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
她知道他的画廊在哪个地方,但,还是第一次进入。平凡如她,艺术品对她来说是很遥远的东西,所以平常也不会涉足到此类场所。
画廊有着现代化明亮的装潢与形象,靠着马路的那一边是一大片落地玻璃,还摆上几张小茶几以供客人休息。
蓝天悦走进画廊,一位扎着马尾辫20上下的女生笑盈盈地向她走来。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女生的声音虽不大,但很清脆,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
“呃……我找尉迟进!”她有点不好意思。
“呀!你找老大呀!”女生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小唐,怎么回事?”一个女人走过来。打扮得绰约多姿,脸上的妆化得很精致,却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干练。
“姚姐,这位小姐要找尉迟先生!”小唐见是姚缨,毕恭毕敬地向她交待,自动把“老大”改成“尉迟先生”,因为姚缨不喜欢听到她喊尉迟进做老大,觉得那样很没家教。其实尉迟进听她喊他老大也没意见啊。
这位姚姐应该就是尉迟进那传说中的经纪人吧。蓝天悦心里暗忖。
姚缨看了她一眼,态度客气而又疏远地道:“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没想到要见他,还要经过层层的审批,看着面前气势高傲的姚缨,本来是有点怯意的蓝天悦这下还真想打退堂鼓。
“我是来找尉迟进的!”不过来都来了。
“不好意思,我是这家画廊的经理,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跟我说就好了。”姚缨态度强硬而又坚决。
见她这样,蓝天悦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想必是尉迟先生的大名经常能吸引到众多追随者慕名前来。而姚经纪人就是帮他挡住这些追随者的。在别人眼里,她也只是他那众多爱慕都之一而已。
想到这,一股酸气直逼鼻腔,连眼眶也被醺得酸酸的。她低着头,轻言:“那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小唐的声音:“姚姐,说不定这位小姐真找尉迟先生有事呢!”
而后又是姚缨的声音:“你现在很有空吗?”
“可是……”
蓝天悦已走出画廊。
外面正值下班高峰,到处都是车水马龙,人行道上也是过往匆匆的行人。她一天最讨厌的就是这个时间段。蓝天悦站在街头,每个人都有个匆忙赶去的目的地,而只她,忽然间不知何去何从。
虽只是傍晚,旁边的商铺也早已灯火通明。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心中那股落寞越来越浓。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那么自怨自艾的时候,可看到他的世界,他身边的人,明了发现,真的和自己的生活圈完全不一样的。
还是回家吧!
电话却在这个时候响起。她掏出电话一看,尉迟进!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按了接听键。却听到那头传来尉迟进气急败坏的声音:“蓝天悦,你给我站住。”
蓝天悦愣愣地转过身,徐徐收起手机。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即便相隔着各种行色匆匆的行人,她却还是一眼就看到站在远处和她遥遥相对的尉迟进,那伟岸的身躯,无论置身到哪,都是聚光点。
蓝天悦发现,一看到他,满腔的落寞、委屈与不自信忽然间全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注满胸腔的,是那种暖暖的甜蜜的悸动。
她痴痴地看着他越过行人,大步向她走近。他眉宇间的着急和生气她看在眼里,却是极其的窝心。待他一走近,她忽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你……”尉迟进没想到她忽然的投怀,本是想把她骂一顿的话顿时是忘了出口,实实在在地愣了一下,才紧紧地回抱住她。
男的高大俊朗,女的清秀淡雅,过往的行人无不因相拥的两人而缓下匆忙的脚步,纷纷会心一笑,即使走过了还忍不住回头再看看这美好的一幕。
久久,蓝天悦才抬起头,对上他疑虑关怀的黑眸,不禁嫣然一笑。
“你还笑!”尉迟进对她无奈叹息,语气却是无尽的溺爱,看着她笑靥如花,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呀……”蓝天悦先是一愣,直到旁边传来低低的喝彩声,她回过神来,才惊忆现在的处境。他们……竟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相拥……还亲吻了……噢,天啊!
蓝天悦双颊立马暴红,挫败地低吟了声。直接把头埋在尉迟进胸前,干脆当个驼鸟眼不见为净。
“快点走啦!”胸前传来闷闷而又急促的声音,尉迟进莞尔而笑。这小贼,刚才可是她先投怀送抱的,现在倒是会不好意思了。
从他胸腔隆隆的震动,蓝天悦知道他竟在笑,不禁恼羞成怒,可头还是不敢抬起来,只能手脚并用,一边掐他的腰一边踢他的脚催促他赶快带她离开。
尉迟进牵着她回画廊。画廊没有客人。在小唐那声充满兴奋和暧昧的“老大”和姚缨意外的“尉迟”叫喊下,尉迟进却只是淡淡地打个照面,径直拉着蓝天悦往里走,反观蓝天悦是羞赧得不知所措,只能任他拉着走。却走到一扇门前忽然一个转身,手顺手一带把蓝天悦带到怀里转向两个员工宣布:“对了,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蓝天悦,我的女朋友。”说完微微一笑,也不等她们的反应,打开那扇门把蓝天悦领了进去。
蓝天悦眼见打量了一下,这房间和外面画廊明亮的装潢相仿,还摆放了一套看起来很舒服的白色沙发。估计是用来谈生意和休息的地方。
待他关上门,蓝天悦忍不住对他抱有微辞,“你这人……”
话还没说完,却见某人微微一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把她圈到墙和他怀的之间。
“呀!你干什么!”蓝天悦低呼,挣扎着想逃,却不得然。抬起头,近距离对上他如狼见到猎物般大放异彩的黑瞳。心口一悸,又马上羞赧地低下头。
“我们的账你以为这样就算了吗!嗯?!”尉迟进抬着她的下巴让她双目无处可逃,嘴角含笑,却说出让她一抖的话。
“什……什么账?”蓝天悦被他逗得一时脑袋空白,结巴着问。
看着她红润的双唇在眼前一张一合,尉迟进双目变得迷离,下一刻已低下头,准确无误地衔住她诱人的红唇,蓝天悦嘤咛着反抗,却忘了自己从来就不是他的对手,没三两下就已败下阵来。随着尉迟进侵略的越来越深入,蓝天悦那搁置在他胸前的双手由挣扎毫无自觉得慢慢变成抱着他的脖子……
良久,尉迟进才餮足地放过她的双唇,此时的蓝天悦毫无招架之力,只能气喘吁吁地抵着墙,脑袋依然维持着一片空白。
尉迟进也微喘,定了定气,却见她的双唇被自己折腾得更红艳动人,尉迟进又意犹未尽地欺前轻舔了舔。
“别……”以为他又再侵犯,蓝天悦回过神来双手抵住他火热的胸膛。可气还没顺过来,软软的声音听起来反而显得更柔弱可怜。
“呵呵……”看着她可人的反应,尉迟进忍不住得意地呵呵笑起来。把她拥入怀里。他爱死了两人之前的亲密举措。真的不一样的。她跟以前的女人感觉完全不一样。以前的女人,即使是有着天使般的容颜,在他面前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他也可以淡然理性处之。而蓝天悦呀,他喜欢的女孩,却总让他理性慢慢消失,完全像个十七八岁的青涩小子总想亲近她,逗她,拥吻她,做更多更亲密的动作。
待蓝天悦真正回过神来,才发觉尉迟进是坐在房间的沙发上,而自己正窝在他的……大腿上!蓝天悦一惊,刚要挣扎却被他双手紧紧困在怀里。
“别动!再动就后果自负!”尉迟进低哑着嗓音在她耳边低吟,然后趁机轻咬着她好看的耳垂。
蓝天悦不聪明但也不是无知,自然听得出他的话的涵义,加上他赤热热的怀抱,不禁脸上又一热,对他的轻薄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你不要再亲我啦!”蓝天悦僵直着身子对他又羞又恼地喊道。
“好。那咱们一件一件来说!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尉迟进轻抚着她僵直的后腰,问道。
蓝天悦听了轻喂一口声,红着脸依顺地靠向他的肩膀,“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跟同事有点磨擦!不过都过了这么久,事情也解决了。所以再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她轻描淡写,心里那时的满腔委屈早就无影无踪了。而且现在觉得跟他所要忙的事相比,真的完全不值一提。
尉迟进把她坐正,认真观察了她的表情。发现她盈盈秋水尽是柔情,便放下心来。想到她下午跟他说的话,不禁得意一笑,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至少她会想到他了,有进步!至于是什么事,他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蓝天悦看着他翘嘴一笑,也忽然想到打电话给他时说的话……想他……本是粉色的脸更是火烧般滚烫。
“呵呵呵……”见她的反应,便明白她跟他想的是同一事,他笑得更是张狂。忍不住搂住她亲了又亲。
蓝天悦终于趁他不注意时逃离了他怀抱,坐在沙发另一头远远地防备着他。
他好笑地看着她的举措。
“悦悦,还没完呢!说。为什么来到画廊又跑了?!”想到这又一肚子的气。他从学校出来正好是下班高峰,遇上了一小段的塞车。可当他赶回来了就听小唐说有一小姐来找过他,没说什么就走了。之前听了她电话想必是遇到什么事了,要不也不会做那么反常的事,虽然他很高兴。但担心是必然的,幸好小唐说她刚走没到两分钟。
“呃……”看着他已慢慢变得危险的表情,蓝天悦一时语塞。
“嗯?”尉迟进站了起来,度向她。
“你……你不在店里嘛!”本来就是这样,她不了解自己为什么还是惯性地心虚了起来。
“那你手机是要来干嘛的?!而且我不是让你在店里等我吗?”尉迟进声音不是很大,双手胸前站在她面前。却掩不住火气。
“……”她无法说姚缨给她的感受,只能无言以对。
尉迟进的电话忽然响起,正好打救了无言以对的蓝天悦。他看了她一眼,才掏起电话接起来,刚在她旁边坐下,她却像上了弹簧般跳了起来,发现他一边接电话一边睥睨了她一眼,她向他讪讪一笑,假装在参观这间休息室。发现墙上有一幅画作,无聊之下靠过去细细观赏。
一个青花花瓶,上面插着一大束白色的花。花并不是名贵的花种,她也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没在市面有上得卖,但她在山上的野草丛里有见过类似的小白花。因为是画上的物品,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她见过的那种野花。她家在乡村,小时候经常跟着村里的小朋友爬到后山去玩,山上开着很多这种花,问大人也不知道这花叫什么名字。花没有特别的香气,只有淡淡的,不难闻的味道,但每一朵都开得很灿烂,不娇气。蓝天悦却特别喜欢,总摘上一小簇回家插。
花朵不是很大,但一大束的簇拥在一起,很多花朵向四周努力伸展。花瓶下垫着八九十年代很流行的那种镂空的手工勾织的白色毛线垫衬,桌子也是那年代的普通木桌,不远处的窗棂也是木质的,一缕阳光射了进来,背景有点昏黄,所以看起来像夕阳。整幅画看起来就是悠远而宁静,而唯美的花束却又增添了不少的活力。
看了看标题,《谧》。对于连最基本的简笔画形体结构的比例都没掌握好的蓝天悦来说,也就觉得这画很美,但看不出这画名不名贵,可当看到画作上落款苍劲有力的“吴川”二字时,她忍不住咋舌,吴川大师的作品耶,连她这个完全外行的人都有听过他的大名,这画肯定是非凡的。
可毕竟她是一个外行人,欣赏了一会就只有一个很市侩的想法,这画肯定价格不菲。尉迟进的电话还没聊完,好像是一个客户打来的,他的语气是客气而又疏远的,不像逗她时的样子。再看了看画作,突然有种很无聊的想法,到底画上的花有多少朵。然后真的很无聊地伸出手指在那认真地数起来!
当尉迟进挂上电话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差点没大笑起来。怎么他的女孩……这么可爱呀!
他静静走到她身后,听到她嘴里还真细细地念着数字,不禁哈哈大笑。
“呀!”他忽然的出现吓了她一跳,他顺势把她圈到怀里。
“悦悦你在干什么!”真的……太可爱了。他再次忍不住开怀大笑。
“呃……”糗事被发现了,蓝天悦满脸通红:“无……无聊嘛!”又指了指上面的落款,“吴川大师耶。连我都有听过他的名字呢!”
尉迟进抚颔轻点了点头,嘴角还是上扬着的:“嗯。连你都有听过,吴川那必是大师了。而且你还挺有自知之名的嘛!”
“你就净会笑话我!”蓝天悦用手肘轻拐了一下他的胸膛,怒嗔。转头又想到怕他会提起还没算完的账,于是说:“我肚子饿了!”
此时已是晚餐时间,蓝天悦问了他能不能吃辣的?得到他肯定后,她洋洋得意地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说得十足神气。
却没想到只是一个重庆酸辣粉店。
尉迟进挑眉表示只是了了。蓝天悦一哼,拉着他抢了一个刚空下来的位置。
店面不大,但胜在够干净,装潢得简洁舒服。
蓝天悦点了两份酸辣粉,还是中辣的。待两碗粉送了上来,蓝天悦忽然轻拍了下额头,低吟了声。
尉迟进挑眉:“怎么啦?”
“我忘了提醒不放这个!”蓝天悦挑起几片香菜,一脸的嫌弃。
“那再换一碗?!”
“别!”蓝天悦阻止他欲招服务员的手,“别浪费,挑出来就好。”
尉迟进一脸的无奈:“都挑到我碗里吧。都多大的人了,还挑食!”
蓝天悦一脸正气凛然地盯着挑起的香菜:“对于香菜,我有吃与不吃的权利。”
逗得尉迟进又是呵呵大笑。声音不是很大,但爽朗的笑声还是引得旁人侧目观看。蓝天悦不意她的一句话能让他乐成这样,眼看已成为焦点,她绯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却又有点高兴自己能让他开心。
“你笑点也太低了吧?!”她完全没觉得哪好笑的。
尉迟进但笑不语。她怎么知道,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释放出最轻松的一面。
吃完东西,两人漫步在街上,已是初冬,他们走的这条街比较便,所以街上行人不多。虽在在南方,但还是有点寒意。尉迟进为蓝天悦理了理衣服,习惯性地把她的一只手放在他衣兜里。
“你不是本地女孩么,怎么也这么能吃辣?”他看着她轻轻松松就把一碗中辣的粉吃了大半。
“我大学是在B市上的。刚去那时一点辣都不能吃,后来被雷……”像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又笑道:“被同学训练多了,就学会吃辣了。不过也没有特别爱吃!”
“以你的性格不像会跑到外地念书的人!”
蓝天悦一时羞然:“可不是吗!不小心被在那边的表哥拐了,后来知道原来那学校离家那么远还大哭了一场。要不是回想到高三那日子是多么的暗无天日,说不定我还真回去复读一年再考本地学校。”她不喜欢一切的变动。但到了真正遇到了,也不得不面对而已。
“表哥?!”尉迟进挑眉。
“啊?”她说了一堆话,他就净会捉到这样的重点。“我大姑姑的儿子。怎么了?”
“看来我要抽空去特意上门谢谢你表哥了!”他边说边点头。
“为什么?”蓝天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难不成你们认识?”
“我是在想,”他语定神祥地说:“以你这样冒冒失失的性格,你表哥肯定没少担心你!我这做男朋友的真要好好感谢他。”
蓝天悦:“……”我说你少损我一次不行吗?!
“所以你跟你表哥是念同一所学校?”
“不是。我刚去那边上学,碰巧他们学院搬新校区。新校区离我学校要半个小时的车程。”想到表哥那时紧张的神情,蓝天悦就觉得好笑。“他不放心我,然后就拜托了他这边学校的同学要好好照顾我!你说有必要那么夸张么!”
“他把你拐过去的肯定要负责照顾好你!”但尉迟进的心思不在此,而是:“你说他的同学?男的还是女的?”话说得随意。
“……”蓝天悦。
蓝天悦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男人有时候像个运筹帷幄,谈笑风生的成熟男人,有时候又像无理取闹的大男孩,比如现在。
“嗯?”尉迟进眯眼。
“……男的!”
“帅不?”某人继续着大男孩行为。
“帅!”
“比我帅?”语气出现微微的气愤!
蓝天悦好笑,“放心,没你帅。你全世界最帅了!”希望你这样就住口了。
某人也乐呵呵地笑着,忽然又一沉:“他那时有女朋友了吗?”
蓝天悦一时无语。
“他叫什么名字?”
蓝天悦抓狂,站住瞪着他:“尉迟进你够了!你管人家叫什么名字,你又不认识他,问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整得像在吃醋似的!”
尉迟进挑眉,笑言:“我这不正明摆是在吃醋吗!他那时跟我女朋友这么亲近。我能不吃醋吗?”唔,怎么这女人连瞪人也这么可爱!
蓝天悦也笑:“竟还有人无理取闹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