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真人说完,便将长眉长老唤到内堂,留下其他八峰人员在议事厅商议,考虑挑选随行的内门弟子。
挑选过程却也简单,很快,各峰就定下了人员,再请天剑真人议事,天降真人便将名单公布之后,各峰首座、长老留下挑选的随行内门弟子,便各自打道回府。
小诺作为苦竹峰唯一一名弟子,也被苦竹真人留了下来。
朝阳峰、望月峰、凌秀峰等三座主峰新晋内门弟子的唐云、何非、唐雨等三人,同样被留下参与此次行动。
不过奇怪的是,蔡丹这名入天峰长老亲传弟子,竟然同样在随行之列。或许天剑真人考虑的是,这次行动由长眉长老亲自带队,自然能够保证蔡丹的安全了。
就这样,蜀山九峰,一共十七名弟子,在长眉长老的带领下,下了蜀山而去,行走南疆诸地,查探祸乱根源。
“真是怪事!那唐云为何对我似乎有些敌意?难道,这家伙知道了小爷与郑叔叔的关系?不可能啊,这件事情,除了大壮与不三不四,再无他人知晓!究竟是何缘故?”小诺走在众人最后边,心中一阵揣摩。
这次出行,唐云、唐雨兄妹能够一起,倒是表现出了良好的兄妹情谊——毕竟,在外人面前,他唐门还是一体的!
只是,各峰弟子之间,交流重视不够顺畅、处得也不够和谐,不是这峰嘲笑那峰,就是那峰嘲笑这峰,即便是在任务之中,也是火药味十足。
好在,有了长眉长老的约束,终究是没有生起内乱。
长眉长老看了看走在最后的小诺,喝到:“小诺,跟上队伍!”
小诺见长眉长老神色郑重,眼神凌厉,心中一突:“这长眉老头儿又是怎么回事?像是要吃人?”
这其中又有一个缘故,小诺还未知晓——原来,就在下山之前,天剑真人将长眉长老拉到后堂,专门交代一事:此行,若是小诺遵规守矩便也罢了,若是小诺不听招呼甚至逾越门规,长眉长老便有临机处置之权!
说得好听点,就是一切号令听指挥。
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只要发现小诺违规或有叛离之心,长眉长老就可以先斩后奏!小诺的命,其实就捏在长眉长老的手心里!
蔡丹瞧着小诺,瞪眼道:“臭小子,走那么慢干嘛?没力气么?”
小诺因为心中有事,也未回话,脚步还是加快了些,赶上了大队伍。
这且不提,还说蜀山一行任务。
虽然长眉真人等一路细心细致,但也不知为何过了五日,竟未发现半点邪魔之道的踪迹。然而,各地人口失踪的事情,仍然不时发生。
这一日,众人行到青龙江边某处,见一城池。
城池四周,筑有五丈来高的城墙;城池正门,上有两个五尺方正的大字,乃是“云阳”!
长眉长老等人却未进城,只在城外一座山峰,在半山腰寻了民家,交了银钱,住了下来。
到了傍晚,众人简单用过了饭,小诺不欲和其他各峰之人待在一处,便独自望山峰上边走去,想要宁静心神,顺便加紧修炼。
“这五天跑来跑去,半根贼毛都未见到,却白白耽误了修炼的功夫!也不知,这次南疆祸乱,究竟到了何种程度?又究竟是何人所为?”小诺心事重重,走向山顶,却未发觉,身后远远跟着一人,看向小诺的背影,不断冷笑。
小诺走着走着,就到了山顶,却见一座大庙立在上头。
这座大庙,依山取势,背卧葱茏古木,俯临浩浩江水,侧伴飞泉幽潭,正是远近闻名的“飞将庙”。
相传,这名飞扬名叫张大飞,本是某朝五虎上将之一,征战四方,建立了不世功勋。张大飞对普通民众极为体恤爱护,但对手下兵将却极为严苛,在指挥一次战役之中,因为责打手下将军,被其夜间杀死,携了头颅投敌叛变,后不知为何,张大飞的头颅却自行飞回此间,云阳城的民众便自发为他建了这座“飞将庙”。
小诺看着庙前石壁上赫然夺目的“江山风清”四个大字,看了好半天才看明白,顿时被那股浩然大气震撼不已。步入正殿,又是一番景象,居中一个巨大塑像,燕颔虎须,豹头环眼,胯下烈马,其逝如江河;巨口张开,恍有如雷声;丈八蛇矛,杀气隐隐然,再辅以两侧战马,端的威风!
“好一个勇猛飞将!”
小诺与那大汉对视,自有一种豪情激荡,好似即使生平有再多曲折,也已然不惧,只管像那威猛大汉一般,豪气干云,一往无前,横矛跃马,便是无敌,心里想到:曾听郑叔叔说过,当今天下正当昏乱,这满天下的黎民百姓不知要受多少苦难?我虽然是大宋王朝的遗孤,但在这乱世,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在这乱世之中,为百姓再添困厄?若是将来,我也能如同这飞将军一般,驰骋疆场、杀敌安民,也不枉这男儿之身!
想到动情处,小诺不由心情振奋,对自己的种种遭遇,也已经不在乎了。
他却不知,正因着他看了飞将庙,有了这般感想,修炼的九天玄经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体悟又深了一层!
小诺在这边感叹,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影却是一阵嗤笑:“小子你尽管安逸,却不知大祸临头呢!”
那时正值早春,百花含苞,招蜂引蝶,万木吐绿,云淡风轻,滚滚长江,无声东去,更有许多飞鸟翩翩归巢,真是美不胜收,但此间人们忙于春耕,如何有闲情逸致欣赏自然之美,唯有小诺一人独享。
小诺看了许久,天色渐渐黑了,不由意兴阑珊,微微叹了口气,又不免起了自卑心理,对陪在身旁的小黑叹道:“这世界大了去了,真正的英雄豪杰又有几个?像我这样飘摇流落的孤儿,想要出人头地,怕是很难了!”自怨自艾了一回,觉得饿了,从包袱里拿出干粮,一顿咬了,便在庙里转了开来。
穿过正殿,便到后堂,树有一壁,上刻一片文章,洋洋洒洒几百来字,字体龙飞凤舞。小诺并不认识,用手摸了一遍,又出了后堂,转到庙后,见到一间破败瓦房,内有干柴茅草,心里想着:“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安歇,明日早点下去,也不会误了门派的行动!”走了进去,一顿收拾,整出一个窝来,又从庙里“借”来一盏桐油马灯备用。
睡到夜里,湿气上来,小诺感觉有些冷了,只好闭着眼睛,似睡非睡,听着虫声、风声、涛声。朦朦胧胧到了三更,大脑忽然清醒,便又爬将起来,走到外边,抬眼望,皓月当空,几点星辰,薄薄几朵黑云在头顶悬浮,便想起了赛阎王、钱无名等一众赵家庄亲友,想起了郑铁衣的血海深仇,想起了大壮、不三不四的生死相交,想起了唐正的多番照顾,想起了叶家之人的诸般恶性,想起了唐门几人的阴狠狡诈,想起了对自己看似冷淡其实疼爱有加的苦竹真人,想起了蔡丹那个小丫头,万般感触涌上,想着:“世事无常,该怎样就怎样吧。对我一分好的,我对他好一百分;对我一分不好的,我也必将还他一百分!”
小诺此刻的心境又有所不同,竟然有些乖戾起来,却是受了血神经的影响。
胡思乱想了一阵,小诺回去继续躺下,恍恍惚惚睡去,忽然听见奇怪声响,竟然是从地下传来,不由大吃一惊。
小诺年纪虽小,却不信鬼神,但这番情景实在蹊跷,教人不得不惊。当下掌着桐油灯,伏在地上,拍拍打打,一点点查探,发现一处甚为异常,用长棍敲击,有“空空”声,原来是一木板,上有一扣,似乎是一地道出口。
小诺心想:“不会真的有什么鬼怪吧!”转念又想:“鬼怪又如何?小爷还会怕了?”狠了狠心,打开那扣,一把提起,手上晃着桐油灯,把脑袋凑近了去看,还没看的真切,忽然头重脚轻,“啊!”了一声,便掉了下去!
小诺惊慌之间,手中的长棍也脱手甩出,掉在地上,“哐当”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