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像陶婉这种文化水平低、粗识文墨的女子,最容易被像苏畅这样的才子加浪子的人所迷惑。文字是有双重性的,就像水一样,它载舟亦覆舟。初识水性的人,就像粗识文化的人,不免会失足落水。为什么黄色书刊可以害人?就因为文化不高的人,只追求感官刺激的低层次的东西,正好被文字的低浅的意义所害。
《金瓶梅》被世人竞相传看,低俗的人只看见粗浅的原始的描写,而写此书的笑笑生却是想以此书警世,因为他明明写道:“二八女子像刀一样伤人的......”
陶婉只有被文字的毒素淹死的那点文化水儿,如何能逃过才子苏畅的手心?
于是,舒白玫看灯下的陶婉就少了几分厌恶多了几分可怜。而苏畅的白衬衫在灯下,就像一片水塘、下了许多钓钩又布满了渔网的水塘。
苏畅没注意到舒白玫的情绪,只想讨她的欢心,还是逼问陶婉:“你自己坦白嘛!”舒白玫冷冷地说:“对不起,我没兴趣听你们这种人的隐私。”她拿起桌子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把头扭向舞池。苏畅见舒白玫生气了,知道她是误会了。
陶婉也看出了点端倪。为了气舒白玫,她故意甜兮兮地说:“苏老师,我一定给你占了便宜去了,你好坏呀!”
舒白玫厌恶地站起身来欲走。陶婉在苏畅的怂恿下,竟然讲起了那天晚上的经过。
她对舒白玫本来就有些妒忌,今晚看见苏畅为了等她坐在角落里,把她排斥在外,她实在不甘心,便想乘此机会,让舒白玫吃点醋。
她有了这种心理,讲述得自然是不利于苏畅了。苏畅听她讲的离谱,连忙制止。
“我说陶婉,看来你真不是写小说的料子,有些事,只有如实描写,才有特殊效果,你这么一夸张,反而不真实了。走吧,白玫,我们去跳一曲,让我把这个故事,亲自讲给你听,这是我真正的杰作。”
陶婉一听,自己非但没达到目的,反倒让苏畅给奚落了一顿,又成了冷饭,顿时气得脸色绯红。“苏老师,你别门缝里看人,把我陶婉看扁了,我哪里讲的不对,请你指教!”
苏畅说:“这也难怪,你当时本来喝得不少,让你复述,肯定情节混乱......”
舒白玫见陶婉被苏畅如此不当人待,不由得想:陶婉也够凶悍的,在男人堆里也打过滚,还被苏畅害得这么惨。由此可见,如果是一张白纸的单纯女孩,不知被他如何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她不忍心再看陶婉马上就会落泪的委屈相,扭身就走。
苏畅这才着了急,骂道:“陶婉,你别胡说!看来你今天还没醒酒呢。”他跳下舞池快步追赶舒白玫,几乎被一对舞蹈者撞倒。他终于在走廊里追上舒白玫,哀哀地说:“白玫,你听我说━━”
舒白玫愤愤地说:“苏畅,我知道你是情场浪子,你不用对我炫耀那些丑闻!”
苏畅急切地解释道:“白玫,你听我说嘛。昨天,我是在等你,可陶婉却不请自到。我一下子来了灵感,让她替我曲意传情,就在她身上签了字,想把她当我的爱情活广告,邮到你那里去。”说到这里,他又有些得意,“我在她身上签了你的名字。”
舒白玫再也忍不住,伸手给了苏畅一个耳光!
“卑鄙!你们鬼混倒也罢了,还玷污我的名字。记住,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么下贱。”舒白玫愤愤地说道。
苏畅冷不防被舒白玫煽了一耳光,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捂住自己的脸,口中喃喃地说:“真见鬼,你为什么打我?”
陶婉躲在一边正好看见了这一幕,她十分得意,偷偷笑起来。
苏畅呆立了一会,脸上又浮出笑容,“你还是吃醋,这说明你真的很在乎我耶!”陶婉打定了主意,用手捂着眼睛,从藏身处走出来。苏畅恼羞成怒:“你干嘛像鬼一样地跟着我?”
陶婉眯着眼睛凑过来,“苏老师,我不知道让什么迷了眼,你、你帮我吹一吹,好吗?”他故意在舒白玫面前和苏畅亲昵。
苏畅看见她的怪模样,困惑地说:“陶婉,你,你方才没看见什么吧?”
陶婉把脸举到苏畅的脸前,娇声说道:“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从认识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成了盲者。你就像一粒沙子,迷住了我的眼睛。可我发誓,我要用眼睛关住你,一辈子都不放你出来。”
陶婉庆幸自己又找到了一个身体写作的猎物。其实,她对苏畅还有更大的图谋。 舒白玫只是惊讶,这个小护士为什么如此滥情?她不知道陶婉还是欧阳鹏手里的一个棋子,是他那怪异的夺妻计划的一个部分。
星星一颗颗镶嵌在夜空。这些亮晶晶的小精灵,就像一盏盏黄色的草莓花,是人类用泪水保留下来的火种。
挑灯夜战的舒白玫不经意间,从落地窗前望了一眼星空,心中充满了一种温情,觉得这些热情得失了声的星星,变成冷静的露珠时,仍是自己每一个纯洁念头的小小的母亲,它用光芒盛住了慈爱,在每一个暗夜都使人动容。
刑警支队值班室的电话猛然响起。大周抓起电话,只听一个急促的声音说:“我是城西区城郊派出所。在西郊发现了一具无名女尸━━变态杀手跑到郊区杀人啦......”
电话突然断了。报案人显然是用手机打的,而且是在行驶的汽车上。
大周立即扣下电话,等他再拨打过来。
这几天刑警支队的人忙得团团转,每个人都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从杀人纵火案到女副市长被杀案,这两个大案派生出无数条线索,每一条都要经过艰苦细致的排查和落实。女法医忙着用自己的最新科研成果确定女副市长的死亡时间。周宏亮正在连夜研究女副市长周围和她有关的人和事,想通过这些交叉的线索,查出这起凶杀案的来龙去脉。
黎支队正埋首于变态杀手的案件卷宗里,试图找到他的作案规律,拓宽侦查思路。
“叮铃铃......”电话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断线,大周终于听明白了全部过程。
女尸在距城郊公路10米远的荒地草丛里,年龄在25至30岁之间。尸体脸上包着白布,双手被反绑,身穿蓝色衣服,黑色健美裤,脚穿一双白色皮凉鞋。西郊派出所已派人保护现场,要求市刑警支队出警勘查现场。
大周放下电话,立即到隔壁向黎明剑支队长汇报。
最近一段时间,变态杀手成了全市公安人员的中心议题,一提起他,干警们都憋了一肚子气。而传到老百姓那里,都说变态杀手穿了一身黑衣,专门在夜晚游荡,猎杀妇女,弄得年老年少所有的女人晚上都不敢出门,一时间人心惶惶。
“怎么断定又是变态杀手作案?”
大周说:“据他们讲,昨天村民就远远看到那具女尸伏在草丛里一动不动。乡下人都怕见死人,说是不吉利,谁也没走到那具女尸跟前去看个仔细。”
还有一个村民说,清早看见一个黑衣人在那一片晃悠,接着就发现了女尸。所以说是黑衣人作案。
黎明剑揉揉太阳穴,说:“让城西区刑警大队先去勘查一下现场,明天早上,我们再赶过去。”报案人一时着急超越了区域,大周便给城西区刑警大队打了电话。五分钟后,城西区刑警大队的韩大队长和政委就带着刑警们赶到了西郊,此时已是深夜十一点。
尸体在公路下面的半坡上,坡陡天黑,草深地湿,对现场勘查很不利。韩大队长和谢政委用手电照照那具女尸,见她横卧在草丛之中。
韩队长经验丰富,对刑警说:“这种情况下勘查不仔细,反而会破坏现场。这样吧,女尸又跑不了,倒不如天亮后再勘验,会提取更多有价值的证据。留下两个人在车内看护现场,其余的暂时找个地方休息,天一亮,就来勘查。”
两个刑警听命,在警车里守护,韩队长带着人撤到村里,一边找村民了解情况,一边等待着天亮。
然而,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当韩队长同侦技人员回到现场时都大吃一惊:这里除了一片荒草,哪里还有什么女尸?
两个留守的刑警连连说是活见鬼。他们一夜没离开此地,女尸怎么会不翼而飞?韩大队长急了,一到上班时间就拨通了黎明剑的电话。
“黎支队,变态黑衣杀手又玩起了新花点儿,杀了人之后又偷走尸体,案件复杂,请求支队的指示。”
黎明剑接到这个电话,气得面孔发青,一个鱼跃从椅子上跳起来,叫大周和小刘马上去现场,务必找到女尸。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什么又浮现出超市门前的那几个充气塑料人,她们超出常人的细长的胳膊腿在风中张牙舞爪的样子,又滑稽又恐怖,就像漂浮在城市上空的罪恶的气息,让他格外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