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雨然看向突然不再说下去的范依若。
范依若突然很严肃的看着她，“你可知道，如何由魔药暂时的化身为妖到延续魔性，永世为妖？”
雨然愣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范依若叹息，一字一顿道，“只有与拥有魔界王族血脉之人****……魔药的药性才能永远扎根，永远延续魔性……”范依若幽幽道。
啪——
瓷器落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勾陈殿中，雨然死死的盯着那一地残破的碎片，嘴唇有些颤抖，“他……和那个迄月……”
范依若困难的点点头，“是，因为他与迄月****，所以，他才能平白得了那么多妖力。也因此，通过****，迄月身上强大的魔力，已经被他吸取了接近一半。”
“布布这么做，是因为我吗？”苦笑着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支起额，雨然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趴趴……你别太过自责，这，兴许就是他的命吧。”范依若忙安慰道。
“不……都怪我，是我不该那样利用他，我不该让他看见我自杀。才会让他……到了这个地步……”
“趴趴，你听我说……”范依若连忙抓住雨然的肩部，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其实，我猜，布布……许也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他是命中注定，回到这个地方的。”
雨然抬头看向她，“什么意思？”
范依若在她身边落座，“当初，带布布一起穿越时空，纯粹是一时的好玩。后来，把布布送去给你，也不过是为了探知仙尊对你的感情。其实……我对布布的来历，也是一无所知。”
雨然偏头，“一无所知？”
范依若点点头，“它是在你穿越之后来的，而且，是自己跑来的。”
“诶？”
“而且，迄月同我提过，他自小到大，就一直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名清瘦的男子，总是看着他流泪，并不停的在同他说，要他相信他。而自从他遇见了布布之后，那个梦便不再出现。”
雨然若有所思，“你是觉得，那名男子，或许会与布布有关？”
范依若点点头，“兴许，那男子就是布布的前世。”
“这就是前世今生，穿越了时空相连的情缘吗？”雨然绽出一抹微笑，带着淡淡的哀愁。
范依若知她是想起了自己与玉千尘的爱恨纠缠，便轻轻执起她的手，“趴趴，别人你不愿意告诉，我呢……你是不是愿意告诉我真正的理由？或者，事情的真相？”
雨然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偏过头去，垂下双眸，不敢看范依若。
范依若轻轻捏了捏她冰冷的小手，“趴趴，不要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对仙尊说一个字。”
紧咬下唇，雨然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依旧垂着头，手却揪紧了自己衣裙的下摆。
范依若看见她这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雨然抬起头看向她，眼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请求，更多的是丝丝缕缕的无助。
“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亲口告诉我……那屠了渔村上下，以及杀了守林人一家的真正凶手，是不是……仙尊？”
雨然的双眸突的睁大，她惊恐的叫了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不是师父！！不是！！！”
看着雨然这般激动的样子，范依若反而冷静了，也七七八八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那么，又有谁能让你这样拼死去维护？你又为何表现出这般的惊慌？”冷静却有些无情的质问，让雨然无处遁形。
“没有，我没有为谁辩解，我没有维护谁……是，是……”因为心急而开始语无伦次，雨然的脑袋中几乎是一片糨糊。
“是你害怕自己泄露了心底的秘密，害了那个人对吧……”范依若不给她逃避的时间，一步步的将她逼到无可再退的地步。
“不……我没有……”雨然偏过头，心虚的不敢看她的眼睛。
“趴趴，告诉我真相……”范依若看着她，眼中突然闪过一抹诡异的紫影。眼角瞥见门外一闪而过的影子，她唇边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
雨然仿佛被那道紫色的影子迷住了，竟然开口便道，“因为师父中了邪法，身体不受控制，那两日因为我没有看好他，导致师父被心魔所迷惑，下山杀了边岛渔村的无辜村民，还有守林人一家。我是为了师父才故意去做下那些证据，也是模仿了师父的手法杀了‘覆云寨’上下，为的是不让别人怀疑到师父身上。”
范依若满意的看着门外轻轻一颤的人影，继续问道，“为什么要隐瞒事实？”
雨然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抗拒着什么，眉头揪紧。最终却还是没能抵过范依若强大的诱惑之力，道，“因为我不想让师父背上骂名，师父是为了救我才会中了邪法，我不想让师父一世清白因为我染上污点，还有……”说到此处，她突然闭口不言。
“还有呢？”范依若连忙追问，却见蓝光一闪，她对上了雨然悲哀的双眼。
于是，范依若知道，已经没有机会了。
“主人，为什么……”她悲哀的看着范依若，“为什么一定要逼出我心中的秘密，我……”
范依若显然因为她的突然清醒而有些惊惶又有些懊恼，她看了看门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雨然看见她不自然的神色，心中有些惶然，激动的道。
“仙尊，方才……在门口。”范依若像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不敢看她的眼睛，心中有些打鼓。
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雨然怔在原地，“你……你说什么？！”
“我是想解开你与仙尊之间的隔阂，碰巧刚才发现了仙尊回来了，才出此下策，你……”
啪——
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被自家养的小仓鼠打耳光的一天，范依若完全呆住了。
但是，愤怒之余，当她对上雨然通红而盈满绝望的双眼时，她突然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并没有问雨然要不要这般解除隔阂的办法，便这样的擅做主张……
雨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悲切的看了范依若一眼，推门就追了上去。
离开勾陈殿之前，玉千尘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翠篱，第一，不能让雨然离开，第二，若是发现雨然悄悄联络了范依若，立刻就要向他报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翠篱还是答应了下来。
当下主殿办事的翠篱回到勾陈殿，发现了一丝不属于这里的香气时，他悄悄的跟着那缕香气到了雨然的房中。结果竟然发现，雨然和范依若坐在一起。
想起玉千尘的嘱咐，又怕施展法术时被发现，翠篱也没去听她们说了什么便匆匆赶回房中，使出千里传音之术通知了玉千尘。
玉千尘的本意是对范依若的防范，他不知道范依若与雨然真正的关系，怕范依若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来对雨然说些会打击的话，也怕范依若其实已经发现了雨然的秘密，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来要挟雨然。
玉千尘怎么也没有想到，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听到的竟然是这样比如同晴天霹雳更加震人的秘密！
可以想象，当雨然追上他，拦住他不让他走的时候，他该是怎样的愤怒。
“师父你听我说，事情不是想的那样，我……”雨然拉住玉千尘长袍的袖口，急急的解释道。
“跪下！”一声怒喝，雨然什么也不敢说，直挺挺跪在他的面前。
“若是为师今天没有回来，你是不是打算把这个秘密瞒一辈子？让那些无辜被杀的人成为冤死的亡魂，让为师就这样混混沌沌的过一辈子，然后自己永远就背负这个秘密？！”玉千尘用力扯回自雨然手中扯回银白仙袍，因为怒气而外溢的仙气将雨然生生震倒在地。
完全沾了半身的灰尘，雨然拉住他的下摆，无助的摇头，“不是的师父，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玉千尘用力抬起她的下颚，让雨然看清他满是怒火和痛惜的眸子。
我只是爱你，不想让你收到伤害，不想让你一世清白沾上污点啊！
她不敢说，她知道，一旦这个连这个秘密都被说出，便是永远都回不去从前了。
她困难的吞吞口水，“徒儿只是……不想让您的一世英名因为邪法被毁于一旦……”
啪——
雨然狼狈的跌倒在地，半边脸颊微微的浮肿，嘴角缓缓淌下一丝鲜血，却依旧勉强的勾起一抹笑容。
不能，她不可以被师父看出她真正的心意！
“为师是怎么教你的！这世间哪有什么一世英名，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竟然沉湎于这些世间浮名之中？！你根本就不是只重那些浮名之人不是吗，不然，你怎么可能愿意为为师背下所有的骂名，将所有的罪孽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雨然不敢抬头，生怕不小心就泄露了眼中的情意，她怎么敢说，那真正的理由。
“你说呀！究竟是为什么！”玉千尘见她还在隐瞒，气急，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快说！”
雨然扬起一抹苦笑，“师父……咳咳，你……只会……这样，逼我……吗……”
玉千尘兀自发现自己竟然再次失去了理智，慌忙松开手，任由雨然跌坐在地上，像溺水刚被救上岸的人，不停的咳嗽。
“然儿，为什么，你不愿意告诉我原因……”他颓然倒退两步，叹息一般的道。
雨然紧抿着唇，低着头，不再开口。
“好，好，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为师也不强求。”雨然悄悄抬头看向他，却在看见他眼中的那抹决绝时，一怔，“为师会去向天下人澄清一切，再自废仙力，前去凡界官府，领罪。”
淡漠的口吻，却让雨然声嘶力竭的叫了起来，“不！！！师父，不要！！！你不要去……”一直以来，她最怕的，就是这一刻。
玉千尘看着她，那眼神，如同千年雪山上孤傲的雪莲花，孤独、寂寞、冰冷、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