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默然一阵,眼见已经有不少人难以行动,岩鹏便道:“上人,既然关键处都已经明白了,那咱们赶紧破禁吧。”
紫虚上人点头道:“众位可还记得仙珍库中所刻得那篇《假乐》?”
看到众人仍有迷茫之色,李儒解释道:“那篇《假乐》题在仙珍库两侧的墙壁上,现在想起来,十分奇怪,仙珍库地方开阔,足以容纳上千件法器,题字之人为何不将《假乐》写在同一面墙壁上?反而是写成互相对称的模样。看来与此地的禁制必有关联。”
紫虚上人心道:“李老头应该早已猜到,当时李勇不就说过‘试炼’这样的字眼吗?只不过他被幻毒所困,找不到关键罢了。”口中称谢道:“多谢李道友指点,正是如此。古诗写成那种模样,就像是在提示我们,要破除此地的禁制,关键在于‘对称’二字上。”
他转头吩咐身背木雕的修炼者,在楼梯口放置了一座木雕,然后众人又转到入口,在台阶的最上层也放置一座,最后又将他们扳正,使得他们四目相对,处于同一条直线上。
做完这一切,紫虚上人如释重负,笑道:“大家安心吧,这两尊木雕就是解除禁制的钥匙,决没错儿。老夫仔细的探查了整座仙宫,只有这两座木雕完全对称、一模一样。”
陆凌云一怔,他想起当初李儒用法术描绘地图时,这两层的楼梯处在同一条直线上,此时看来,也并非偶然为之了。
片刻后,但听得轰隆巨响,楼层震动,木雕全身散发出晶莹的绿芒,宛如活物般,睁开双目,站立而起,众人均是一惊,继而一喜。木雕这般作为,那么紫虚上人的猜测,肯定没错了。
众人心里极是兴奋,陆凌云看向貂蝉,心中也十分欢畅,忖道:“多亏了姐姐,我才能活着离开这里,这份恩情,将来定要好好报答才是。”
又觉木雕一震,绿色的光芒将整层仙宫都照得莹莹发亮,继而逐渐汇聚,在天花板上交错变幻,最终变成了一个散发出阵阵灵韵气息的法阵!
此时哪还不明白?这里的禁制竟是由法则之力、幻术、机关和法阵共同组成,只有破解了前三样,法阵才会显现而出。
眼见此阵如此浩大,众人均生出一股力不从心之感。吕布修练武道,肉身抗性极强,灵根又是以金属性为主,所受到木化伤害最小。他眼见不妙,将貂蝉交给身边散修,一声怒喝,逆龙方天戟已握在手中,浩瀚磅礴的灵力沛然散出,竟想要用“一式破万法”的武道极诣,力劈法阵。
李儒三角眼眯起,盯视阵法半晌,忽道:“将军,住手!”他说得极为仓促,引动病痛,咳嗽起来。
吕布听到话声,眼中露出迷惑神色,法阵正在逐渐成形,若是此时一招击出,以武道“一式破万法”的极诣,未尝不能毁去法阵,但若是法阵成形,却要难上数倍了。
李儒连连咳嗽,吕布瞟了一眼貂蝉,心中不安,道:“军师,法阵快要成形了,何不趁现在将它毁去?”
李儒无法说话,只摆了摆手,李勇见他咳得厉害,又掏出一瓶丹药,但被李儒轻轻推回。
众人心中慌乱,一名通天教众急道:“李前辈,到底该怎么做,出个声吧。”性命攸关,不少身中绯花修罗的修炼者也纷纷叫嚷起来。
封天麟不动声色,他外表冷傲,心计却也不低,一路相处下来,知道李儒必是看出了什么,当下喝道:“住口!”
众人一怔,纷纷噤声。陆凌云看他脸上罩着一层寒霜,血红的眼睛杀意涌动,倘若有人胆敢违令,定遭不测。
接着又看向董卓,只见他颓然坐在一边,额头满是汗珠。虽然身体没有木化,但极为虚弱。他的旁边,郭氾、李傕等人早已倚墙而卧,半点儿也无法动弹。
便在此时,法阵轰然一响,终于结成,天花板就像幻影一样,泡沫般破裂、散去,渐渐消失。
众人仰头看去,均是一惊。他们的目光穿透法阵,竟瞧见头顶上赫赫然倒扣着另一层仙宫,其中的布置与众人所在的仙宫竟一模一样。在最远处,楼梯呈对角形互相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空间法则!”
不知何人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众人心头一震。在所有的法则之力中,空间法则也是最为高等的,此处的镜像空间仅仅用到一小部分,便已能将众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倘若遇到完整的空间法则,又会是怎么一幅光景?
正思衬间,法阵再次晃动起来,阵纹中,绿芒闪华,生出了一根又一根极细极小的光针。
见此情形,众人各挚防御法器,法阵散发出来的气息太强了,即便在场所有人加在一起也颇有不如。
李儒缓过气来,感受到法阵的气息,说道:“不要抵抗,这些光针就是绯花修罗的解药!”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早知李儒号称“毒士”,解毒用毒的本事当世第一,闻言,董白儿当机立断,率先撤去防御符咒,董卓军团也依令而行。散修则互看一眼,随后撤去防御,通天教众并不信任李儒,看向封天麟,等待着他拿主意。
封天麟忖道:“李儒用毒的本事极强,倘若此时若不怀好意,我们也无法察觉,但要是他所言是真,本教弟子抵消掉这些光针,绯花修罗偏又再无方法可解。”他心念电转,只觉此时相信李儒倒有一线生机,不信李儒却是必死之局,当即道:“撤去法器!”
通天教众闻言,收回法器,但仍有不少人手捏法器,蓄势待发。
仙宫再次晃动起来,硕大法阵像下雨一般,将绿色的光针倾泄到地板。众人听到李儒话声,任由光针刺到身上。
陆凌云趴俯在一名金丹期强者的背上,只觉早已失去知觉的肩背处传来一阵阵刺痛,光针入体,又顺着经脉刺向四面八方,将绯花修罗一一化解。
木化渐渐解除,不少散修却疑惑不解,按常理来说,焚炎宗的禁制应该是为了防止外人入侵而布置,但却将破除禁制的关键和提示均摆在不显眼的地方,难道说真如李勇说的那样,焚炎宗设置的禁制是乃是试炼吗?
通天教众早已知晓,陆凌云也在小双口中得知原委,并不奇怪。但他心头奇怪,进山之初,李儒曾教他使出“龙蹈沧海”,轰散一处满是弱水的地方,如今已经深入山中,却仍然没有走到那处位置。他隐隐觉得,李儒对焚炎宗禁制的了解远远超出他的想象,纵使李儒神通广大,若不花上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光浸淫其中,绝无可能知晓焚炎山深处的秘密。
陆凌云看向董卓、郭氾等人,只见他们欢欣鼓舞,喧嚣不已,眼前忽又出现长安城外饥民相食的情景,内心悲愤莫名,忖道:“这些人奸恶无比,陷入此处禁制中,竟然还能起死回生,当真是老天无眼,这世上还有公理吗?”
他又转向貂蝉,只见她面容姣好,恢复如初,想起当日昏迷时,正是她照料自己,心中又是一喜:“貂蝉姐姐是大大的好人,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转念想到李永死在自己剑下,让郭家戏班分崩离析,郭天成至今生死未卜,此时他不但不能仗剑行侠,反而还要为虎作伥,助李儒这等恶人争夺法宝,心中愧疚又起,不由地自责起来。
便在此时,脑海中传来小双清脆的声音:“凌云哥哥,不要胡思乱想啦,这些事情又不得全怪你。”
陆凌云和小双心神相连,不想让她担心,便道:“没什么,我不想了便是。”但仍然难以释怀。
小双叹道:“凌云哥哥,你想一想,若是没有遇到你,那女孩儿被李永抓走,又落得个什么下场。”
陆凌云一呆,道:“可是……可是,郭大叔他……”
小双道:“郭大侠豪气干云,怎么乖乖束手就擒?老实跟你说,当初李永要不是死在你手上,长安城中大乱,郭家戏班根本就无法逃脱。长安城里不仅有西凉精兵,还有很多厉害的修炼者,你懂了吗?他们落在李永手里,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陆凌云听到这里,心中悲愤稍减,道:“这么说,我……我杀了李永,反倒救了郭大叔吗?”
小双笑道:“自然是了,如果不是这样,郭大叔性子刚硬,到时肯定冲撞官府,性命不保。”
陆凌云道:“郭大叔吉人自有天相,怎么会死呢?一定平平安安的。”他虽知小双是在安慰他,但悲戚之情也随之烟消了。
说话间,绿色的光阵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众人看向自己的手足身体,木化已完全解除,不禁大喜。
陆凌云从那名散修身上跳下,木化解除所带来的刺痛感也渐渐消失,他活动关节,但觉无有不适之处,轻轻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