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天真
尴尬的气氛,冷漠的陆灵玉。
场中的其他几名少爷千金,饶有趣味的打量着陆云。
这样一个少年,还带着稚意,却有着一种风骨。
不知他们是在赞叹后者的胆魄,还是欣赏他的心性。
从被动,到握着主权。
从容而不迫。
只是陆云忘了,他面对的是陆家千金。或者说,他这样平凡普通的少年,不曾体会过那种高高在上,所以当然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权术”。
所以,陆灵玉的脸上出现了继冷漠,怒意之后的第三种情绪,讥讽!
竟管是讥讽,她的声音依旧冰冷。她眼含讥讽的看了一眼陆云,却对着陆青山开口道:
“陆统领,就交给你处理了。”
话落,转身而去,没有再看陆云一眼,同样没有再看陆知渊一眼。
这一场可谓是峰回路转的“闹剧”,以陆云被执行鞭刑,以及面壁一个月而终结。
之所以称之为“闹剧”,是因为这注定是一场没有成功或失败的过程,只是一场过程而已。
新进的白银护卫们,也终于在那些老牌护卫那里知道了大概,唯独此时正在面壁石室的陆云并不知情。
石室很昏暗,潮湿而阴冷,陆云靠着石室的墙壁,发丝有些杂乱,他的背上殷红的血迹渗透衣衫,和那僵硬的姿势,使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没有人为他求情,因为这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幽暗的石室中,不会有人来光顾,陆云的伤势不轻,至少比陆知渊受的剑伤要重的多。
因为他得罪的是陆家的千金,所以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即便他已经迈过武道的初始之路躯体强韧,在钢鞭之下也不禁皮开肉绽。
但是陆云认为值得,因为受了一些伤,与过去划清界限,斩断心中那执着了七年的念想。
所以,这都是值得的。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因为它会不受地域,环境…的影响,促使你去习惯性的完成某些事情。
所以,竟管这石室中昏暗的不知昼夜交替,陆云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的长剑已经被收缴,所以他以指代剑,缓缓递送。
仍旧那般漫不经心,那本就漫不经心的剑势,加之此时陆云力不从心的重伤之躯,使得他的动作看上去简直不堪入目。
然而,那隐藏在发丝之中的发簪却在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也许是因为这里的昏暗,所以那种萤火虫一样的光芒才会显得刺目而耀眼。
陆云心中一动,抬手取下发簪,所以他随之散落而下的长发,让他看上去更加的狼狈。
七寸长短的发簪,俨然就是一柄缩小的长剑,古朴陈旧,有着一种岁月的痕迹。
陆云拈着发簪,缓缓刺出。
咻!
那发簪之上光芒闪现,丝丝锋锐,竟有破空声响起。
但是这种光芒也仅是一瞬,刹那间隐没无踪。
“呼!”
一十三招,陆云舞的很慢,但还是感觉很累,他喘着粗气,滑落的汗水渗进因为他的动作而牵动背后已经结痂的伤口,有着一种钝钝的痛觉,有血迹缓缓渗透衣衫…
其实陆云的伤势好的很快,仅仅一天时间,身后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已经结痂,这要归功于那株血参。
那没能被他吸收的药力隐藏在他的血肉中,此时正在修复着他的创伤。
面壁是一件极其难熬的事情,因为石室里太过寂静,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没有人送饭,只有一旁无声流淌的泉水…
所谓面壁,是要让人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陆云的确在反思,他错在不该以为所有人都不会变…
但是他还不知道,他真正的错误,是不该天真的以为能够跟陆家人说规矩。
是的,他很天真。
所以他并不知道,所谓的规矩并不是道理,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规矩都是由强者制定的,它的存在只是为了保护一些人的利益。
而陆云,恰恰不在这些人之内…
“我不同意!这是我好不容易才看上的一个好苗子!”
陆青山很气愤,所以他的声音比起平日里更加的响亮。
“老三。”
陆峥坐在大红太师椅上,有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孩子,你不能要。”
不是在征求意见,只是简单的阐述。
却令陆青山更加气愤,因为他无法反驳。
“让他去大青山,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陆峥双手一撑,随即缓缓渡步而出。
而远在幽暗石室中的陆云还不知道,他的命运早已经走上不同的轨迹。
“这是惩罚吗!?老二你说!”
陆青山怒意难平,向着一旁的书生咆哮道。
身旁之人轻摇折扇,眸光悠远,道:
“老三,你怎么像个孩子。”
是啊,你怎么能像个孩子,陆云是孩子,所以他没有看清事实。陆灵玉是孩子,所有她还不够狠…
…………
陆云很安静,竟管石室之中寂静的可怕,但是他仿佛非常适应这种寂静。
他清楚的记得时间过去了多久,因为他有个好习惯,每天特定的时间练剑。
到今天他已经地二十九次练剑,所以过去了二十九天。
背后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痊愈,只留下新生的嫩肉,艳红的新肉凸起,提醒着陆云七年的时间,一段执着的过往。
吱吖!
沉重的石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吖声。
陆云寻声望去,却不禁眯起眼眸,刺目的晨光透过石门的缝隙照在陆云略显苍白的脸上。
“陆云,你知错么!”
低沉肃穆的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遮挡着身后的阳光。
“统领…”
闻声知人,陆青山那独特的嗓音很容易让人记住。
陆云的声音有些干硬,因为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开口说话,所以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应。
陆青山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少年,竟管他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但是却不见沮丧,因为他的双目依旧你明亮,显得精神饱满。
于是陆青山更觉惋惜,这样一个出色的少年,本应该是自己的弟子!
“明早,你将前往大青山矿场!”
陆青山的话很硬,像是为了彰显他的心同样硬如磐石。
“嗯?”
陆云却是微愣,随即目光微沉。
大青山是什么地方,那里只有一片矿区,荒芜,枯寂,天地之间灵气稀薄,且有噬金鼠出没。
在陆家,只有犯了大错的护卫,才会被发配至大青山。
因为一入大青山,少则三年五载,更有甚者,去了大青山,便没陆家遗忘,最后老死大青山!
“我知道了,多谢统领。”
陆云的头垂的很低,发丝披散而下,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的语气却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没有吵闹,甚至没有疑问。
这让陆青山心头微涩,因为陆云表现的越是让他满意,他的心中就会生出越多的却是惋惜…
这种感觉很不好,所以陆青山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他只是想来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挑中满意的苗子。
“明早会有人来领你出发。”
陆青山走了,他的脚步很快,几乎是逃似得走了。
留下一套崭新的衣裳,和一柄十锻剑。
陆云缓缓伸手,握住长剑。
呛!
剑锋轻鸣,竟低沉的像是呜咽。
咻!
剑光破空,锐啸回荡。
那剑光不再慢慢悠悠,而是如奔雷似冷电,锋锐迫人,冰冷肃杀。
“这才是我的剑!”
在这剑光之下,连陆云的声音都带着一种冷意。
黑暗中,那剑光时而似绵密细雨,时而若白云飘荡,变幻莫测,却又杀机密布。
…………
陆家的一处宅院之中。
“三天后,我将随二十三小姐前往铁剑门。”
陆知渊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声音冷冽而阴沉。
“嘿!知渊兄弟放心,这事交给我们,一定让你在前往铁剑门之前听到好消息。”
一旁,站着一名青年,青年的脸上有着一道刀疤,贯穿整个左脸,使他笑起来显得份外狰狞。
他略带试探,道:
“我那弟弟?”
“放心!只要我进了铁剑门,一定想办法让你弟弟进入铁剑门药阁!”
陆知渊沉声开口,有着一种自信,使他的话颇具信服力。
“好!陆云绝活不过初三日出!”
闻言,青年双目一亮,随即转身而去。
“哼!”
待青年远去,陆知渊方才自阴影中迈步而出,他一脸讥讽,道:
“等我走后,将那个陆鸣杀了!”
话落,陆知渊的身后一名少年闪身而出,一脸不解的看着陆知渊,问道:
“哥,为什么?”
闻言,陆知渊脸含讥讽,冷声道:
“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