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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江湖豪情(15)

最后,安起凤按照遗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安家的全部家业,不过,安起凤表示说,段金枝既然嫁到了安家,就是安家的人,在她没有重新嫁人之前,她的身份仍是安家的少奶奶。至于顾俊廷,因为是安文煜生前的挚友,现在又在主持安家的家业,所以,他在安家一切都没有改变。至于他本人,一定要千方百计将重振安家的家业。他想回天津将开的店铺交待好,然后回来一门心思做这个家的主人。

6.意想不到的一幕

不久,安起凤从天津回来了。几个月后,安起凤突然提出,他已丧偶多年,想再娶一房。半个月后,安起凤就将新娘子娶进了家门。娶亲那天,安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在行完大礼之后,安起凤并没有按老婚俗将新娘子领进洞房,而是挽着新娘冲着亲朋好友深施一礼,说:“感谢诸位光临我的新婚庆典,在今天的大喜之时,我要宣布一个天大的秘密!我今天要说的,是让大家做个见证。”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安起凤要宣布的这个秘密是什么。

安起凤说着,轻轻在脸上一抹,露出了一张极为熟悉的脸来。众人不由大惊失色,原来,这张让众人熟悉的脸儿竟是死去多日的安文煜!

“鬼,有鬼啊!”段金枝一见,当场就吓得昏迷在地上了。一时间,亲朋好友乱作一团。

“大家都不要害怕,我不是鬼!”安文煜说,“不过,通过这一场变故,使我看清了,什么是披着人皮的鬼!”

众人稍作安静之后,安文煜说出一番话来。

安文煜压根儿就没有死!

他当时只不过是被打晕了。他的灵柩被停在寺院里,一天黑夜他苏醒过来,敲打棺材,被寺院里的小和尚救了。

安文煜从鬼门关上又回来了,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离奇的念头。他要看看,他死后,夫人在做什么?其实,他早就对夫人有些猜疑,只是没有抓住把柄而已。这次,岂不是最好的机会?他知道老管家看门,外人不会发觉。于是,他选择了一个子夜,悄悄潜回家去。那天,老管家看到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就是他。他请求老管家不要声张,悄悄潜到了夫人的房前。透过窗纸,段金枝正在顾俊廷的怀里千娇百媚呢!一霎时,他就明白了自己被害的真正原因了。他叮嘱了老管家后连夜又返回了寺院,又请求寺院里的和尚为他保守这个秘密。可是,有什么办法才能恰到好处地揭穿段金枝和顾俊廷的阴谋呢?老和尚给他出了一个计策。

老和尚会变脸易容之术,将安文煜变脸易了容。为了让段金枝和顾俊廷不得安宁,安文煜扮成鬼影在墓前唱歌。百日过后,安文煜就以自己在天津的叔叔安起凤的身份出现在家中。当他看到段金枝和顾俊廷在一起的情景,心都快碎了。于是,他请了律师,将财产立在了安起凤的名下。然后,借娶亲之际,向众人宣布了这个惊人的秘密。

三步倒

辽宁北镇市汪家坟乡的效外,有座大大的荒坟,据说,里边埋着汪大财东和他的小妾杨花儿,随同他们葬在一起的还有名躁一时的土匪头子青占。因为坟主姓汪,汪家坟的名字便由此而来。既然坟主是汪大财东,为什么还埋着一个土匪头子呢?

民国的时候,离北镇不远的闾山上盘踞着一伙土匪,土匪头子叫青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胡子头。

青占本是个庄稼汉,给汪财东当伙计。有一天,青占看见汪财主新娶的小妾在河边洗完了衣裳跳进河里洗澡。

小妾是个绝美的女子,柔嫩的身子在水里泛着白玉般的光。青占咽了口唾沫,心想,汪财东都五十多岁了,还老牛啃嫩草,自己都快三十了,至今还是光棍一条,感到心里很不平衡。于是,看看四周没有人,青占就潜进水里将小妾拖到一边的草丛中。正要得手,青占被汪财东的人一阵拳打脚踢,捆到了汪财东面前。

原来,汪财东是个细心人,他怕小妾给他戴绿帽子,就派一个小伙计常年四季在后边盯梢。这次,小伙计见小妾被青占拖进了草丛中,知道事情不妙,就悄悄跑去找人了。

汪财东没有儿女,为了传绵香火,继承家业,这才娶了一房小妾。小妾年纪不大,却通情达理,汪财东很是喜欢。没想到,险些让青占占了便宜。汪财东咽不下这口恶气,命人把青占绑起来一阵毒打。

青占被打,脸面尽失,在屯里呆不下去了,就到闾山中投奔了土匪“老头票”。(我国东北地区对日本侵占朝鲜时期,由朝鲜流入的日本纸币的俗称。日寇侵华时,随军流通甚广。因其票面印有老人像,故称。)“老头票”是土匪头子的报号,因为抢日本人的银行,所以,就将自己报号为“老头票”了。青占投靠“老头票”后,为绺子里立了不少功,深得“老头票”器重,被任命为二当家的。不久,“老头票”被日本人打死,青占就坐了这伙土匪的头把交椅。

青占当了头,第一件事,就是领人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将汪财东的小妾给抢到了土匪窝。小妾叫杨花儿,见抢她的土匪头子竟是强奸她的青占,不知如何是好。青占对她说,只要依了他,他就风风光光娶她当压寨夫人。杨花儿知道,入了匪穴,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就答应了。

新婚之夜,青占搂着杨花儿要行夫妻之礼,身子下边却没反应,这才知道,自己被汪财东打残了身子。一个大男人,守着心爱的女人,却做不成男人之事,青占的心里像喷了火。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杀了汪财东报仇雪恨。杨花儿哭着说,汪财东出资帮她安葬了病故的父母,所以,她才跟了他,请青占手下留情。青占扬手给了杨花儿一个耳光。

杨花儿一把夺过青占手中的盒子炮,对准自己的脑门就要开枪,被青占夺了过来。青占说:“杨花儿,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我绝不允许你脑子里还想着那个老棺材瓤子!”

这天,杨花儿要青占陪她到县城里逛逛。来绺子里都好几个月了,青占还是头一次见杨花儿有笑模样。于是,青占和杨花儿乔装打扮,悄悄去了县城。到了县城,杨花儿觉得什么都新鲜,青占为了表现自己,给杨花儿买了不少东西。

到了中午,杨花儿说饿了,想吃点东西。青占问杨花儿吃点什么,杨花儿指了指街对面的小吃店说:“听说这儿的馅饼和羊汤不错,就在这儿吃吧!”

两人进了小吃店,要了馅饼羊汤,吃喝起来。吃着吃着,杨花儿说肚子有些疼,要出去方便一下。青占怕她借机跑了,可人家想去方便,他又不能跟着。杨花儿看出了他的心事,冲他一乐:“当家的,你还怕我跑了呀?你要信不过我,就让老板娘跟着我一块去。”说着,用眼睛看了看柜台里的老板娘。青占将一块“袁大头”递给老板娘笑眯眯地说:“这块银洋就送给你了,我媳妇要是出了差错,我找你算账!”老板娘接过“袁大头”,和杨花儿去了后院。时辰不大,杨花儿和老板娘回来了,杨花儿笑道:“当家的,我没丢吧?”青占这才放心地笑了。

这天,手下将一个中年人绑到了山上。青占让中年人给家里写信,要五百现洋赎人。中年人说他家贫如洗,上哪儿弄那么多钱去?青占就要对中年人“熬鹰”(就是土匪不让肉票们睡觉的酷刑),杨花儿走进来说:“当家的,我看他是个穷人,如果他有什么奇特的本领,咱们就放了他。”青占现在对杨花儿言听计从,一想也是,就问这个人是做什么的,中年人说,他是个游方郎中。杨花儿将青占拉到了没人的地方,红着脸儿说:“当家的,你问问郎中,能不能治好你的病。”

青占挠了挠脑袋,哈哈笑了,这事,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杨花儿柔声说:“当家的,这个法子是我想的,如果你的病医好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青占就说,只要医好的他的病根,什么条件,他都答应。杨花儿说:“饶了汪财东。”青占一听就来了气,心想,不知这郎中的医术如何呢!于是就答应了杨花儿。

青占将他的病情说了,郎中一听,说他可以试试看,就开了个方子。青占让手下照方抓药,没想到,病竟出乎意料地好了。青占大喜过望,放了郎中。青占病好后,依然想着要找汪财东报仇,不过,他把这仇恨记在心里,不再告诉杨花儿。

这天,青占正琢磨着怎样悄悄把汪财东一家人杀了,手下二当家进县城时被日本人逮住了,日本人让人前来送信,只要他和他们合作,就放了二当家的。否则,就将他们剿灭。二当家救过青占的命,日本人现在兵强马壮,和日本人对着干,无异于以卵击石,权衡利弊过后,青占投靠了日本人。

鬼子头山本率队来到绺子里收编他们,对青占说,为了表达他对皇军的忠诚,请他当着全体弟兄的面杀了一个曾经与他们为敌的人,说着,吩咐推出一个五十多岁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汉子。青占一看,竟是他日夜想杀的汪财东!青占不解,汪财东怎么和日本人为敌了呢?山本说,汪财东唆使全屯百姓拒不给皇军筹粮,还在背后打皇军的黑枪,至使他们死了两个士兵。山本对青占说,只要将汪财东杀掉,才能显示出他归顺的诚意。

青占来到汪财东面前冷笑:“老东西,还认得我吗?”

汪财东点了点头:“青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青占对汪财东说,不是他想杀他,是日本人让他杀他。他问汪财东,为什么要和日本人过不去。汪财东质问青占:“如果有人当面淫你妻女,你还会为他们卖命吗?”汪财东说,日本人让他筹粮,把他的儿媳妇和老婆强暴了。青占很震惊,可为了在日本人面前表示诚意,还是开枪打死了汪财东。山本很高兴,封青占为征缉队队长,协助皇军征收粮饷。打死了汪财东,青占一边吹着枪口上的蓝烟一边看着杨花儿,杨花儿不但没恼,反而冲他笑了笑。青占想,别说是个汪财东,就是日本人让我杀了你,我也得动手。

山本走后当晚,杨花儿做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和青占喝起酒来。杨花儿对青占说:“这第一杯,恭喜你荣升征缉队长。”杨花说着,和青占碰了一盅。青占喝下,杨花又敬第二杯:“这第二杯,恭喜你杀了汪财东为自己报了仇。”青占很奇怪,问:“杨花儿,杀了汪财东,你不记恨我?当初,我可是答应过你的。”杨花说:“你也是迫不得已,日本人是大腿,你只是胳膊,胳膊又怎能拧得过大腿呢?再说,我现在是你的女人。”青占心花怒放,杨花又敬了第三盅酒:“这第三杯,感谢你给了我夫妻的情分。”

青占今天很高兴,没想到杨花儿如此解意。当他第三盅酒落肚,忽觉腹中一阵绞疼,指着杨花儿问:“你在酒里下了毒?”

杨花儿指着青占:“对你这种言而无信的人只能用这种办法。我求你放过汪财东,可你还是杀了他!”

青占说:“日本人要我这么做,我有什么办法?”

杨花儿冷笑:“什么办法,你手下那么多条枪是烧火棍?你不如汪财东,他是个男人,敢和日本人斗,而你,却让我看不起!”

青占的冷汗流了下来,杨花儿继续说:“汪财东有恩于我,我对不起他。你抢我上山,我是实心实意跟你过日子。汪财东把你打残,我千方百计把你的病医好,还记得那个郎中吗?是我暗地里托人找上山来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化解你和他之间的恩怨。”

“郎中是你托人找上山来的?”青占愣住了。

杨花点了点头:“还记得我求你陪我逛县城吗?那个小吃店的老板娘是我的表姐。”青占愣住了,杨花说出一番话来。

杨花儿表姐的公公是个能治疑难杂症的郎中,她就利用方便的时候去求表姐。听她说了青占和汪财东之间的仇恨后,表姐答应试试看。没想到,表姐的公爹是个仗义的人,上山医好了青占的病。

青占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病是杨花儿托人医好的,而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化解他和汪财东之间的仇恨呀!

青占疑惑望着杨花儿:“你为什么不把我直接领去治病?”杨花儿说:“我是为了你的脸面呀!虽然你当初对我行不轨,后来你抢我上山,我发现你是个好男人,也就爱上了你,没想到,你是个软骨头,不如汪财东一个指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虎作伥,也许,现在,是我们最好的结局。”青占想拔枪,杨花儿说:“没用了,你的酒里已经下了三步倒……”又一阵绞疼袭来,青占看了看杨花儿,倒在了地上。

青占和杨花儿的谈话被门外的丫头听到了,丫头感念他们和汪财东的恩怨情仇,就把他们和汪财东埋在了一起。

那丫头是我朋友的曾祖母,所以,我有幸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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