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遇玄天道士又得道士献言,舞阳不断的在心中思量那道士所说的话。那道士所言亦是要她放弃,可是若放弃了自己又怎能归家。被命运之珠带回战国已有五载,却一直未能完成舞阳之夙愿,既然身寄于舞阳之身便要行舞阳所想,那个要救之人是舞阳的亲哥哥,舞阳视亲情如此之重,又怎能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一路经过外宫门、内宫门直至清月宫,舞阳一直默不作声,小春只能担心的跟在身后,天墨将舞阳送回宫中便被燕王派来的内侍传召。舞阳走进清月宫,端坐于漆木纹凤镶金梳妆台前,双目平视,看着铜镜中那甜美娇容,眸生薄雾,罩住心中点点愁思。执玉梳缓缓梳起垂于玉肩发丝,不做声响,小春一直退于外殿等候公主传召。见身穿粉衣宫装的姐妹小冬正疾步向自己走来,随即附耳言道:“午膳时间已到。”
待小冬退下,小春才低头缓步走进内殿,轻声道:“公主,该用午膳了。”
本打算今日出宫游玩至黄昏回宫,莫料被那道士扰了心思,竟午时之前就回来了。罢了,国家大事亦不能由她掌握,何必在此伤怀。放下玉梳,提起裙角步入莲花,身上佩玉香草余香缭绕。
食过午膳,舞阳端起杯盏泯了一口香茶,随即漱口吐进小春端来的玉盆。见屋外骤然飘雪,便起身朝窗前走去,推开赤红漆木窗,洁白雪花随着一阵寒风吹落宫中,轻轻闭起双眼,感受风中传来的雪香。心中突然想到那园中傲雪而盛开的梅花,又联想到令父王亲自栽种梅花的香夫人。于是便遣小春去内殿拿来外出而披的狐裘大衣,随即莲步踏出清月宫,朝香夫人的明光宫走去。
一路走来,白雪覆地,小春都为自己执伞遮挡飞雪,所以高梳的发髻并未沾染一片雪花。看着漫天而落的雪花便想起范晓萱的《雪人》里的一句歌词“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而我也将也将不再生存”,若是真的改变了燕丹的命运,自己也将从这里消失吧,在这历史的长河里,终究是一个过客,舞阳边走边想到。转眼便来到梅林中,原来香夫人的明光宫就在梅林的旁边,为何这梅树会栽种在明光宫外,舞阳带着疑惑踏入明光宫内。
“奴婢参见公主。公主请进。”守门宫女俯身拜了拜礼,便转身朝宫里碎步走去。
舞阳跟在守门宫女身后,四处观望她从未踏入的明光宫。转过一座宫门,舞阳惊讶于眼前一切,映入眼帘的竟是满苑的梅花。莫料到父王会如此疼爱香夫人,竟在明光宫内宫外全部栽种梅树,这让整个明光宫身处于梅林之中,似人间仙境,如此美丽之景不知要害多少愁人妒忌。穿过苑内的梅林,眼前出现一座宫殿,殿前匾额上书“傲雪香梅”。
“舞阳拜见夫人。”走进殿内,见一雍容华贵容颜皎洁的女子正躺在暖榻上,引路的守门宫女朝此人俯身行礼随即退至门外。暖榻上的女子一袭紫色月牙长袍,正好衬托出她高贵气质,眉眼之间一颦一笑,风情万种。她看上去青春年华,不施粉黛,面容白皙,额前一朵妖娆梅花娇羞欲滴。
“公主不必多礼,香梅给公主见礼了。”说完香夫人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娇容软体。
“夫人不必了,你是父王的夫人,按理本宫才是小辈。”舞阳上前扶住正欲拜礼的香梅,“夫人闺名香梅?”
“正是。”香梅柔声道。
突然想起上学时曾读过的一首咏梅的诗,作者是谁已经不记得了,但诗句仍然铭记于心。不禁小声念了出来,“梅心一点梦玲珑,冰清雪冷傲九重。暗香浮动黄昏月,曼妙姿影舞琼空。”
“公主真是好才华!”香梅称赞道,莫料传闻中不可一世的舞阳公主竟然才华如此横溢。
“夫人谬赞了。方才本宫第一眼见到夫人便觉夫人冰清玉洁,似九重仙女下凡。便随口念出此句。”舞阳说罢,便觉周身寒冷,随即回眸四处,便关心的说道:“夫人身虚体弱,为何宫中只有两鼎暖炉,这酷寒天冷,若是冻坏了便不好了。小春待会将我宫里那只青铜立凤蟠龙纹暖炉取来。”
“公主万万不可,青铜立凤蟠龙纹暖炉乃大王赐于公主,公主不可随便转送。”香梅着急道。那青铜立凤蟠龙纹暖炉乃燕宫至宝,整座燕宫只有两鼎,一鼎在燕王的元英宫,一鼎便在舞阳的清月宫,可见燕王对她的疼爱至极。
“夫人不必推脱,父王赐于本宫,便是本宫之物,本宫有权增送此物。”柳叶眉黛轻轻上扬,舞阳笑道:“此刻时辰不早了,舞阳也该离去,夫人保重身体,舞阳告退。”
再次踏进这明光宫外的梅林,漫天的大雪业已停下,红靴轻踩在白银雪地发出吱吱声响,舞阳心念道,若自己是男儿身,必是过不了美人关,见香夫人美若谪仙,又虚弱无力,便心生怜爱。想到这里舞阳暗自笑了起来。回到清月宫中,王**中的掌事凌姑姑等人早已在宫内等候,说是奉王后之命前来为公主试穿凤鸾霞披以及准备大婚之物。舞阳张开双臂任几名手巧伶俐的宫女为自己穿戴,随即端坐于梳妆铜镜前由她们梳发化妆。一个时辰过后,一张妩媚娇柔倾城倾国之容出现在铜镜中,一袭红色绣凤镶金嵌珠礼服着于玉体之上,美艳桃面,耳戴红玉宝石缀,樱桃唇片似朱丹,胭脂桃花印轻点于眉心。
待妆容完毕,凌姑姑向舞阳拜了拜礼,平淡的说道:“如此装扮,公主是否满意?”
不言不语不动不闹任她们在自己身上脸上忙来忙去一个多时辰,舞阳早已厌烦,见终于结束,便面无表情的说道:“如此甚好。”
“那公主大婚当日,奴婢便命人如此装扮了。”凌姑姑说道。
“好。替本宫脱衣吧。”舞阳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冷漠的说道,继而再次张开双臂,任由她们为自己一件一件脱掉这红的刺眼的喜服。
待凌姑姑从清月宫走出,天地暮色渐近,劳累一日的舞阳简单的用了晚膳便入榻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