敬,可洛侑的眼里哪有一点失敬的影子,分明是朗朗的笑意罢了。

“徐娘”,江湖中略为有名的称号,而这称号却是含有三分贬义在其中——半老徐娘。或许半老徐娘用在他人身上他人会有被夸赞风韵犹存之感,但用在外貌与年龄不符的徐娘身上却分明是一种嘲讽。此徐娘姓徐,本名徐秋,功夫在江湖上不见得如何,但却善于利用她那“小姑娘”的表象来欺瞒于人,此前好些江湖人士都栽在她手。有人羡慕她长不大的外形,也有人嘲讽她长不大的外表,因此“徐娘”之称便随之而来。

“你找死!”洛侑的话触到了徐娘的痛楚,气得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徐娘身份一亮相那男人跟另外一女人也不再佯装,撂下肩上手上的东西往徐娘身边靠了靠,皆露出敌对与锋芒。

死么?洛侑虽为堂堂定南将军但也有怕的东西,不过独独却是不怕了“死”这一个字。戎马生涯十几年,训练、搏斗、实战,哪一个不是刀里来剑里去早已将死生置之度外,到如今还害怕了这个“死”字不成?“就是本将军想,那也要看阎王爷他那阎罗殿敢不敢收了本将军!”说这话时洛侑霸气外露,顿时将军的气势展露无遗,刹那间仿佛置身于千军万马之上威风无比。

有人要倒霉了。漠羽想。近年来洛侑很少会这般霸气外露,平日里的他除了将军的一些气场外其余全部内敛了去,有时甚至令人觉得他根本就不是叱咤风云的将军,反倒更像是那些名门望族家的公子少爷。似洛侑此刻的霸气看来他这是认真的表现,是徐娘那句“找死”触犯了将军的威严,是近年来的内敛后霸气终掩不住的释放。就好比是勇士,总是需要有个平台有个时机展示和表现一下才行,即便是涵养再高修养再好的勇士,其根本还是需要展露需要得以表现出其勇之处的。

“好生狂妄!”对于洛侑的那话与浑身的霸气男人有些震惊,但更多的却是不屑。“区区一介朝廷武夫,也敢如此蛮横!”

能说出以上这种话的人,要么便是有能耐有自信,要么便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自我安慰,要么便是无知却偏又自负的黄口小儿。很显然,男人是属于后者。

“师兄说得是,也便只有这等无知武夫才敢在师父面前如此嚣张。”女子此话既附和了她那师兄又逢迎了她那师父徐娘,左右讨好。

这一男一女男的名叫陈应梵,二十三岁,好高骛远冲动自负。女子名曰夏丹,二十二岁,溜须逢迎自以为是。徐娘的徒弟也有十个,但带得出门的却只此二人。

一旁静默打算不作声的漠羽不禁笑了。明里一家三口两代人的扮相,结果“爹娘”是徒弟而“女儿”是师父,着实令人好笑。

洛侑也明白了,原来这扮得像三十好几实际二十二三的男女竟然是徐娘的徒弟,难怪他说怎么自己对两人半点印象没有。这两人骂他是武夫,说他蛮横无知而且嚣张?他哼笑。是呢!他洛侑的确算得是武夫,的确也蛮横,的确更是嚣张,但无知二字敢问何从说起?既然他们都知晓了他蛮横嚣张,如果不表现一下他的蛮横他的嚣张那岂不是很不给他们面子。“一起上。”他说,却不是问。

面对洛侑的挑衅陈应梵、夏丹两人很争气的来劲了,相视一眼愤愤的二人默契的同时向洛侑攻去。

在洛侑说“一起上”时,漠羽便很自觉的退了几步给他腾出位置。陈应梵使的剑方才是藏在柴堆中的,这个他第一眼便看了出来;夏丹使的是藏在竹篮中的长鞭,鞭长约么五尺,而鞭身竟是带有十二颗铁蒺藜——十二铁蒺鞭,他认得此鞭。若他记得没错,十二铁蒺鞭本应为西域玄空道人所有。玄空道人虽为俗家弟子却是个好色嗜酒之徒,年近花甲仍不自持,想来这十二铁蒺鞭当是因酒色二字叫徐娘给顺了来。

短短的二十招内,陈应梵、夏丹二人的武器便都被洛侑打落,并且在这二十招内洛侑甚至连剑都不曾出鞘。二人拾起武器不甘地还欲再战之际,却被徐娘一声厉喝——

“退下!”徐娘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煞是骇人。洛侑那十七招她看得再清楚再真切不过——没有暗招,没有置之死地,仅是借招拆招、拆招引招的威逼,嚣张蛮横。他二人败阵她早已料想到,只是她没能料想到的是洛侑竟假他二人之话还治其身,不仅打了他二人的嘴巴还连带着她这个做师父的因他二人被一番狠狠羞辱。“好一个定南将军,果真霸气横秋。”说这话时,徐娘是咬牙切齿的,但也有着两分敬佩之意。之前,她还抱着朝廷之人皆是吃软饭的酒囊饭袋之看法,经过洛侑这十七招她的看法也改变了不少,至少洛侑是不在这酒囊饭袋之列。

“承蒙夸赞!”洛侑一拱手,算是收下了徐娘这称赞。这一句称赞就当做是先前徐娘那一句“找死”的补偿好了,毕竟人说错话总得付出相应代价的,只是徐娘这代价算是轻了。

“定南将军乃大明名将众所周知,只是——”徐娘转眼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漠羽。这同洛侑年龄相似的男子她不曾见过,脑海中江湖上那些后起之秀却没有能与这男子相符的。这男子比之洛侑,眉宇间多了几分隐逸的轩昂,淡漠沉稳宠辱不惊更是超凡脱俗,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敬畏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和气场。——这种气息和气场,当是行走江湖数十年的顶尖人物才可能具备的,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身上怎会有这般的气息气场存在?她莫明。“这位少年又是何人。”徐娘不傻,单是方才洛侑那十七招她就知道自己不是他对手,若使诈她先前在言语上又有所冒犯此招玩不得用了,更何除洛侑外另一少年还身份未明。

何人?洛侑不禁哼笑出声。转眼看向漠羽,一半挑衅一半同情。“少年?”他重复着徐娘说的这一称呼,只是他用的却是问句。他挑衅,意思是看吧,你这鼎鼎大名的漠羽江湖排行榜前十的存在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亏我还这么崇拜你!他同情,因为徐娘自诩也算得是个前辈,在江湖上虽然混得不怎样但也有个小小名号,可惜这个徐娘知道朝廷定南将军的存在识得他这个定南将军、却偏偏对自己身处的江湖中排行前十的漠羽不知。想及此洛侑突然又有了小心思,是不是这证明他洛侑在某一方面某一定程度上要比漠羽更有名呢?

漠羽并未理会洛侑的言外之意,他并不觉得徐娘不认得他是件多大不了的事,毕竟江湖太大,不认得也是很正常的。“在下漠羽。”他自报姓名。

漠羽!

在听到漠羽说出自己名字之际徐娘、陈应梵、夏丹都又惊又震又诧异又不可置信。第一是漠羽这个名字带来的,第二是漠羽就是他们一直忽视的这个少年的事实造成的。

对于漠羽,有些未见过漠羽本人的人是持怀疑态度的,一是因为漠羽的年轻让人不免猜疑;二是因为不知道漠羽是个怎样的人;三是因为人的骨子里总有不服的因素作怪,但凡强过自己的都会有闲话;四是即便信了,但自己没有交过手便不完全承认。徐娘之所以没有猜出漠羽的身份是属第二种,陈应梵和夏丹是属第一、第三种。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当得知了漠羽的真实身份并在此之前将漠羽一番细细打量后,他们不得不承认!

“方才徐秋多有得罪,还望漠羽公子见谅!”徐娘拱手垂眸,为她方才的鲁莽行径致歉。

江湖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名字出现在了江湖排行榜单上的人,不论男女不论老幼,江湖中人在知悉的情况下都须得礼让三分敬重三分。若然不敬,被人传了出去便遭江湖封杀。

“不知者无罪。”漠羽并未将那“得罪”放在心上。反正之前他就置身事外,要说得罪对象也是洛侑而不是他。

“多谢公子!”话落,转眼又向着洛侑拱手道:“徐秋及弟子方才多有叨扰,还请定南将军勿要怪罪。”看样子洛侑跟漠羽是相识,徐娘更是要正式道歉一番。

叨扰么?对象不一样道歉的程度也不一样呐!不过洛侑并不在意。他摆摆手以示作罢,口中问道:“客气。倒是洛某想要知道,徐娘你此次前来目的何在?”别告诉他是扮村姑体验老百姓的平凡生活,打死他都不信。在这个当口出现的,要么是冲着豫南王府未来王妃而来,要么是冲着漠羽替王爷押送的货物而来。看此前他们都不知漠羽在此,想来便是前者。只是前者的原因也有很多,就不知这三人的原因是何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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