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枝刚走进娘家的门儿,迎面碰见了孝恩。这真叫她难为,只好轻轻道:“孝恩哥。”
孝恩也轻轻道:“你回来了?”
绿枝说:“嗯。”
孝恩沉吟了一下,说:“……啊,绿枝妹妹,我求你个事儿。”
绿枝说:“你说。”
孝恩说:“我不想娶红梅,你跟爹娘好好说说。”
绿枝没有直接回答,却问:“孝恩哥,南非在哪儿?”
孝恩叹了口气,说:“很远。”
绿枝说:“那,多长时间能走到?”
孝恩说:“别胡思乱想了,你和红梅都去不到。只有等小生回来。”
绿枝咬了下嘴唇,走了。
红梅听见开锁的声音,顿时睁大了眼睛,眼里流露出快要干涸了的渴望,抬头时,绿枝已经站在门口。宋妈也在,手里拿着钥匙。
“姐姐,你怎么才来?”红梅急身扑过去,拽住绿枝,往里拉。
宋妈也不抬头,随后锁了门儿。
“姐姐……”红梅委屈地嘴一咧,哭了。
“妹儿……”绿枝也掉泪。
“咱爹咱娘怎么能这样对我?!”红梅气愤地甩开了绿枝的手。
“你怎么能这样对咱爹咱娘?!”绿枝也很气愤,“你不知道爹和娘是多么要脸面的人吗?”
红梅愣了,好像没想到姐姐也会这样对自己。
绿枝说:“你就算看上小生,也不能这样胡闹呀,你不能告诉咱爹咱妈,明媒正娶吗?”
“你……,好,你给爹妈露脸了,你不丢人!”
“现在怎么办?”
“姐姐……”
“哪怕你早点儿告诉我,我也能帮你想想法儿、在爹娘跟前求求情呀,这会儿……”
“姐姐,你叫他们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小生。”
“小生已经走了,去南非淘金了。”
“南非是么地方?我找他去!”红梅毅然道。
“我问过孝恩哥了,那地方太远了。”
“比登天还难吗?”
“差不多。”
红梅颓然坐下,抽泣起来。
绿枝心内好不忍,走过去,搂住红梅的肩膀,说:“红梅,再别倔了,好好的跟咱爹咱娘认个错,叫他们消消火,姐也替你求求他们,叫他们原谅你吧。”
“不,我不!我要去找小生。姐啊,你帮帮我,帮我去找小生,哪怕走到天边去,我也要找着小生,和他在一起。”
“红梅,那是不可能的,咱爹咱娘已经把你许配给孝恩哥了。”
“我不,我不,姐,就算嫁孝恩哥,也该是你去嫁,我早都看出来了,你喜欢他。”
“不要胡说!新娟姐姐才走了。”
“新娟姐姐走的不是时候。”
姐妹两个一时无语。
红梅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绿枝面前,决然道:“姐姐,你不救我,我就死!”
绿枝抱住红梅,姐妹俩哭成一团。
过了一日,文斗夫妇放出红梅,令宋妈把她带到了父母房里。红梅暗暗揣测,兴许姐姐绿枝的求告有用,爹娘不再难为她了。站在炕前,低着头,也不看爹娘,心里说不清是轻是重。当爹娘正式告诉她小生走了,她许配给了丁孝恩时,红梅倔强又绝望的抬起盈满了泪水的大眼,凝视着父母。这也是个烈性子,一头死撞在墙上。
车夫人早料到红梅不会轻易屈服,赶快把宋妈喊了进来,文斗也早已连忙下炕,把红梅弄到了炕上。车夫人深深的从鼻子里长叹了一声,为红梅敷药。
绿枝此刻在哪里呢?在丁孝恩的房里。本来,是孝恩求她去求鞠文斗和车夫人不要让他娶红梅的,现在,是绿枝在求他娶了红梅吧。
孝恩说:“绿枝,为什么你也会这样?”
绿枝不放声,一脸的难过和为难。
孝恩说:“我以为你和一般的小姐不一样。虽然小生和红梅实在是过份了点儿,可他们是真心在一起、真心要成亲眷的。”
绿枝说:“孝恩哥,真心没有……有的东西当紧啊。”
孝恩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绿枝说:“咱们的红梅妹妹……她……有了小生的骨肉。”
孝恩一下子愣在那里。
绿枝说:“你给她一个安身之处吧。不然,她真的等不到小生回来。”
孝恩眼里有了泪,望着窗外,抽了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