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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两情依依(4)

“北风”原是麻将术语,为本庄的上家,可以控制本庄的。老北风为何要起这个报号?原来,发动九·一八事变的罪魁祸首日本关东军司令官叫本庄繁,所以,报号老北风,是取麻将牌的北风克本庄之意。

小荷花是山下县城丽春院新来的窑姐,因为长得如出水芙蓉,所以,老鸨子就给她起了个小荷花的艺名。

老北风闲时寂寞,常去县城逛窑子。这天,刚入伙的小崽儿来星儿对他说,丽春院前两天来个叫小荷花的窑姐,不但人长得俏,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老北风光棍一条。年轻时,一个他深爱的姑娘为他而死。老北风感念姑娘对他的痴情,所以一直没有娶亲。对老北风来说,当年那个为他而死的姑娘才是他的女人。

为了打发时光,老北风常下山到窑子里找找乐子。一听山下来了小荷花,老北风就来了精神头,乔装改扮成买卖人出了苇荡。他非要看看这小荷花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一进丽春院,老北风就指名点姓非要小荷花。

老北风一见小荷花就愣住了。进了屋,他一把抓住小荷花的手,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像,真像!”弄得小荷花摸不着头脑。

原来,小荷花长得跟十八年前的柳大掌柜的独生女儿柳亚茹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那一年,老北风闯关东的时候,在县城的柳家茶行当伙计,和小姐柳亚茹暗地里相好了。后来,掌柜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秘密,坚决不同意这件事儿。他非要女儿嫁给县长的儿子不可。柳亚茹性情刚烈,在县长儿子的花轿落到他们家门前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就跳了井。等将柳亚茹打捞上来,人已经不行了。老北风抱着柳亚茹痛哭不已,将自己的手指头咬破,将一滴血滴在了柳小姐的脖子上发下誓言:“亚茹呀,我今生是无法救你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认取你脖子上的红痣,我要拿我的性命来报答你。”老北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柳小姐的眼中竟滴下两滴眼泪来,死了。

没想到,这世界上竟还有如此神似之人!生死轮回,莫非是柳小姐阴魂不散,投胎转世?

老北风问小荷花多大岁数,小荷花说她今年十八岁。老北风一听,轻轻扯开小荷花的衣领,让老北风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小荷花的脖子上竟然长有一颗梅花形的红痣,而且,红痣的位置就长在当年他滴指血的地方!老北风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拉着小荷花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十八年了,我总算又见着你了。”见小荷花惊愣不已的样子,老北风就说出了当年他和柳小姐之间的往事。小荷花竟然也感动得掉下泪来,她一下子就融化在老北风怀里了。

不久,老北风将小荷花赎出来了。老北风对小荷花那个好劲儿就甭提了。有一回小荷花对老北风说:“当家的,你对我这么好,就不怕有一天我负了你?”老北风摇头一乐拍了拍小荷花的肩膀:“上辈子我对不住你呀!你这辈子怎么对我都是应当的。”

这天,老北风在抽大烟,一个手下着急忙慌跑进来说:“大当家的,不好了,夫人她、她出事儿了。”

老北风一下子就将烟枪扔了。今天一大早,小荷花闲着没事儿,就对老北风说她想去县城逛逛,老北风想陪她去,小荷花说:“现在日本人和伪军正悬赏捉拿你呢,我一个人下山,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过了晌午就回来。”老北风让手下人陪她去,小荷花娇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说:“还是免了吧。要是被人给勾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没想到小荷花竟然出了事儿。

老北风正发愁,二掌柜进来禀报说:“徐老帅让人送海叶子(书信)上山,说小荷花在他那儿。不过,他有一个条件,要想领回小荷花,得交出三百条枪和五万粒子弹。不然,小荷花就回不来了。”

老北风久闻徐老帅大名,心说,我老北风是个什么人,我的女人他也敢绑票!这个徐老帅也忒黑了。奶奶的,三百条快枪和五万粒子弹,可是他的命根子啊!这小子真卑鄙。要是没了小荷花,生活就会完全变了样儿。老北风把心一横,答应了徐老帅的要求。老北风想,小荷花下山的事儿没有人知道,怎么就落在徐老帅手里了呢?

老北风知道,小荷花在徐老帅那儿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第二天,老北风将三百条枪和五万粒子弹送到了指定的地点蛤蟆沟。老北风怎么也没有想到,徐老帅竟是当年和他一块在柳家茶行当伙计的徐景堂!

当年,因为老北风和柳小姐好,徐景堂嫉妒得要死。没想到十八年后,这个徐景堂也成了大当家的。就见徐景堂一抱拳,皮笑肉不笑地说:“兄弟,没想到吧,十八年后我们居然以这种方式见面。时下国难当头,老哥我这儿缺吃少穿的怎么和日本人周旋啊?只好向老弟借了。”

老北风尽管憋了一肚子气,可嘴上也得挂着笑说:“景堂,你小子可真够损的了。好,将夫人还给我,这些枪支弹药就是你的了。”徐景堂狡黠地一笑:“将东西放在那儿,后退三百米,等我们将东西装好了,定将夫人完好无损地还给您。”

老北风提出让他看一眼小荷花,徐景堂说:“兄弟,你还是那么儿女情长,你要是信不过我就请回吧!反正我正缺个压寨夫人呢!”

老北风知道徐景堂是个说到做到的笑面虎,只好点头答应了。手下人让他提防徐老帅的诡计,老北风说:“为了夫人,就是倾家荡产也得赌上一把。”于是吩咐人后退三百米。徐景堂没食言,搬完后从人群里抬出一个女人来,然后就打马远去了。老北风赶到跟前一看,那女人根本就不是小荷花,女人说,徐老帅看上了小荷花的美貌,小荷花不从,跳了崖……

自打没了小荷花,老北风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想起和小荷花恩爱的日子,禁不住泪水涟涟。

一天,老北风和鬼子的骑兵遇见了。几个弟兄被鬼子打死。老北风没骑马,只好利用地形边打边藏。就在这危机时刻,突然传来几声枪响,几个鬼子当场落马。老北风扭头一看,一个蒙面人骑马从白桦林子里边冲出。那人老远就喊:“快上马!”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快如闪电来到了老北风身边,一个“镫里藏身”将老北风挟持到了马上。

到了一个背风的地方,老北风正要谢恩,那人却跪在了老北风面前。老北风大惑不解,那人将蒙面布掀开,竟露出了一头美丽的长发和月儿一般的俏脸儿。

老北风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救他的人竟是小荷花!

“你是人是鬼?”老北风呆愣在那儿了。女人扑哧一乐:“当家的,有这么会打枪的鬼吗?”老北风又惊又喜,一把抓住女人的双手:“荷花,真的是你吗?”女人点了点头,哭着说:“当家的,我对不住你呀!”

原来,小荷花本是徐老帅的相好。有一回徐老帅逛窑子看到了小荷花,不由得惊呆了。那身段,那眉眼,活脱脱就是十八年前死去的柳小姐!徐老帅一见,来了主意。半年前,徐老帅曾经打发人找老北风借一些枪支弹药,老北风没答应。徐老帅一看小荷花,突然想起一条计策来。于是,他将小荷花赎了身子,舍出小荷花来迷惑老北风,然后设下计策骗取老北风的枪支弹药。于是,徐老帅一边把小荷花送到县城里新开张的丽春院,一边让贴心的手下来星到老北风那儿入伙。老北风一见小荷花,果然把她当作是投胎后的柳小姐,极其宠爱。至于小荷花脖子上的那颗红痣,是徐老帅托省城的纹身高手给纹的。至于代替她的那个寨中女子,是徐老帅给老北风演的一出“瞒天过海”。

小荷花帮着徐老帅骗来了老北风的枪支弹药后,徐老帅嫌她跟了老北风不干净,就又找了一个相好的。小荷花知道,她只不过是徐老帅手里的一枚棋子而已。小荷花伤心极了,离开徐老帅想自杀。她力图忘掉红尘中的往事,可就是忘不了老北风。她想去找老北风,又觉得没脸儿见他。她知道,老北风时刻有生命之危,决定藏身在一座尼姑庵中暗中保护他。这天,她听见了枪声,就从尼姑庵出来,恰巧见老北风被鬼子围住,这才舍命相救。

小荷花讲完这一切,老北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夫人,只要你还能陪着我,以前的一切,我既往不咎。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小荷花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盖碗茶

唐代贞观年间,长安城里有一个叫于万合的大商人。这天,他正在品着香茶,打外面冲进几个衙门里的捕快,不由分说就将他用铁链子锁上了。

这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于万合就问领头的因何将他锁住,领头的说有人告他私通反判徐敬业,所以,特来抓他归案。

于万合和徐敬业的军师骆宾王是好朋友,前些日子骆宾王前来借银以充军资,他没有答应。这事儿怎么让朝廷给知道了?到了衙门里,审他的官员说,皇上有旨,凡是私通反判之人一律格杀勿论。于万合被下了死牢。

徐敬业是唐代开国元勋徐茂公的后代,因看不惯武则天称帝,便会同和骆宾王等人起兵造反,于万合明白,自己既然被人扣上了私通反判的罪名,定死无疑。

然而,于万合怎么也没想到,武则天竟然下旨将他从轻发落,但必须让他拿出二十万两白银来赎回自己的性命。否则,依然逃脱不了被斩首的厄运。这女皇的胃口可真够大的了。二十万两白银啊,除非就是将所有的买卖全都变卖了再东挪西借才能凑上。可是管家却来告诉他说,一些有能力顶他们家买卖的商人都想捡个大便宜,所以,这些买卖就是加在一起也只能卖五六万两。

这一天,于万合在狱中长吁短叹,管家乐呵呵地来看他说:“老爷,这回您有救了。有人愿意出二十万两银子买下所有的铺子。他明天就去和那个人交接铺子上的事情。”

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于万合问管家,那个顶铺子的买卖人叫什么名字,管家想了想递上一张名刺。于万合接过一看,上面写着:江南茶商秦庭钟。于万合经商多年,从未听说过叫秦庭钟的人。不过,于万合还是好奇,就问管家这个叫秦庭钟的人长得什么样,多大年纪。管家一一作答,可于万合的印象里还是没有秦庭钟这个人的影子。于万合心想,现在敢顶他铺面的人就是他的大恩人,当他官司了了后,一定得去拜访他。

然而,于万合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管家去交接铺子上的生意的时候,竟意外地发现,那个叫秦庭钟的人失约了。管家当时只是想,秦庭钟一定是忙别的更为重要的事情去了,可一连半月,后来直到于万合从牢里出来也没露面儿,这等于买卖仍然归于万合所有。于万合大惑不解,到底是谁双手奉送他二十万两白银救了他一条命呢?于万合四处打听那个叫秦庭钟的下落,几年过去了,音信皆无。

这一年秋天,于万合的夫人难产死了,媒婆子将门槛子都踢平了。这一天,管家来报,城西的杨媒婆来了。于万合和夫人感情甚好,哪儿有续弦之意,就让管家将杨媒婆支走。管家说:“老爷,这个媒婆子和前些个不一样,她说她非要给老爷介绍成一门亲事不可。”于万合感到非常奇怪,就让管家将杨媒婆请了进来。杨媒婆说,姑娘才貌双全,久闻于老爷的名声,知道他丧偶,有意嫁与他为妻。于万合刚想婉言谢绝,杨媒婆说:“于老爷,人家姑娘说了,只要你能见她一面,一定会同意娶她。”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这么大方?于万合差点笑出声来,就问是哪家的姑娘。杨媒婆说,姑娘是城西秋水堂阚家的姑娘阚玉娘。

秋水堂是当朝重臣阚大呆的府第,长安城内无人不知。那阚大呆文武双全,数讨突厥屡建奇功,深得武则天的赏识,特赐府宅一所,御题“秋水堂”。那阚玉娘才貌更是名震长安。这样门第显赫优秀的姑娘怎么会托媒和他结亲?于万合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他觉得阚玉娘是京城绝秀,要是拒绝了她的美意,这辈子恐怕再也遇不到这样好的姻缘了。于是经过前思后想,还是答应了杨媒婆的提亲。

转眼到了迎娶之日,洞房花烛之夜,于万合正要挑新娘的红盖头想一睹新娘芳容,侍女走上前来深施一礼说:“相公切慢,夫人有言,请老爷品尝十二杯香茗之后方可行夫妻之礼。”于万合心想,这阚玉娘果然与众不同,就连洞房夜也弄得如此温馨讲究。正想着,侍女端上十二只木制的类似小船一样的漆制木托,十二只木托上有十二小瓷碗云雾缭绕的香茗,更让人叫绝的是,这种盖碗上有盖、下有托、瓷碗在当间,于万合嗜茶,却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绝伦的茶具。于万合见瓷碗上绘有漂亮的山水花鸟,掀开碗盖,碗内绘有避火图,对新娘更加钦慕不已。侍女说:“十二碗加十二托,共为二十四式,是我家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请相公寝前止渴。”于万合端起一杯香茗含在口里,顿觉奇香无比,一口气把这十二碗香全喝下肚去。

侍女见状,忙轻声对新娘禀报:“夫人,相公将这十二碗香茗全都喝下了。”新娘发出轻柔的声音让侍女下去歇息。于万合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挑开新娘的红盖头一看,新娘双目含情,脸色绯红地冲着他笑吟吟地乐呢!于万合不由目瞪口呆,他觉得新娘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当口,新娘扑哧笑了:“相公,十二载不见,怎么,不认得故人了?”

“你是崔玉菡!”于万合激动地拉住了新娘的手。堂堂当朝重臣阚大呆的千金阚玉娘怎么成了故人崔玉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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