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眉间猛地夹紧，看着她的眸色带了点不解，倏尔想起她和慕柠柒的关系，两个人似乎很好，所以这件事她知道也不稀奇。
但晚上他在医院的时候，关于乔姿晴，慕柠柒一字未提。
坐在那里思考久了他似乎有点疲惫，身子后移陷入沙发内，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她，只回了一个鼻音，“嗯。”
“柠柒是不是跟你说了导致沈小姐车祸流产的肇事者是她？”她的声音淡雅至极，随手将手中的包放在一旁，她迈开脚步朝他走过去。
秦陌本来是闭目养神的，听着她的话琢磨出了几分异样，有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他。
这件事乔姿晴自从看完乔父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衡量思考，如果这件事真的让慕柠柒替她抗下一切那么她这一辈恐怕都会良心不安。
那么和秦陌这样平稳在一起的生活也就如同偷来的一样。
如果今天并没有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那么她可能不会那么心神不宁，即使后来发现刹车失灵，当时一大概也不会一时失控撞上人。
如果今天并没有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那么她可能会再思考一阵子在向他说明真相，但是现在已经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秦陌睁开了那双清冷如夜色的眸，看着她的视线带着探究，以及……觉得今晚的乔姿晴有点陌生。
“你想说什么？”
她看着他幽深的眸，温静的脸蛋认真的很，淡淡出声：“开车撞倒沈画晴害得她车祸流产的肇事者，其实是我，和柠柒没有任何关系。”
秦陌无比震惊的看着淡然叙述这一切的她，看着她的神情像是见了鬼，耳边像是被扔下一颗炸弹炸得他暂时失聪什么也听不到。
她说，害的画晴车祸流产的肇事者是她？怎么可能——今天她连出现都没出现在医院，怎么可能是她？
秦陌有那么一瞬间是接受不了的，和沈画晴结婚这么久，他不是木头人对她做不到无视，他喜欢她的温静和乖巧，从来不会给他制造麻烦。
秦陌当然想不到乔姿晴为何没有出现在沈画晴的病房外，一方面是慕柠柒抛下一句话‘今天的事我来扛，你若出现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一方面是乔父出事了她要去探望父亲。
看着他惊讶无比的神情，乔姿晴站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一句一句印证她说的话：“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查今天在市中立医院门口发生的那场车祸的监控记录，那辆车是我的，开车的人也是我，所以肇事者只能是我。”
“柠柒是为了保护我，所以才替我抗下一切罪责，其实害得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是我。”
她已经做好了和他断绝关系撕破脸的准备，所以什么都说了出来不再隐瞒，她做不到让慕柠柒替她承担一切责任。
但是乔姿晴还是低估了秦陌对沈画晴的在乎程度，此时此刻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似是想通了一切的将她逼至墙角，双手抬起掐着她的脖颈。
原来因为这件事，他真的可以狠下心掐死她。
乔姿晴一张白皙的脸蛋被他掐的有点涨红，她紧紧咬住下唇不发出一点的声音，只是本能的抬手掰着他的大掌，试图汲取唯一可以呼吸到的氧气。
秦陌真的要被她的话撩的在医院难以发泄出来的怒火再一次迸发出来，熊熊火光几乎要燃灭他的理智，看着眼前和他朝夕相处了几个月的女人……
看着她难受但倔强不发出一声求饶的脸色，他稍微松了松手，另外一只手压着她的肩膀靠近，唇角弯起，笑得像是魔魅，“既然她都替你扛下了一切，你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乔姿晴，你竟然敢伤她——谁给你的胆子？嗯？”
发了疯的秦陌像是来自地狱索命的阎罗，平常温润如玉的样子早已不在，现在的他她不熟悉，甚至是陌生。
而另秦陌更加想象不到的事，不是慕柠柒因爱生妒想要害死沈画晴，实际上竟然是她。
他和沈画晴的事曾有一个月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知，她不可能不知道。
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她拼命呼吸着，身子几乎仅仅靠他的力量来支撑，艰难开口：“秦陌，我就算再喜欢你，也绝对不会去害人的……撞倒沈画晴导致她车祸流产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当时车子怎么会失……”
她知道下定了决心将事实告诉他可能会导致两个人的关系到决裂的地步，但即使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也不想让他误会，至少她要把事实说清楚。
然而她说到这儿却被他的话打断，“意外？你好好的怎么会出现在医院？去医院做什么？你撞谁不好偏偏要撞她？啊？”
她柔软的双肩被他强烈的力道捏紧，她拧紧了眉额上浮出一片冷汗，“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我爸住院了……我是去看他的……”
他看着她的眸猩红冒着火光，他已经被怒火夺去了理智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
那份离婚协议书的签名还在她的脑子里印着，她不安的扭了扭身子，“秦陌……我知道这次是我的错害的沈画晴现在躺在医院里，之后我会去自首告诉警察真相，沈画晴的事我也会全权负责，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离吧……正好，这样我就不会牵连到秦家……”
他的脸色一下子又变了，抬手捏着她的下颚，双眸瞪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找东西看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室内的温度随着事情的演变而降至冰点，客厅内沉默的许久最后被他的一声冷嗤打破，“离婚？乔姿晴，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离婚吗？你休想——”
她将她伤害成这样以为离婚了就可以一笔勾销吗？本来他是打算将乔氏归于秦氏之后离婚的，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没这个必要了。
他倏地将她松开，大步走近书房将那份离婚协议找了出来，当着她的面将那份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撕碎，“我告诉你，在我没觉得够之前，我是不会跟你离婚的，你欠她的，不仅要还给她，还要还给我。”
纸张的碎片飘至她的脚下，她没想到他将那离婚协议书撕碎后的反应竟是走过来将她打横抱起，她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扔到床上。
“啊……”
她欠他的不仅仅是因为沈画晴被撞伤流产，她还欠他一个孩子。
这是让他最不能释怀的。
他曾万分期待那个孩子的到来，却被她阴差阳错的给弄死了，他该从她这里拿点什么？一个孩子，远远不够。
这时候的乔姿晴再怎么蠢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她立即抬手推着他的身子，试图阻止他的动作，“秦陌，你疯了——你别碰我！”
她已经因为这件事愧疚万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因为沈画晴的遭遇而要让她变得更加不幸。
她之前期待的，现在竟成了最不希望发生的。
她不想她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发生的。
“我疯了？你是我的妻子，我碰你是天经地义，什么是疯了？我很清醒，乔姿晴。”秦陌腾出一只手将那只眼睛摘下来随意的扔到一旁，俊容覆着一层暗色，却也俊逸非凡。
“不要……秦陌！”
他根本就没打算跟她磨下去。
她清楚的明白他的意图。
这样报复性的做法让她差点崩溃，她双手撑在地上后退着，晶亮的双眸带了点恐惧的望着他，似是惊魂未定。
她衣衫不整，而他呢。
撑在地上的拳头忽而握紧，她看着他，眸里满满的都是委屈，声音像是堆积出来的爆发力，“就因为我害的沈画晴车祸流产住院，所以就活该被你这样对待吗？在你心里既然她比什么都重要，你又为何要和我结婚而不是直接去娶她！”
其实当初慕柠柒做那个决定还考虑到了一点就是沈画晴喜欢的不是秦陌而是陆霆琛，所以即使秦陌再对她有意，她也可能不会选择他。
她说的这句话好像是戳中了秦陌的痛处，拳头握紧发出咯咯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有点恐怖。
乔姿晴又害怕的往后缩了缩，生怕他一个不理智真的跟她做了。
最后他是带着怒火离开的，甚至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他们之间，大概是真的……不会再有可能了。
那心口的位置疼的厉害，她坐在地上却怎么也起不来，一双手覆在胸口轻轻安抚着想要缓解那份疼痛，却起不了丝毫的作用。
他当真就那么那么在乎她吗？
在乎到……就因为她伤害了她，所以就恨不得弄死她的地步？
市中立医院。
纪夏买回了晚餐，递给慕柠柒的时候她却摇了摇头，勉强的扯出一丝笑，“谢谢，我没胃口就不吃了，你拿进去给他们吧。”
纪夏又让了让她最后没有再勉强，打开病房的门进去，陆霆琛照顾沈画晴吃了晚餐，转身看到桌子上多出来的一个饭盒，眉间拧紧，转而轻声询问纪夏，“她没吃？”
纪夏摇摇头，同样是很轻的声音：“嗯，慕小姐说她没胃口不想吃。”
陆霆琛的眸深邃几分，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沈画晴，伸手拿了那个饭盒转身，衣袖却被人抓住，身后传来她轻软的声音，“你去哪儿？”
他扬了扬手中的饭盒，声音清润淡然，“我出去吃个饭。”
“你在这里吃不行吗？”
“这里消毒水的味道太浓我吃不下，所以出去吃，”伸手将她的手拉下，看着她的眸没有丝毫起伏，“让纪夏照顾你，我一会儿就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