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去心留,歌尘萧散梦云收。
“哎,时雨之月的雨可真是难以捉摸。”
上月和苏凉在草堂前嬉闹,看着刚刚凝聚而却突然消散的乌云,说道。
“是啊,也不知今日夜里会不会再下了。”
上月斜眼看了看苏凉,说道:“有什么关系吗?到了今天晚上你家草屋就能搭好了吧,你不是找到苦力了么?”
苏凉嘟了嘟嘴,面色略带得意,没有理他。
远处的山峰上,一位老者和一位红衣女子傲然而立,注视着正在嬉闹的两人。
老者开口言道:“你不去见见他吗?”
红衣女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上月身上,温柔中带了一点溺爱,说道:“我不是已经见到他了吗?”
老者默然,也不去评价女子的这种做法。
女子接着说道:“这次来,公输老师让我给您带句话。”
老者似乎对女子口中的公输老师十分鄙夷,用略带不屑的口气说道:“那蠢货?他说什么?”
敢将大周帝师公输愚称为蠢货的人,世间只此一人。本来归藏先生也没有这样称呼人的习惯,只是那公输愚有一句口头禅,总是自谦的说道:“愚者之见,愚者之见而已..”
久而久之,归藏先生就再也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而白舞阳似乎也没有纠正他的意思,反正公输老师说过:归藏先生有资格用“蠢货”这两个字称呼任何人。
“公输老师说,天欲将大祸于大周子民,想必归藏先生业已知晓,而老师他能力有限,无法推断其祸根所在,所以,望先生以天下苍生念..”
归藏先生冷哼着打断了她,说道:“哼,这个要我以天下苍生念,那个要我以天下苍生念,好像这天下是我家的似的。”
作为大周神皇的白舞阳丝毫不在意的说道:“您要是想做皇帝,明日我便禅让于您。”
归藏先生则如避蛇蝎一般,说道:“我才不做那什么劳什子皇帝呢,再说了,祸事了的是你大周的子民,与我何干。”
白舞阳正色道:“祸事了的,不是我大周的子民,而是天下的子民”
“哼,管我鸟事..”
燕当年缓步走在林间的小路上,此时心情难以言说,他原本以为,找到了归藏先生,便可以知晓一切,替父亲讨回公道,而现在,就连归藏先生也不肯告诉他一切的真相。
他的身体颤抖着,并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绝望,而是一种迟来的恐惧,一种自己一直下意识忽略的恐惧。
如果归藏先生不帮自己,那又会如何?
这种恐惧原本被他死死的压在心底,他拒绝去想,他不敢去想。
正是因为一直忽略这种可能,正是因为一直坚信归藏先生会帮自己,燕当年才能活下来,他才能一路走到这里。
可是现在,他发现逃避果然是没有用的,该来的迟早会来。
此时此刻,那种被死死压在心底的恐惧猛然爆发,让他几乎支撑不住,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也许一直以来他都明白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燕当年就这样无意识的走着,走着..
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那座草堂之前。
上月和苏凉看着燕当年,面面相觑,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就失魂落魄的,简直是心如死灰一般。
苏凉走到燕当年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当年哥哥,你没事吧。”
燕当年两眼无神,没有回答,好像魂魄已经不知去了何处,只是无意识的呢喃着:“那一条路,到底是什么路?”
苏凉无奈,走回上月身边,两手一摊表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她的那种无奈不知是对燕当年的同情,还是想着自己家的草屋,没了苦力,今天晚上之前是搭不好了。
上月虽然对燕当年的性格并不是特别喜欢,但是看到他这种状态,想到毕竟他还是一个重要的苦力,还是出言安慰道:“那老头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不会给别人他们想要的东西,不过只要他没有直言拒绝你,那就说明他会帮你,只不过不会以你想要的方式罢了。他直接拒绝你的请求了吗?”
燕当年此时没有在意上月那种对归藏先生不敬的称呼,只是机械般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上月想起了刚才那突然消散的乌云,说道:“你惹他生气了么?”
燕当年依然是机械般的摇了摇头。
“那就是了,放心吧,那老头人品还是不错的。不过鉴于你现在这种状态,我们也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所以呢,也许有些事情让你做,会好一些。”
上月给了苏凉一个眼色,苏凉心领神会。
只见小姑娘抬头看了看天空,怅惘的望着空中的云彩,背着双手,低下头盯着脚尖,踢着石子,低眉顺眼的说道:“唉,若是今天夜里再起风落雨的,院里连个草屋也没有,这可如何是好。唉,难道我这一辈子就是吃苦受累的命么?”
听到这里,上月赶紧给苏凉使了个眼色,苏凉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表演的太过了,随即一副低眉顺眼的惆怅模样,不敢抬头,生怕让燕当年看出了破绽。
而燕当年此时一直在想什么叫做“不会以你想要的方式”,也没太仔细听苏凉说的话。
苏凉走到燕当年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大眼睛水灵灵的盯着他,脆生生的说道:“当年哥哥,你会来帮我搭草屋吗?”
燕当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苏凉面露喜色,但马上又强自隐去,拉着燕当年的衣角,欢天喜地的跑向自家院子,燕当年也只得跟上。
上月双臂抱在脑后,不紧不慢的吊在后面,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只是抱着一种寻乐子的心情。
其实对于上月和苏凉两兄妹来说,燕当年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家伙而已,而且是一个淳朴的,富有正义感的家伙,这两词在这无尽大山之中可不是什么褒义词。
在无尽大山之中,淳朴,就意味着蠢,富有正义感,就意味着会招来麻烦。所以,在无尽大山中长大的两兄妹很难对这种人有好感。
其实,这两兄妹也根本就不会在意燕当年遭受了什么打击,也不会在意什么草屋能不能搭好,反正上月这里还有一间草堂,大不了两兄妹就挤一挤嘛。
什么?苏凉的老爹?谁要管他死活?
两兄妹只是整日里在山中无聊,好不容易看见一个活人,寻点乐子罢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今天有些少了,实在抱歉,以后会尽量稳定的。)