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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兽族入侵

地点:诺伊圣域,圣灵大陆南部海岸,花流谷。

夕阳落尽,新月初升,天空薄薄的乌云渐渐遮掩圣灵大陆,微弱的月光宛若幽灵的眼眸注视着精灵族与诺亚人的先祖圣陵。千余座先祖之陵安安静静地躺在幻月古树旁,陵前的玉石碑上用纤细、飘逸的精灵文工整地镌刻着先祖曾经的辉煌。仿若伞状的巨大幻月古树枝叶繁茂,拙壮的枝干恣情地向外伸展着,似在召唤着远去的先祖之灵。

吸收了月华的幻月古树叶子,在幽暗的夜色里散发着幽幽的白色光芒,晶莹剔透,将整个先祖之陵都笼罩了进去。树下一根巨大的错节盘根卷成台基状,一株奇异绿色小花别样地展现着自己的心型花瓣,宁静地屹立在一个精灵女子的身前,神态专注地聆听着她的轻声吟唱:

您的善良点亮了圣域的光芒

您的美丽传颂着圣灵的旨意

您的仁慈滋养了万物的希望

太阳因您而升起,月亮因您而温柔,四季因您而鲜明

啊~圣洁的女神啊,您的子民追随您的脚步,愿随您到天崖海角

啊~伟大的女神啊,您的力量庇佑着这大地,盼您垂怜不离不弃

来自冥界的您呀,是那月光下的天使,是这人间大地的母亲

您的光芒照耀着苍生,万物因您而得已长存,我们的生命感恩于您的庇佑

您皇冠上的圣灵水晶啊,是您慈爱的源泉,关爱着大陆上的圣灵之子

圣洁、强大的圣灵啊,圣子之力与您同在;心怀天下的冥界女神啊,愿您与您的圣灵之力永存,庇佑人间大地。

歌声悠扬,清灵之中却透着抹不去的忧伤。徐徐地,那精灵女子挺直腰身站立,高挑的身子透着圣洁。那张绝美的脸庞惊艳众生,洁白胜过那月华,仿若是幻月古树的精华凝结而成。她的背后,一张青绿之中透着白光的精致长弓,正安静地“宁睡”在她的星月长袍上。

一丝轻微的风声掠过她的尖长耳朵,顿时她的神情一肃,反手握弓开弦即是一箭射向身后台阶旁的茂密草丛里。

箭过之处绿叶坚硬的草丛被劲风破开一条三寸来宽的道来,夹杂着一个男子刺痛的“啊”声。

“是谁在背后鬼鬼祟祟地?”她神色冷峻地轻喝道。

一阵悉悉索索草丛被拨开的声音传来,现出个浓眉剑目、身着青色长衫的诺亚男子,脸上一道箭痕还在渗着血丝。那服装,是诺伊圣域下等人的专属服饰,按规矩,他绝不能够出现在先祖之陵,尤其还是他!她的目光之中多了一股冷厉之色,握着弓的手微微地上抬。

“是你?”她的语气中带了丝意外,更多的却是鄙夷与愤怒。“你竟胆敢擅自闯入先祖之陵,这可是死罪!”她把死字咬得很重,同时手上的弓再度开了弦,一根扎了绿色箭翎的长箭正对着他,在月华下泛着寒光,随时准备离弦射向目标。

他的脸上并没有惧色,反而身子往前迈了一步,脸色平静地道:“身为下一代诺伊女神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你不该把圣灵之歌唱的那么忧伤。”

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脸上怒容更盛:“何须你来说教…”

他打断她,继续道:“圣灵水晶已被魔王占据了三千年之久,这期间每一代的诺伊女神的圣灵之力都在不断衰减,甚至已经无力维持四季的轮回。你若连圣灵之歌都唱得如此哀伤,等你继承女神之位后即会像现在的诺伊女神一样优柔而无为!”

“咻”地一声,她手中箭如电光般离弦而去,穿透了他的左臂,叮地一身深深地刺进他身后的大树里。

空气之中飘荡着血腥味,他身下的绿草被压弯、被染红,像是他因痛感而微微弯下的身子,血迹布满半边长衫。

她的眼神里再无一丝仁慈与犹豫,语气冷冷:“叛徒之子也胆敢亵渎诺伊女神之名!艾文·乔,若非看在你姑姑份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我告诉你,背弃诺亚人忠诚意志的你,没有资格在此亵渎诺伊女神的名声,更没有资格踏入先祖之陵。”

艾文看着她,冷冷地道:“那你凯瑟琳·伊丽莎白便有资格继承诺伊女神之位了吗?三千年来,每一代诺伊女神都只会躲在花流谷的城堡里,对天下苍生的生死不闻不问,更无力从魔王的手里夺回圣灵水晶,你与她们又有何不同?”

凯瑟琳的眼中几要喷出火来,右手拉开弦,直指艾文,怒道:“无知的罪恶之子,你什么都不知道,若非每一代诺伊女神的牺牲,现在哪还有你能够生存的土地?你不仅背弃了族人的忠诚,还屡次亵渎女神之名,我今日便以冥界诺伊女神的名义在此终结你的罪恶!”

艾文脸色垂丧,心如死灰,轻轻地低下头去,道:“既然你也与她们一样,往后百年的光景也可想而知。如此下去,早晚整个大陆都要落入魔王雷斯的魔掌之中,倒不如现在就死在你的手上也还痛快点。”说完,仿佛放下了许多牵挂已久的心事般,昂头挺胸,面带微笑地闭上眼睛,背负着双手,任凭手臂伤口血如泉涌。

凯瑟琳浑身微微一震,发觉眼前这遭受世人唾弃的男子,此刻间竟也有一刹那没那么惹人厌恶。手中的长弓不觉微微低了点。

便在这时,本还有一抹微弱月光的夜空,陡然间乌云密布,轰隆隆地传来一阵巨响,天雷惊炸人间大地,鸟兽皆惧。四道闪电穿越诺伊圣域上空,仿佛彩虹般闪耀在圣域中心的山谷——花流谷。

电闪雷鸣之后,天空立时哗啦啦地下起磅礴大雨,急切冰冷,打在人的身上顿时便传来一阵寒冷刺痛。

凯瑟琳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色魔法光芒,那光芒如有实质,骤雨竟是不得进,纷纷从旁滑落,浑身干爽如故。她的对面,艾文·乔却是被疯狂的大雨尽情撕打,浑身湿透,刺痛与冰冷的寒气侵蚀着他的神经,身子不住地一阵颤抖。

她依旧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好像身外突来的冰冷大雨;他也望着她,脸上已看不出什么表情。片刻间,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传来,两人皆是浑身一震,双目大睁地望向花流谷的方向。

这是有敌人入侵的集结号!

毫无犹豫,凯瑟琳丢下艾文,身子如离弦之箭般朝花流谷掠去。艾文回过神来,望着她留下的残影,喃喃自语道:“她这不世出的魔武双修奇才,下一代诺伊女神,难道也改变不了这季节颠乱的时局吗?”眼神之中隐隐含有失望之色。他低头看了眼伤了的左臂,还算强壮,“若是我也能够在圣灵学院里修习武道,何至于……”大雨声势渐壮,淹没了他的声音。驻足了一小会,他也下了石阶,朝花流谷小跑而去。

才进了花流谷,便看到那古老而被巨石垒围得异常厚实的古堡弥漫着一片连天火光。城里所有人,无论精灵族还是诺亚人,皆是严装上阵,扑往城墙方向。艾文没走上几步,一个低头惊慌回跑的男子直直撞在了他身上,艾文定住身子,拦住他,问道:“布莱德?你这是要去哪?”

那叫布莱德的男子身子矮小,同样身着青色布衫,神色无比慌张,见了艾文先是一喜,接着一惊,连艾文问的话也没听见,反问道:“你怎么了艾文?你的手臂怎么流了那么多血?是被兽人伤的吗?”

艾文为之气结,双手扶在他的双肩上,将他的身子摆正,正色问道:“我的伤没事,你刚是说兽人入侵了吗?现在情势如何了?”他抬头望向远处的城墙上,大雨之下,隐隐能看见精灵族的弓箭手正与城下的敌人战斗正酣。

布莱德被他一问,脸上惊惧之色更甚,道:“艾文,快,收拾下东西,赶紧逃吧!”

“逃?”艾文气道:“大敌当前,我们怎么能够逃跑?”

布莱德也是气道:“不逃还能怎样,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兽人步兵,少说也有两万人。魔王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花流谷了。而且,听雷帕斯说后面还有好几万援军呢,我们只有一万多人,哪里挡得住。”

“即使是挡不住也不能逃啊,现在,除了花流谷,我们还能到哪去?整个大陆都是魔王的势力,我们若有活命的机会就必定是坚守自己的城堡。况且,雷帕斯·伯恩斯那酒吧掌柜就是个神棍,说的话多半不准。走,我们也上城墙上看看去。”

布莱德拉住他,半哀求道:“艾文,不管他说的准不准,我们不像他们不是修习武道的守护者、剑客,就是修习魔法的法师、巫师、吟游诗人,我们什么都不会,根本就打不过一个兽人,上去就是送死。我们还是快些回家收拾东西吧,万一形势不对,还能够有足够的时间跑路呢!”

突然轰地一声巨响传来,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守城将士的哀嚎之声。艾文抬头望去,右半边的高墙竟然已被破开了一道半大的口子,几个精灵族弓箭手受到炮火冲击,从城墙上跌落了下去。

艾文心道:这战斗才开始片刻间,即已是如此战况,看来此次入侵的兽人必定是做足了准备的。那攻城器械的威力更是不容小觑。

当下也不管布莱德愿不愿意,艾文右手拉住他胳膊便往城墙的左半边跑去。

城墙下的悬梯,运送守城物质的将士上上下下来往不绝,皆是神色匆匆,艾文两人几找不到空隙爬上石阶。当好不容易在人隙中爬上城墙的那一刻,望着城墙下密密麻麻如蚂蚁般的兽人,两人心里直觉有股冷气沉了下去,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艾文眉头皱起,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这时,他右手边,城墙中央处传来了洪亮且嘹远的声音:

“狂血·肖,你这个无耻之徒,你竟敢再度率众偷袭我花流谷,这次必定要你有来无回!”

艾文寻声望去,拥有一头优雅垂肩白发、身材高大俊美的精灵族族长克洛维·伊丽莎白,眉目冷峻地望着城墙下的敌人喊道。他的左后身处,凯瑟琳·伊丽莎白正严神戒备。她的左边,另一个高材高壮的精灵男子手持弓箭同样怒道:“狂血·肖,上次只射断你一根獠牙,这次你可没那么好运了!”

“吼!”城墙下响彻山谷的一声巨大咆哮传来,所有的兽人略微放缓了攻城的速度,皆是凝视听着身后中间处的一个断了左边獠牙、双目含有绿光、身材矮小却无比壮实的兽人。

狂血·肖:“克洛维、弗李恩,新仇旧账,咱们今日算个清楚。你若是识相就速速开城投降,交出你妹妹,否则,我生啖你们的血肉!”

“吼”,城下兽人齐声咆哮。

克洛维·伊丽莎白道:“狂血,你不要猖狂,你虽然人多势众,却也奈何不了我花流谷固若金汤的城墙。”

弗李恩在旁道:“大哥,就开了城门,让我们与这厮大战一番吧!”

克洛维微摇了摇头轻声道:“不可,狂血不是傻子,凭他这点人马还不敢与我们开战,他背后肯定还有援军。”

狂血:“克洛维,你个老匹夫,有种开门与我一战!”

克洛维:“战争从来就不是两个人之间的决斗。狂血,你如此好战,手上已不知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会有人来收拾你的。”

突然间,一个碗口大的黑点飞袭而来,直击向克洛维。弗李恩大怒,手中之箭离弦破空而去,在半空之中将之击成碎块,散落到城墙脚下。

弗李恩:“狂血,你竟然越来越无耻了,也让你吃下我的这一箭!”他右手拉弦,又是一箭直射向狂血。

狂血怒吼一声,右手阔刀一挥将箭杆斩断,陡然间左臂却传来一阵剧痛,另一根明晃晃的带着绿色箭翊的长箭穿透了他的左臂,卡在了骨头间。弗李恩右后方的凯瑟琳缓缓放下手中的青绿长弓。

“吼!给我砸开城门,我要杀了那个女精灵!”狂血一阵狂怒。他的一声令下,花流谷古堡前的空地上的兽人疯涌向城门,扛着巨大破城锥开始了新的一轮进攻。“砰、砰、砰”破城锥砸击城门的巨大冲击力透过城墙传了上来,城墙上的守卫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

外头雨势如注,地面一片泥泞。兽人身子天生厚实粗壮,倒也全然不介意,对于他们的作战也并不怎么影响。中间处二十四个兽人攻着城门,两边六十四个兽人扛着条攻城梯借助奔跑的力量顺利地搭在了城墙上。

精灵族长克洛维:“让他们上来点再杀,有了他们的人,他们就会有所顾忌而不会烂用攻城火炮。”

艾文仔细望去,远处狂血身子前方一丈处,足有四五台上弦欲发的攻城火炮虎视眈眈地并列排着,他心道:这必定就是刚才把城墙破开一个口子的家伙了!

攻城梯一搭上,攻城火炮果然停下,兽人纷纷登梯上城。初时顺利,但爬至一半,城墙上的箭矢如同那急坠的雨点般落下,走在前排的兽人纷纷中箭从攻城梯上跌下,砸落泥地上不再动弹。

克洛维:“我的兄弟,斯托克公爵他们可有消息传来了?”

弗李恩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有最新消息,不过,剑圣城堡、轻盈走廊比我们离魔王雷斯的鬼域更近,我想,他们的形势更难乐观。”

克洛维点了点头,道:“是啊,速度最慢的步兵都到了花流谷,雷斯手下更为强大的狼骑兵、狼人,多半是先攻打哈里兰人、兽灵人去了。”

凯瑟琳:“父亲、叔叔,如今城内守护者尽去救援哈里兰、兽灵人,虽不宜出城短兵相接,但如此守下去,我们的城门怕是支撑不了多久。”说话间,在城墙上又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力自脚下传来。

弗李恩与一众弓箭手直往城门口的兽人射去,虽射死了不少兽人士兵,但是对方也立时举起了坚硬的盾牌,致使城墙上的弓箭再难伤到他们。

克洛维:“准备投石!”他一声令下,城墙上除却擅长弓箭射击的精灵族人,更多的诺亚壮汉****着上身,举起脚边准备的大块石头,狠狠地砸向城门口的攻城兽人士兵。盾牌虽硬,却也难抵高墙上砸落的巨石之力,攻击城门的队伍坚持了一会便溃散开了去。

“凯瑟琳,把那几个在旁指挥的士兵长射了。”

顺着他手势所指,凯瑟琳手起箭出,连着四次,尽中四个兽人兵士长胸口、脖子、脑门等要害。

噔、噔、噔,一阵疾跑的铠甲撞击声传来,艾文看去,眉头直皱了起来,那是一个身穿铁丝铠甲的剑士,眉目清秀,却透着一股傲气,尤其是当他看向艾文的时候,冷冷的眼神之中更带着不屑。

“是尹桑·塞托勒斯,他还是那么嚣张。哼,也没见他比几个人厉害,脾气倒是不小。”布莱德小声地在艾文耳边嘀咕着。

艾文阻止他继续,道:“大敌当前,就应当把过往的成见放下,团结对敌。”

布莱德有所不满,道:“即便我们愿意他也不会愿意与我们联手的。你想想他平时是怎么对你的!”

尹桑左手握着明晃晃的配剑,右手敬了个军礼,道:“族长,父亲大人……与我一同请求开门迎战,杀他们兽人个片甲不留,以示我等对诺伊女神的忠诚!”

克洛维:“年轻人,请转达你的父亲朗博·塞托勒斯伯爵,你们都是女神的卫士,你们的忠诚无须在此证明。等时机到了会有你们血战兽人的机会的,现在,你们的任务就是守护好我们的城门。”

尹桑嘴唇动了动,还想再坚持,但看到凯瑟琳投来的那美艳之中冷冷的目光,顿时胸口坚持的那一口气也为之散了去。他朝克洛维敬了个军礼,下去了。

弗李恩不解,问道:“兄长,现在不出击更待何时?”凯瑟琳也看着他,城墙下门口的兽人暂时还未重新聚集。

克洛维道:“兽人身子骨强壮我等不少,现在让我们的人出去迎战,简直就跟啃硬骨头没什么区别,等他们软了的时候才是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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