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用尽力气伪装出来的冷傲与坚强,却可以在一瞬间瓦解,如果可以,苏珊多想在此刻抚平他眼角眉梢的痛苦,或许,他们有共患难的经历,却换不来幸福的权利。
苏珊的眼泪为夏天皓而流,夏天皓的眼泪为沈天心而流,这一点,想必也只有他自己和苏珊知道罢了。
“既然痛,何必一个人承受。”苏珊走近他身旁,轻抚着他的脸庞。
“你知道么,有那样的一种人,身上会散发光芒,在这样的光芒下面会感觉温暖而舒适,但距离太近的话,就会有些刺目了,而且在光的旁边,我会更加觉得自己黑暗。天心就是那束光。”夏天皓掩泪叹息,眼睛里血丝却格外明显。
“这样对我公平吗?我从未想去了解你们的过去,即使你一直放在心里,我却也从未强求你放弃,我只是想在你心里存放一个我的位置,一丁点都行,可是我突然间发现,你终究留下的只有我与沈天心相似的地方。”苏珊强颜欢笑。她曾经以为她很了解夏天皓,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他是爱着沈天心的,他的心里并没有苏珊的位置,亦怕是苏珊的双眼像极了沈天心罢了。
夏天皓欲言又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无奈,更多的却是心疼,原来不只是他承受痛苦,苏珊心里什么都明白,却从未戳破。
“原谅我。”他万分苦恼,却也只挤的出三个字。
“知道吗?天心是那种让人一眼就可以爱上的女孩,在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我这辈子都无法取代她,可我宁愿选择一再的欺骗自己,最后,我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用什么方式去爱你。”苏珊在拒绝夏天皓的道歉,可是,她终究放不下他。
像是根打了死结的绳子,无法解开,就只能割舍。
谁都以为,爱是彼此需要,彼此拥有,在踏足这片人海中以后,经历的是与非,一直在否认这个决定,没有什么海枯石烂,坚定不移,有也只怕是那万分之二。从何时起,他们之间,成为了那其中之一,而另外的万分之一,抑或许藏匿于人海中,从不知道他们是谁,不曾发觉,不曾领会。
在这沉静的校园里,掩埋着无数的悲欢离合,人言叹息,或许,只是因为年轻,所以,奋不顾身。
沈天心愿意默默陪在夏天皓身边,如此厚着脸皮,想必不是为从苏珊那挣回面子,只是单纯的为了一个爱字罢了。
人并不是只有爱和恨两种情感,还会有怀念,有埋怨,有想念,有感叹,多年来,沈天心和夏天皓早已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他们是一生的牵挂,是彼此的命。
立定终身,你是我一半的命。
而温尔斯是什么?挚友?知己?想必都不是,一路走来,谁能保证沈天心没有丝毫的动心,如此温柔细腻的男人竟甘愿做一个备胎,没人能否认他对沈天心的爱是情到深处。
沈天心追随着夏天皓的脚步,一步一步靠近,她不知道前面究竟是缘还是劫。而温尔斯靠近沈天心,却是明知道是无底洞,自己会越陷越深,无法自拔,可却得不到任何回报。
他甘愿靠近。
“同学,转学怎么不带上我?”温尔斯踏足在这校园里,在沈天心面前。
“你怎么会来?”沈天心满脸的诧异,她害怕他的出现,害怕自己拖累他的一辈子。
或许,说起一生还觉得漫漫长路,可一生又错过了多少个日夜与爱的人相知,相守。
“我懂你对天皓的感情,可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对你的感情?想放手却是欲罢不能。”他低着头,笑的毫无保留,却是发自内心的苦笑。
“来这边以后,我常常想,是不是自己爱的方式错了,爱的越认真,疼得越剧烈,付出了所有换回了忘却,我不希望你像我。对不起。”沈天心抬头望着温尔斯那澄澈的双眼,有感动,有疼惜。
“不要说对不起,一旦说了抱歉就会有所亏欠。你在用你的方式爱他,我也在用我的方式爱你,痛的剧烈我早就体会过了,也不在乎以后。”温尔斯转身离去,没人看到他那时的表情有多痛苦。他明知道会有所亏欠,却从不敢正视。
沈天心猛的一愣,像是把锤子在胸口狠狠地砸了一下。她不知道,数学中最牢固的三角形状,在感情上恰恰是最脆弱的关系。
曾经夏天皓和沈天心的感情让温尔斯剧烈的痛过,以后,想必也会让他痛下去,甚至更痛……
黄昏的校园,四处洋溢着逸静的氛围,日出日落,人来人去。
那个曾经的少年早已逝去最初的年华,留下了些许沧桑。
草坪上,他弯膝坐着,手里的油画棒,提起又落下,他双眼注视着那隐隐落下的日落,直到最后一抹斜阳停止在天边的地平线上。
画里的女孩披散着一头长发,看不到脸庞,只有一个背影,与天边的日落融合,像是画面呈现在眼前般。
夏天皓的画里从来不会缺少人物的特写,或许是一张简单清晰的脸蛋,抑或许是一个若隐若现的背影,可追究于是谁,他毫无回应,想必,只有他心里的那个声音知道罢了。
可对于他人而言,他更像是画里应有的另一个人。
“我以为你口头上说满不在意,可至少心里还会有属于我的一丁点位置,可是你的画里,你的心里,满满都是苏珊。”沈天心走到他身旁坐下,嘴角明显的苦笑却还在强壮微笑。
他沉默着。
那画里的背影真实的不像话,可真与假,是与非,却只有提笔的人清楚,明白。
“这段时间以来,我总是在拿自己和她比较,可是偏偏越比较却发现自己不及她的地方很多。”天心继续说着。
他依旧沉默着。
早在沈天心踏进这所学校的第一步起,她就应该无时不刻的和苏珊相比,可时间一久,更会觉得所谓的天生一对更适合来形容天皓和苏珊,而不是她。
“那天我做了梦,梦见我们都还在上高中。大概是黄昏吧,天是暗黄色的,大家在操场上跑步,我当时好想就这么一直一直跑下去……”沈天心双手托着下巴,沉浸于自己的幻象。
即使她只是个讲故事的人,却希望故事里只有她和天皓两个人。
“我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是人生在掌握我。”夏天皓依旧简单的一句话,没有多说些什么,他蒙着脸离去。
沈天心没有起身跟去,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