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古币逼死一名花季少女,准新郎小武又惨死家中,新房成了凶杀现场,此案引起刑警支队极大的震动。
“这枚古币真是不祥之物,一连害死了两个人。”小刘站在电风扇底下还用报纸扇着风。
“这就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和古币有什么关系?”大周反驳道:“黎支队,我看现场的那个鞋印很特别,咱们是不是从这里寻找突破口?”
武力军被害的现场非常可疑,凶手遗下了一把带血的菜刀,新房里有许多零乱的脚印,痕检员提取了这些脚印,证明屋中至少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鞋印非常特殊。黎支队长和技术员研究了好久,才断定是一种用自行车外胎钉的鞋掌踩出来的。这倒让侦察员们颇费思量了。
老武家所在的村子是个郊区,村里已经没有多少人靠种地为生了,属于富庶之地,村里最次的车是摩托车,谁还会穿一双用自行车外胎掌过的鞋呢?
“无论如何,这个怪鞋的主人就是凶手,咱们排查嫌犯就从这个奇怪的脚印开始。”黎明剑一锤定音。
现场的另三双脚印,一双是小武的,一双是他父亲的,另一双应该是另一个凶手的。可经过核对,却是小武的母亲的。她怎么会在凶杀现场?
警方分别传讯了武家夫妇,令人惊讶的是,他们俩的供词完全不同。
武父说:“昨天晚上,我们夫妇俩在儿子屋里正说话,突然闯进一个蒙面人,手持菜刀,张口就讨要那枚价值三十万的古币。力军说丢了,蒙面人不信,就在屋里翻找。找不到就和力军拼打起来,他砍死了力军,又砍了我一刀。”
“那你报案时,为什么说今天早上才发现儿子死了?你昨天当晚为什么不报案?”
“咳,我哪敢说实话呀!凶手走时撂下一句话,要是报警,就杀我们全家。”武父显然心有余悸。
“那你为什么又来报案?”
“我想了一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把儿子埋了,怎么对得起他呀?”武父说着流下了眼泪。
武母的话却和武父的大相径庭:“我昨天晚上在家里打针吃药,老头子去看看儿子,说他早早就睡下了。今早他又去打门,却不见有人开门,等进去了才发现出了事。咳,这个家算是完了。人财两空哇!”
小刘听她这么说,追问了一句,“你昨天晚上没去你儿子的新房?”
“我哪里能动啊?自从宝贝丢了,我就犯了心脏病,儿子的新房在四楼,我想上也上不去呀!”
传讯完武家夫妇,侦察员们大为疑惑:武老太明明是在说谎,她的脚印证明她去了新房,武老汉也说她在现场,可她为什么一口咬定自己没去?这个老妇人想隐藏什么?
小武的死亡使黎明剑对蒋晓银的死因也有了新的猜疑。这个可怜的女孩很有可能不是死于服毒自杀,其间恐怕另有阴谋。凶手很可能就是杀死小武的这一个,而目的当然还是为了谎称三十万元的那枚古币。
他烦闷地推开窗子,声声蝉鸣好像夏天尖利的叫声,梧桐树叶上蒸腾着炎热的轻烟,预示着酷暑已来临......
人生有无数道门。有的门你必须出来,那便是童年;有的门你必须进去,那便是痛苦。舒白玫去看望了欧阳鹏之后,情绪消沉到了极点。
苏畅离去已经让她有少了半条命的感觉,欧阳鹏的背叛,让她更觉得自己整个的人生扑了个空,跌向了深渊。
黎明剑看出了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中埋藏的痛苦,可却不知怎样安慰她,因为舒白玫几乎从来不和他谈自己的私生活。也许因为他俩太心心相印,有些话反而是多余的。工作就是舒白玫的忘忧草,他便想再用这个老招式来搭救她,不料,却触到了她另一块痛处。
“白玫,路青已经招供了,他说了幕后指使者。”黎明剑把一盒巧克力放到舒白玫的桌子上,“这是露露的舅舅从国外带回来的,味道很纯。”
“谢谢。”舒白玫正无精打采的坐在桌前发呆,听到这个消息并不高兴,而是皱起了眉头,“怎么,你到底拘捕了他?”
舒白玫在路青闯入家中的第二天,就对黎明剑说了这件事,黎明剑当时就要抓捕路青。
“不。你不能这么做。”舒白玫坚决反对,“他毕竟只是一时迷失了本性,又没有真的侮辱我。”她听顾道录说过,路青的母亲在他三岁时和他父亲离了婚,把他丢到为婆家后至今没来看过他。他既怀恨母亲,又有恋母情结,才会对年龄比他大了许多的舒白玫产生恋情。舒白玫念他从小失母也是个苦命人,就原谅了他。
路青自知惹下祸端,跑到一个远亲家躲了起来。这几天,有人报知路青的下落,黎明剑为了找到杀害苏畅的凶手,派人把他拘传了来。一经审讯,路青对那天晚上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可他像第一次被传讯时一样,振振有词地说自己还是受顾道录的支使。
“顾大夫告诉我,舒白玫感情生活非常不幸,和她丈夫是无性婚姻,经常光临顾大夫的诊所。所以,他才让我去安慰舒法医。我这不是性骚扰,我只不过想为她提供一种特别服务,既然舒法医不需要,那也不算我犯法。”
黎明剑听了却觉得正在他的意料之中。“是顾道录让你去纠缠舒白玫?”
“黎支队长,您说话别那么难听。什么纠缠?我只是看舒法医活得太累了,陪她上演一出小品,不信您问问舒法医。我对她非礼了没有?我只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我自己又从浴室的窗口走了。这是我精心设计的,不然我怎么会自动离去呢?”
黎明剑把审讯路青的录音放给舒白玫听。然后,目光炯炯地说:“白玫,现在你相信了吧?顾道录肯定是那个变态杀手,他派路青去纠缠你,当然不是为了性骚扰,而是想搅乱你的内心世界,破坏我们的工作进程。你是专案组的重要成员,这种疑难案件的侦破,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你这位法医的技术鉴定。”
舒白玫的神经已经十分脆弱,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她立即反驳道:“顾兄是委托这个路青去保护我,可并没让他骚扰我,是他自己变态。这和顾兄没有关系,他不可能让路青去故意纠缠我。再说他后来也人性复苏了。”
黎明剑苦口婆心地说:“白玫,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要被感情迷住双眼,法不容情。都像你这么宽容大度,变态杀手我们也不用去抓了,等着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舒白玫不明白为什么倒霉的事一件件向她袭来,顾道录已是她最后一根精神支柱,黎明剑为什么非要砍倒他呢?由于一时的激愤,她脱口说:“黎支队,你能不能别总围着我的朋友打主意?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把顾道录当成变态杀手,这太荒谬了!要说可疑,我觉得你也是男性,也是单身,更懂得破案,我是不是该怀疑你是那个变态杀手?”
黎明剑本来是想把她从感情的漩涡中拉上岸,不料反被她如此抢白,他知道自己又作了一件傻事,只好讪讪地退了出来。
看着黎明剑一甩手走出房门,舒白玫心中很难过,她不想伤害黎明剑。可她怎么也不肯相信:顾道录会让路青去骚扰她,更不相信他会是杀人凶手。怎么才能让黎支队长相信她的直觉呢?她望着那块包装精美的“心”型巧克力,突然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是否必须作一次外科手术,把自己的心摘出来,另换一颗更坚强更现实的心脏,自己的痛苦才会消失?
古币命案几天来一直查无头绪。那个怪鞋的主人好像并不存在。小刘和大周排查了武家村里的200多人,却没有发现谁穿这种怪鞋,这让黎明剑大惑不解。如果不是周围的人作案,怎么会得知武家古币内情呢?可若是周围的熟人作案,为什么找不到怪鞋的主人?
黎支队长决定从武老妇人身上打开缺口,不仅因为女性的心理防线容易攻破,还因为老太的谎言更说明她是知情者。可这个老太不是称病就是装聋作哑。
“你们就别来烦我啦。我的儿媳妇死了,儿子也死了,我的魂都没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刘很生气地看着这个逼死了晓银的老太太,觉得她一脸邪气。
“那你为什么说谎?那天晚上,你明明在你儿子的新房里,那里清清楚楚有你的脚印,你为什么说没去?难道是你的鞋子自己走去的?”
小刘再追问,老太干脆闭上眼睛,用手捂住胸口,一句话也不说了。面对老汉老太两种不同的说法,小刘和大周简直就像掉进了迷魂阵。
“他俩肯定有一个说谎了,不是老太就是老头。”小刘急得在地上乱转,往日的幽默也没了。
“我看他俩都在说谎。”大周到关键时刻,反而比小刘镇静。
“你为什么这么说?”小刘反问。
“老太说谎,是因为受老汉支使,她固守着两个人报案前的统一口径。而老头突然改了口,却没说出凶手,证明他也在说谎。对不对?”
小刘受到大周的启发,“对呀,老头手上被凶手砍了一刀呢,他怎么会不看清凶手呢?”
大周又说:“老太婆不说,正说明他们不仅认识凶手,而且还有某种极密切的关系。”
小刘又恢复了他的幽默细胞。“说得对,说得好。大周,你怎么一下子比我都聪明了?咱们再提审武老汉,从他的口供中找出破绽来。”
此时,痕检员进来告诉他们,根据菜刀上的指纹,上面既有武老汉的,还有另一个模糊不清的指纹。“太好了,”小刘跳起来,“武老汉,看你这老滑头还怎么说。”
在证据面前,武父不得不交代,是他杀了儿子:“力军非说是我们逼死了晓银,骂我们愚蠢透顶,说那枚古币根本就不值三十万,要我们赔他一个晓银。他妈说人死了不能复生,力军说那他就自杀去陪晓银。我去抢他手上的菜刀,他发了疯,就向我砍过来。”
武老汉说得嘴唇哆嗦,手脚也抖个不停,仿佛又回到那个恐怖的父子相残的夜晚。
小刘说:“你详细交代一下整个过程。”大周在一边急速地记录着。
“力军就好像晓银的鬼魂附体一样,大叫:你不让我死我就杀了你!他一刀砍在我的左臂上。我立即握紧拳头打在他的脸上,这一拳,武术界叫‘冲天炮’。”武父此时已无所顾忌,口吻反倒很轻松了,他极生动地回忆那场厮杀,倒听得小刘头皮发麻了。
“我又张开五指砍他的右臂,这叫‘切一掌’。接着,我一手抓过刀背,一手扼住他的手腕,拼命地从他手里夺过了那把破菜刀,我真没想杀死他,谁会相信一把生锈的菜刀能杀人呢!我只不过砍了他几下,让他清醒过来。起码砍伤了他,让他不能来杀我也不能自杀了。”
武父突然十分冲动,几乎是滔滔不绝。可能杀子后他心中无比内疚又不敢承认,让他非常压抑,现在索性一吐为快了。
“你砍了他几刀?”小刘又追问细节。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细节都是破案的关键。
“我砍了他脖子一刀。他还能跑,我就追到双人床西侧砍了他三四刀,他就不动了。这个时候,我发现自己胳膊在流血,就扔下了菜刀。”
“武老汉,我再问你,现场还有另一个人,他是谁?”大周突然发问。武老汉立即哑口无言,摆出一副宁死不开口的样子。
审讯结束后,小刘和大周以为抓到了凶手,兴致勃勃地去向黎明剑汇报案情。黎明剑听后,久久不语。
舒法医却说:“武老汉杀人不合情理。我的尸检证明,被害人头面部、颈部被砍20多刀,造成颞部、顶部创口深达颅腔,头顶骨、颈椎骨、手尺骨骨折。你们想想,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一个父亲能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此死手吗?更何况,武老汉已经被儿子砍伤了,一个手臂有伤的人,能有奋力夺刀,挥刀砍杀致人死命的力量吗?”
小刘眨眨眼,失望地说:“这个老滑头,我们又被他耍了。他还说什么‘冲天炮’,‘切一掌’的,原来全是虚张声势。”
“还有供与证的矛盾。”黎明剑接着说:“武老汉说,小武在单人沙发处砍了他一刀,他夺过刀追到双人床西侧砍死了小武,可却与现场记录不符。如果武老汉说的是真的,那么,单人沙发右扶手处和茶几东角处下前方地面上的大面积血迹是怎么回事?而且,为什么从写字台到沙发处2.5米的地面上,却没有遗留血迹?”
大周反问道:“你说他不是正当防卫杀人,那他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黎明剑说:“所以,你们俩下一步的任务,是找到另一个真正的凶手!”
小刘和大周彼此看了一眼,小刘咧咧嘴,沮丧地说:“咳,又回到零了。”
舒白玫心事重重地登上楼梯,听说欧阳鹏回家了,此时她的心情十分矛盾。站在自家门口,她犹豫半天才去叩门。
门里却没有动静。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疑惑地向里面张望。屋里静悄悄的,她试探着一步步走近客厅,没见到欧阳鹏。她到各个房间转了一圈,仍没见人,只有欧阳鹏的大提包放在沙发旁。舒白玫盯住提包,发了一会儿呆。想起欧阳鹏爱喝酸梅汤,就起身去制作冷饮。她刚把乌梅煮好,放进玻璃器皿里,门铃响了。她跑去开门,欧阳鹏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